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平定湖南

第十四章：平定湖南

雷滿落網了，在山南軍開始集村並寨的半個月後他的行蹤被九處的人發現，甚至不用正規軍，九處的刺客們就捉住了這個身邊只有兩百人的叛軍首腦。

令劉鄩意外的是，雷滿並沒有像他之前表現的那樣強硬，才被抓回山南軍大營就開始告饒，一臉痛切，滿目淚光。如果叫尋常人來看，這位酋長大人完全就是一時糊塗才做出了悖逆之事，實在是情有可原。

可惜的是觀看雷滿表演的觀眾是劉鄩，對這位酋長已經咬牙切齒的山南將官，雷滿的表現反而讓他更加憎恨也更加警惕，聶夷中援引舊例的勸阻也只是讓雷滿死的痛快一些而已。

雷滿的腦袋最終掛在苗寨旗杆上的時候，寨子裏的苗民只能默默地低着頭聽山南軍事訓導官員和苗民“先進分子”的教育，在會場四周，山南兵的弓弩正對着他們。

山南軍政官員都了解這些下民的仇恨，在公開場合，他們沒有把抓獲雷滿的功勞算在陰暗的監察九處頭上，也沒有按照慣例作為軍方戰果進行宣傳，而是拉來了兩個怯懦的小酋長，“勸說”他們接受了這個象徵民族團結的偉大榮譽。

榮譽獲得者只能面色蒼白地背誦着他們該說的話，機械地巡迴演講，忍受台下鄙夷、甚至仇恨的目光。而在這兩被委任為山南民族宣慰使的可憐蟲背後，山南軍政官員臉上一律掛着慈祥的微笑。

稍早時候，湖南境內那些起義軍也土崩瓦解，幾個頭目比雷滿死得還難看，山南軍將他們丟給了據說受過他們禍害的百姓，這些人很快地屍骨無存。兩千陣前被俘的亂民直接變成了山南的官方奴隸，如果沒有意外，他們中的多數都會死在山南的礦井和危險產品生產作坊里。

除了反叛勢力，建制幾乎沒有被破壞的湖南兵在山南軍一系列的手段下徹底歸服，他們中有五千人將被整編為山南正規軍，兩千人改編為山南警備軍。在這些人的協助下，山南軍事管制工作很快得到了開展。

湖南雖然窮，但庫藏卻是十分豐盈，山南在抽走戰爭紅利以後將這些所得進行賑濟，並鎮壓了一批口碑惡劣、民憤極大的差役、胥吏。通過一系列的宣傳包裝，山南軍很成功地在湖南站穩當了腳跟，老百姓忘記了賑濟錢糧的來源，只是通過簡單的對比就推出了李大帥的愛民如子——這一切似乎都應當感謝那位至貪到頂的前觀察使閔勖。

閔勖完全不像是失地軍閥，這是前湖南觀察使給李嚴的印象。在襄陽晉見李嚴的時候，他侃侃而談，口中風月無邊，倒好象是紈絝公子哥——只是過了年齡而已。

李嚴不笨，他很快反應過來，在向朝廷替閔勖求勛的同時還給這位前湖南軍閥安排了一處非常大的宅子供他和他的親信做寓公，因為在某種程度上，閔先生對於李嚴來說的確是一個好人，非常好。

在李嚴出兵之前很久，閔勖其實已經估計到自己的結局。這位觀察使對山南進行了長期的觀察，知道湖南早晚沒有自立的機會，也明白自己不太可能融進山南這樣的體系，因此他索性放開手腳拚命征斂，意圖能夠做個太平富家翁。李嚴移書譴責閔勖的時候，閔先生對民間的苛刻其實也正是主動地為李嚴服務，給後者準備平定湖南所用的錢糧和很容易爭取的民心，湖南軍更是整體換了個東家。或許在他看來，投降做寓公比起主動易幟做山南官員要安全得多。

