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決定
茶樓包房裏，年輕人們亂作一團，紛紛哀嚎着說“裴君意收了先生的錢”云云，嬉笑打鬧一陣這才作罷，再次向桌上書信看去。
“信上還寫了什麼？”蘇言清問道。
一少年拿起書信，仔細看了一遍，道：“沒了,就這些。”
有人疑惑不解，說道：“君意他這是做什麼？傳書千里只為讓我等也能學到國子監先生所授嗎……”
國子監里教的可都是針對會試的，對於讀書人來說會試便是最重要的事，能夠收到這樣一封信可真是千金難求。
廳內一時沉默下來。
“想那麼多幹嘛，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像這信上寫的一樣。”蘇言清不知何時拿到信紙，含笑對眾人說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眾人本能的又要哀嚎，但見方子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向眾人施禮道：“諸位兄台慢慢聊，某先走一步！”
少年們哪裏看不出他想逃跑，連忙伸手拉住他。
“子良你休想跑……”
“君意寫給你的信，你怎麼能跑？”
“……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你不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少年們再次打鬧起來，蘇言清看着眾人，搖了搖頭。
“我要去京城。”他忽然說道。
廳內隨着他的話聲落下，也跟着安靜下來。
方子良也不再鬧了，擺脫開眾人抓住他的手，問道：“言清，你也要去國子監嗎？”
“是。”蘇言清點頭肯定道。
這又要分別了啊……
廳內沉默一陣，少年人們也終於意識到，時間不因個人意志而改變，大家都要長大，往後也總要分別，要各自面對這個世界，屬於少年人肆意逍遙的生活似乎就要遠去了……
“我,我也要去。”有少年說道，廳內又有寥寥幾人跟着應和。
進國子監的終究是少數，不是家裏條件不允許，而是知道自身深淺，與其遠隔千里跑去京城受罪，還不如呆在家裏逍遙快活，畢竟人各有志，再者也不是人人都過了縣試。
過了一刻，廳內話題很快又變了，眾人說著近日發生的趣事，有意的不再提分別的話題。
“說起來，好些日子沒見林家那位了，有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忽有一人問道。
這說的是偕行社的林文玉，廳內眾人聞言，或疑惑，或好奇，或瞭然，或面色古怪，總之,聽到這個問題,神色各異。
“怎麼了？”問出這話的少年疑惑不解，不知眾人面色為何這般複雜。
“那位去京城了啊。”有少年嘆道，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只會寫兩首酸詩，去京城做什麼？”那人瞪眼問道，“總不會他還覺得自己能過會試吧？”
“誰說一定要進國子監才能去京城了？”有人搖頭道，“他去京城隨便參加幾場詩會，趁機博取名望，也不是不行啊……”
他話還未說完，方子良一拍桌子站起來，“兄台言之有理，我也要去京城！”
眾人因為他的話一愣，旋即又為之錯愕。
“子良你去京城做什麼？”
“你也想博名望嗎？”
“子良不是我打擊你，你可有一技之長嗎……”
廳內又變得嘈雜，方子良含笑聽着眾人說話，待到安靜下來，才說道：“沒有啊，君意給我寫信，我總要親自回信啊，信件來往費時費力，君意如此想念我，那我便親自去一趟好了！”
他笑了笑，又道：“君意往日過分低調，正好我去京城為他造勢，左右，明年會試總要去的，早去晚去都一樣。”
這倒也是……
眾人因為他的話心思各異，
但顯然又有不少人心動了，因為他話里的含義是：去京城不一定為了讀書，也可以為了別的……比如說玩樂。
“這信上有我名字，我也要去……”
“我也去……”
“……同去……”
“那我等結伴，何日動身？”有一開始便打算去京城的少年問他。
“總要過完七夕……”
“還有幾日中元節……”
“下月中秋……”
茶樓里，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關於何日啟程又有了不同意見。但不管何時動身，關於去不去京城，廳中少年們，大都有了決斷。
……
……
七月初六，清晨，陽光斜射在門外那顆梅樹上，鳥兒的叫聲嘰嘰喳喳傳入屋內，裴君意推開窗戶，天邊微紅的光如水灑下，照在席埝上映紅了一片。
“十少爺。”
少年的喊聲從一旁傳來，裴君意側頭望去，是家裏的小童，手裏拿着幾封書信，想來是從江州送來的。
裴君意還未洗漱，身上穿的也只有裏衣，他沒過去開門，笑着朝小童招了招手。
“來這邊。”他說道。
小童依言走到窗邊站好，比窗戶要矮一些。
“少爺，江州的信。”他說著踮起腳將信遞向裴君意。
“嗯。”裴君意應了一聲，伸手接過，轉身提了茶壺過來，倒了杯茶遞給小童，他笑道：“喝茶。”
小童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謝道：“謝謝少爺。”說完低頭，一口將杯中茶水飲了大半。
裴君意笑了笑，拆開一封信紙，先是一目十行的看完，隨後笑了笑，又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了一遍，這才回身俯在桌案上寫了回信，而後又拆開下一封。
之前那封是父母的，這一封是裴君沫的。
“……近日在畫荷花，技藝不精，畫了幾日還未畫完，本想送給哥哥，可惜花敗了，我也還未畫完……”
字裏行間頗為遺憾，可以看出小姑娘心裏的小小委屈。
裴君意看着這封信，臉上露出笑，準備寫下回信，卻聽小童在外喊道：“少爺，有位公子找你。”
他回頭向窗外看去，看到小童身後站着的梁思泉。
“梁兄，是你啊。”裴君意笑道，“阿沁公子呢？”
梁思泉張了張口，看了看小童，似乎難以啟齒。
“她還在洗漱，我先來了……”他含煳着，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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