第三章 她自以為聰明在別人眼裏卻是個傻子
李傑盤腿坐在床上,她把李俊留了下來,姐弟倆面對面的盤腿坐在炕上,看着年輕的還很稚嫩的弟弟的關心,她的心裏是五味雜陳……
李俊有些奇怪,大姐不是病糊塗了吧?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大姐?”他輕輕的叫了一聲。
李傑收回思緒,二十年呢,現在想那麼多幹嘛?
她開始跟弟弟嘮自己婚後的日子,“……我真早就過夠了,真的,我就是一直為了小雅忍啊忍,也怕爸媽不同意,怕給他們丟人……”
跟他談了半宿自己早跟前夫過夠了……就怕他衝動之下像前世一樣去把她前夫揍了。
沒意義!
而且下崗就下崗。
早下崗早找活路,省得到了四十多歲下崗后覺得天塌下來了似的。
雖說李俊前一世混的挺不錯,這次的工作沒了也沒影響他找對象做生意,可李傑不想讓弟弟因為自己再進派出所,不想欠他人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不想再讓家裏人像三孫子一樣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去求人。
李俊聽明白了,要大姐不說,他還以為大姐只是因為抓了小雅她爸的奸才離的婚,原來大姐受了這麼多的屈……真是欠打!
他很認真的和她說:“你放心大姐,以後你有我們。”
聽聽,多暖心的話!
要是沒有後來的事,她還真信了……
可此刻她只是笑笑,“行了,太晚了睡吧!”
李俊看着她的背影琢磨着,大姐是被那個不要臉的弄怕了啊,連我說的話都不太信了。
他壓根沒想過是自己前世惹的禍。
李英蓋這房子當時趕時興沒盤大炕,可又怕冬天冷,就壘了一小窄溜矮炕,上面放上鐵架子床,天冷燒火床上烘的一樣熱乎。
她往鍋底又添了一小鍬鋸沫子壓鍋,四月初的天氣不燒把柴還是冷嗖嗖的。
回到屋裏想了半天李俊的事,越想越煩燥,努力的搖着頭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她坐在床上開始捋。
她就在賓館裏睡了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的回到過去。
那,另幾位姐姐呢?
是不是和她一樣?
是也回到了這一年,還是回到了她們各自想要回去的年代?
都是退休后才認識的,對她們的過去也不十分清楚,不過有機會還是要去找一找。
她剛弄清楚自己重生時確實挺惱怒自己的嘴欠的,可暈過去除了怒極攻心外,還因為她本就發著燒。
現在退燒了人也清醒了,就慶幸起自己幸虧重生到了三十年。
女兒還在身邊,女兒還小還有可塑性,自己離了人渣又沒有再婚又陷泥潭,多好!
不管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確實這麼想的,反正李傑心裏舒服多了。
她看了眼旁邊睡的正香的女兒。
女兒今年才八歲,可能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她從小就比同齡人懂事。
她低着頭琢磨着,剛才李俊和她說,想讓她去電廠當臨時工,他一哥們的父親是電廠的副廠長,能說得上話。
電廠是當地唯一堅挺到幾十年後的企業,可一來只是臨時工,二來她前世過慣了散漫的日子,讓她天天按時按點的去上班去受管束,她怕自己會瘋。
當時她住在縣城,路況不好去市裡坐車要一個小時,沒一年就修了路,半個小時就能到市裡,後來城市發展,安東縣併入市裡成為安東區。
前世剛離婚那幾年,女兒爺奶天天去學校堵她,當街跟她說你媽怎麼怎麼不着調,怎麼怎麼不要臉之類的話,害的女兒哭了一場又一場,被同學天天笑話。
她哪怕再強勢的性格,也去同他們吵了好幾次,可她爺奶就咬死了一句話“我兒子是男人,再怎麼也沒說不顧家,你要正經你怎麼跟我兒子離婚?你看哪個正經女兒離婚的?”
好像他兒子才是這場婚姻的受害者一樣。
聽聽那話說的,男人咋了?男人多個啥?噢也對,是多點啥,罪惡的根!
