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皇室的未來

那是出雲第一次見到秦楚歌。

凝脂般的臉龐一出現在御花園中，就彷彿所有的花朵都失去了色彩。

一件金色絲綢石榴褶皺裙，裙擺上綉着雍容華貴的牡丹。一件外罩的絲質輕紗薄衣傾瀉而下，席地三尺有餘。羅帶輕系住盈盈蠻腰，發間別著的是一支鳳翔飛天簪。

明明衣着是極其鮮明的色彩，出雲卻看出了她的純白，是一種不易顯露的孤傲。

她是當今太後秦楚歌，年僅十五。

秦楚歌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一雙明眸中顯露的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希望。

不過秦楚歌很快就將這種希冀壓了下去，臉上恢復了那種平靜的威嚴，僅僅十五歲便有了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壓。

這才是一個太后該有的表現，出雲在心中默默想到。

秦楚歌先開口慰問了出雲幾句，兩人也算是打開了話題。

一番交流，秦楚歌和出雲都沒有提及當下宮中的問題，也都發現了對方是在試探自己。

出雲大概能知道了為什麼那個小皇帝還能穩坐在皇位上，這位太后可不只是豆蔻年紀看上去那麼簡單。

最後還是秦楚歌拋下了君臣之禮，笑着對出雲說道：

「既然你我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那哀家就不和你繞彎子了。」

兩人初步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確定對方不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秦楚歌便和出雲約定日後相見。

出雲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秦楚歌，一個宮女正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秦楚歌的眉宇微微蹙起，但很快她的臉色很快恢復了平靜，若無其事地帶着人離開了。

出雲收回了目光，又輕輕地瞥向一處角落。剛才他和秦楚歌談話的時候，一直有人在那個角落偷聽他們的談話，只是不知是前朝哪些人派來的。

秦楚歌約他改日再談，也是因為有了這方面的顧慮吧。

之後幾日，出雲應付了不少想要拉攏他的勢力，那些人被出雲回絕後多少有些不安。這樣一個突然回來的國師，會不會擾亂他們蠶食皇室的計劃。

於是，關於出雲的流言便在皇城中傳開了。

國師雲遊多年，早就不知去向。而回來的這個自稱是出雲的國師年紀看上去不過弱冠，根本就是有心人假冒的。.br>

王座上的人換了幾代，南疆的百姓難免對時間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更何況真有老人能認出國師，也會被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出雲嚇到。

出雲原本不想理會那些輿論，真要有什麼人要把這件事情鬧到他頭上了，他會讓那些人知道當年他為什麼會被立為國師。

但很快，先皇的舊部站出來證明了出雲的身份。雖然皇座上已經換了好幾任皇帝了，但是他們的無所作為讓南疆人都下意識將開國皇帝作為先皇。民間流傳了當年國師隨先皇出征的事迹，那些輿論也突然消失不見了。

出雲和先皇的舊部並沒有過多交集，他很快便知道這是太后出的手。

正巧當時皇城又出現了蟲潮，秦楚歌便借小皇帝御令將驅蟲一事交給了出雲。

驅蟲並不是什麼大事，出雲沒有回來之前，皇城中照樣有人能做，只是處理起來繁雜。秦楚歌是給了出雲這個機會，使他能得到皇城百姓的信任。

出雲自然沒有辜負萬眾的「期待」，不僅處理好了皇城中的蟲潮，甚至帶人端了城郊一處私人養蠱的地方。這次的蟲潮的發源地便是此處，皇城中的百姓有不少早就知道

他這次的動作分明就是告示了皇城中那些貴族和權臣自己的立場，而他所展示出來的本事，也讓那些人不敢對他輕舉妄動了。

皇城中一處酒樓，出雲有些意外秦楚歌竟然會約自己到此處會談。但他很快便想到了，很少有人會想到太后和國師會在這樣喧鬧的酒樓中相見吧。出雲做了一番喬裝去見秦楚歌。

秦楚歌一襲黑衣憑欄而立，望着皇城中最後的求援工作，明眸中浮出的是悲憫天人。

蟲潮襲擊皇城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都不過是皇城中各方勢力的示威和爭鬥，最後遭殃的卻是南疆的百姓。

她的背影有些瘦弱，但是在出雲眼中並不顯得嬌小。能夠體恤百姓的皇室貴族，出云云游多年見到的都少之又少。

秦楚歌見他前來，先是讚賞了出雲將蟲潮一事處理得當，又立刻提起他做的事情會讓朝堂上的那些人坐不住了。

「太後娘娘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嗎?」出雲垂着眼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臣不過是遵從了太后的意思。」