有軍管，湖南會很快走上正軌，通過山南經驗，李嚴堅信這一點。

劉鄩和他的軍隊將很快會被抽調回來，李嚴安排的是湖南最高長官是張言，留在湖南的山南正規軍將不超過五千。

不是李嚴想這麼匆忙，而是他不能讓近萬精銳部隊和一員優秀將領去做軍管——那是警備軍該承擔的工作，而不是寶貴的機動力量可以久呆的崗位。

李嚴缺人，當他下了張牙舞爪地進湖南的命令以後，山南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李嚴事實上是在昭告天下：山南將成為軍閥角逐的一分子。這樣的表態其實是雙刃劍，而且帶來麻煩的一面會更強一些，在周圍警惕性立即提高的情況下，李嚴和他的軍隊必須保持足夠用的機動兵力來製造軍事上的震懾力。

隨着既定計劃的展開，這幾年已經在學習提高的李嚴將兵力進行了重新配置，分為四個集群。山南軍主力的三分之二被佈置在東北面，由李嚴親自統領，其中一部負責與陝虢、汝州接壤的鄧州，由王賢指揮；另一部則由劉知俊和陳澤分別指揮，分駐唐、隨兩州。

山南第二集團則被安排在西面，由趙匡凝指揮；第三個集團的所在就是剛剛併入山南的湖南，張言主持；以上兩個集團配置的比起北面要差上不少，無論是兵力還是素質都是如此。

最後一個集群則是中央集群，分為南北兩處，北為山南軍政中心襄陽，南為山南新崛起的財富中心江陵，劉鄩負責襄陽，韓建和辛恪負責江陵。

從這個佈置來看，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擺明了主力集中防禦河南，兼而威懾江西，而後者其實更多的是防止江西全境淪於楊行密之手。對於李嚴來說，無論是西向的兩川、南邊的嶺南都無法對山南構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只有朱溫和楊行密才是值得重視的存在。

兩個直接威脅者反應相同，朱溫和楊行密對李嚴悍然出兵湖南表現出了極大憤慨，一致認為李嚴有“不臣之心”上表請奪取李嚴官職，但通過長安傳來的情報，李嚴也注意到朱、楊兩人的表章里同樣沒有提到應當即可討伐的字眼——也就是說他們暫時還不敢有什麼太大動作。

河東的反應也值得玩味，李克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山南集體認為李克用事實上已經不再敢和山南結盟，原因顯然是怕控制不住這個新興勢力。

至於可以忽略的朝廷表現得也中規中矩，下詔切責，等於隔靴抓癢。如今的皇帝還得靠着李嚴，否則惹惱了李嚴，一個封鎖下來，朝廷就有啃窩頭度日的可能——不過在這個月，雄心本已消磨的皇帝得到了一個好消息，田令孜伏誅，勝利的東川也元氣大傷，在李嚴的威脅下不得不放棄了兼鎮兩川的意圖，給了朝廷一個穩定的後方，王建意外地得鎮西川，這個消息傳到李嚴耳中，他也只能感慨一聲歷史強大。

“大帥好象對王建特別看重？”李胤燁有些不理解：“此人雖然有些本事，但如今天下大勢已成，西川方經戰火便是他再有能耐也無法後來居上，便是據險偏安也是力有不逮罷？”

李嚴搖頭，他其實也不是擔心王建會如何。

“河南今年收成不錯，要不要展開大帥所提出的全面戰爭？監察司和參謀部一致認為可以小規模地進行。”李胤燁問道。

所謂全面戰爭其實就是全面破壞，從經濟到社會的一體打擊，從傳播謠言、挑撥離間到破壞農桑、儲備、交通、商業等等方面來摧毀敵方面生存基礎，製造動亂。

李嚴皺了皺眉，否決了李胤燁的提議。他並不擔心這樣的破壞開始以後將有多少人丟了性命，之所以不這麼做只是因為時機未到。

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要置對方於死地，這是李嚴的邏輯。事實上他本人也厭倦了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