切了就老實了。
不過也能看出來當時小城人的思想有多落後。
後來她不堪其擾,乾脆帶着女兒去外省開了兩年小餐館,雖然辛苦但也掙了些錢,可後來照顧她的那位遠房叔叔出了事,一個外地單身女人帶着個孩子,可沒少受騷擾,她只好結束生意回到市裡。
沒掙着什麼大錢,但手裏也有了幾萬塊錢。她前一世苦沒少吃,罪也沒少受,錢也賺過一些,福也享了些年。
經歷也算豐富。
現在市裏的個體經濟剛剛開始,這時候有腦子的膽大的過些年都成了先富的那一批。
這一世她有前世豐富的經驗,要是還不能成為那先富起來的,那也太愧對她的“重生者”身份了。
到底要不要去市裡,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理說,留在縣裏有家人照應,更容易一些。
可地方小,難免有碰上的時候,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那個男人。而且孩子她爺奶會不時上門騷擾,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利。
至於市裡……雖說那人也在市裡,但一來市裡大,人口多,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可能去逛街,只要她注意些,碰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來,市裡對於孩子的教育也是有好處的。
前世她可是過了六年才嫁給他的,孩子的性格早成了型,因為是姑娘,從小被爺奶父親冷淡過於懂事。其實在她看來是有些敏感又自卑的,而她忙着掙錢養活她們娘倆,等她發現時,已經很難扭轉了。
去市裡!
她拿定了主意。
市裡那麼大,百萬的人口,哪能說碰上就碰上。
她畢竟退燒沒多久,身體還是有些發虛,拿定主意心裏就放鬆下來,躺下沒多一會就睡著了。
早上是被女兒叫醒的。
“媽媽,媽媽,有個叔叔來找你。”
她撲棱一下坐起身。“叔叔?啥叔叔?”
這傻孩子咋這麼沒有警惕心,就這麼放人進來?也不怕進個壞人。
經歷了發達的幾十年,她幾乎忘了這年代住在平房的人都是這樣不打招呼就進進出出的宛如自家。
“是我!”還好這人還算有些禮貌,知道她沒起床,只在外面廚房打招呼。
誰知道你是誰?
她心裏嘀咕一句,又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打了個哈欠不客氣的問:“你誰啊?沒聽出來。”一大早的擾人清夢。
前世她就是太要面子又好強,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的就是她。
這是毛病!得改!
“嫂……”聲音有些尷尬,叫了一聲覺得她已經離婚,再那麼叫不對,忙改口道:“那啥,我是廠里小王。”
廠里小王?
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這小王其實比她大一歲,但跟着她孩子的爸叫,一直叫她嫂子。
她離婚後,這個小王三番五次的以各種名目去家裏,因為他的名聲挺好的,為人也挺正直的,又是有事找她,她就沒多想。
可這人剛開始還挺規矩,後來就各種暗示,被她拒絕後,說的話可難聽了,在外面說她勾引他……
她離婚在縣裏名聲本來就不好,好多人都覺得好女人誰離婚啊?又拜這個小王所賜,她的名聲更是壞上加壞,這也是她離開縣裏的原因之一。
後來她再婚,曾提過一嘴,當時他沒說啥,可和她回娘家時,給她買的全套首飾,高檔服裝,又是坐小汽車,打扮的像個貴婦人,也算是風光還家,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被震攝住都閉了嘴。
有人再提起小王,就轉了口風說他心是黑的對李傑不懷好意……全然忘了當初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反正就是有奶便是娘,誰有錢誰有理。
她面無表情的左右瞅了一眼,囑咐女兒:“小雅,呆在屋裏別出來。”
小王站在外屋地,表情並不如他聲音那樣表現的老實,眼神不住的亂瞟,心裏想着怎麼把李傑這女人拿下。
李傑可不知道在旁人眼裏,特別是在廠里同事眼裏,她就是個傻缺的女人。
她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也挺能幹的。
基實也沒錯,你能幹又實在,在偷奸耍滑人的眼裏,可不就是傻子嘛!
至於聰明,那只是她自我感覺。
聰明的女人能像她?
大咧咧的,實在又熱心還心善。刀子嘴豆腐心。
人家不把你當傻子把誰當傻子?
不說別的,就朱成學外頭那女的,是廠里的臨時工,家裏男人死了,帶着個孩子挺困難的,廠里人都知道,只有她,傻透腔了,不僅不知道,還很可憐人家把人家當姐妹,人家有事忙前忙后……
這也是她知道朱成學有外遇的事情后堅決離婚的原因。
哪怕凈身出戶她也要趕緊脫離那個家。
看到她,小王眼裏一亮,隨即微微低頭一副老實像,“嫂……啊你看你都離婚了,要不我叫你李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