秦楚歌微微一愣，錯開了目光：

「你真的想好了和我們在同一條戰線上嗎？除了哀家，宮中基本上就沒有能用的人。」

出雲挑了挑眉，她剛才說自己是能用的人。

秦楚歌將自己作為了棋子，由出雲一個外來人掌控朝堂這棋盤。

「您就這麼放心將皇室的未來押在臣身上?若是臣和那些人聯手……」

「你不可能和他們聯手。」秦楚歌走到了桌邊坐下，一手撐住了自己的下巴，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想要坐上那個皇座的人已經不少了，就是一派勢力的人都要爭一爭，更別說還要算上你這麼個，深不可測的國師。用他們的野心相互制約已經是哀家能做到最好的辦法了。」

「若你還想說，你早就和那些人狼狽為女幹了，那南疆的皇位怕是早就易主了。你難道還會等着哀家扶持這麼個傀儡?」

出雲的笑不達眼底，似乎銀蝶在水面輕輕一點：

「太后不必妄自菲薄。」

「哀家鬥不過那些人。」秦楚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凄慘的笑。

「你也看到了先皇舊部撐不了多久了。」

出雲想到了那個替自己說話的花甲老人，他有查過秦楚歌似乎是那位舊部的……養女。

「只要他一死，哀家這個太后就不能再維持現在的局面了。江山易主，不知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先皇舊部手中還握着不少兵權。至於蠱蟲，太后從現在開始煉蟲，未必會輸給他們。再者知道皇室血脈被種下蠱毒后，皇室也有秘密煉製蠱蟲吧?」

出雲斂了神色，幽眸冷冷清清，緊盯着秦楚歌。

這些都不僅僅是他的猜測，皇室的一舉一動出雲知道得清清楚楚。

「出兵壓制?蠱蟲爭鬥?最後遭罪的是誰！」

秦楚歌絲毫沒被出雲的知根知底嚇退。她站了起來，即使還需要仰視出雲卻依舊氣勢逼人，一雙明眸如同亮劍般斬斷了所有的陰霾。

「你以為哀家都沒有想過嗎，這些方法明明更簡單，明明可以更早穩固皇室。但是有誰會想到外面的這些南疆百姓！」

出雲沒有說話，目光深不見底。

「出兵，那些人才不會怕，誰都養了私兵，誰都圍城。這南疆才剛剛安穩了五十多年，各處都剛出現生機，田地不再荒蕪，商業剛開始發展，百姓不再流離失所，我們卻要將那些生機重新抹去。這不是要他們死嗎?」

她說話的語氣越發激動，然後苦笑一聲，輕輕閉上了眼睛：

「還有蠱蟲，呵呵，煉蠱蟲需要的是人來作為容器。一次蟲潮帶給皇城的就已經無可挽回了，蠱蟲相鬥……」

那皇城將會是怎麼樣的煉獄，誰都無可知了。

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喜極而泣的聲音，還有喧鬧。

是出雲事先安排救治中了蠱毒的人重新回到家人身邊，之前這些人都只會被拉到亂葬崗等死。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誰都沒有看對方一眼。

「哀家想要這樣的歡聚延續下去。」秦楚歌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看着陽光中飛舞的輕塵輕輕地說道。

秦楚歌是被先皇舊部撿回來的，她是孤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而來，一直流浪到皇城，那時候，和她一起流浪的人有很多……

之後兩人又在酒樓見過幾次，在得知出雲的本事後，秦楚歌直接將商討計劃的地點改到了自己的寢宮。

她似乎完全沒有男女有別這樣的概念，或者說在秦楚歌眼中沒有什麼比她的目標更加重要。

兩人的相處算不上和諧，出雲和秦楚歌出的主意時常會被對方否決掉，但是暗流卻在皇城中涌動了起來。

不知是誰傳離皇城不遠的空冥山是個煉製蠱蟲的好地方，有不少權貴開始將自己手頭上的蠱蟲轉移到了空冥山。

空冥山確實是個風水寶地，而且每次出現蟲潮，國師出雲都無法追究到空冥山上，這讓那些人更加肆意妄為。空冥山上經常就出現了山上養私兵，山中養蠱蟲的景象。

但國師出雲也不是沒有任何對策，事後抓不到人，那就警惕城中的各方面的情況，將一切苗頭都扼殺了。那些權貴們雖然都有些眼急了，但是他們想的更多是之後要做的事情，短時間內掀不起風浪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等待着那一方突然出手打破局面。

有了國師，皇城中安定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