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頭都要炸了
跟曹芸金相比，唐雲風則冷靜的多。
他腦子裏總是不斷琢磨着，後來變故的原因。
也就是郭德剛為什麼會在決賽前夕，緊急叫停曹芸金。
這個問題得搞明白啊。
不然，他現在也去參賽，後面會不會也被緊急叫停呢？
只是唐雲風想來想去，好像都沒有任何頭緒。
拿眼睛偷偷觀察郭德剛，也沒看到絲毫端倪。
此刻的郭德剛，看到曹芸金激動不已，對他師父侯耀紋也充滿了感激。
這其實也不難理解。
他自己雖然已經起勢，但同樣還缺名氣，缺平台，缺獎金。
靠他吃飯的一幫子徒弟，那就更不用說了。
優秀如唐雲風，現在不也卡在這一步許久許久嗎？
由此也才放任他自己到處去跑，努力尋找機會。
其實不光唐雲風，連曹芸金和何芸偉都是如此。
真要論手藝，五十塊活已齊，都具體了出師的資格。
放在早年間，辦個謝師宴，便可以出去闖蕩滿頭了。
但眼下的環境不同，沒那個土壤。
連郭德剛自己曾經都差點被餓死，更別說這些小徒弟了。
現在，倘若真能藉助這個機會火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唐雲風沒那麼樂觀，但現在這個場合也不好多說什麼。
侯耀紋等眾人的情緒稍微收斂，才又說道：“好事當然是好事，機會也確實難得。不過呢，我前面也說過了，這個比賽方方面面都非常專業，所有人都得安流程來。競爭也非常激烈，想要拿好好成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啊，你們得認真準備，不可輕視。”
“那肯定的，師爺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您放心吧。”曹芸金點頭不跌，連忙表態。
“行了，參賽表我已經給了你們師父，具體的流程自己看，我走了。”
“師爺慢走！”
侯耀紋交待完事情，心情也顯得非常高興。
當下起身，拍拍屁股就走。
其他人也跟着郭德剛，一起送上了車。
等再次回到休息室，曹芸金看着郭德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郭德剛心中瞭然，直接從包里拿出一疊表格、資料放在桌面上。
“你們自己先填，先看，不懂再問我。”
“誒，好的，謝謝師父。”
曹芸金又是第一個搶話，第一個伸手拿資料的。
唐雲風則不同，掃了一眼桌面，依然仔細的燒着水，泡着茶。
給郭德剛和小侯爺倒上，也給自己倒了半杯，慢慢喝着。
侯耀紋一走，小侯爺可就立馬又活了過來。
他喝了一口茶，對唐雲風問道：“你不急呀？”
“不差這一會兒吧？”
“嘿嘿嘿，也對，咱倆都不要急啊，該吃吃，該休息休息，別搞的那麼火急火燎的，難受，誒，難受。”
唐雲風看着，也笑了：“您不怕我師爺再罵您啊？”
“罵就讓他罵唄，反正嘴長他身上，我也堵不住。主要吧，還是這比賽也就名頭響亮，其實也就那麼一回事兒，花太多心思不值當，還不如打幾盤遊戲更有意思。”侯振一邊喝茶，一邊說，搖頭晃腦的模樣，當真無恥的很。
郭德剛看不下去了，表情很是無語：“收着點吧，這還當著小輩的面呢。”
“得，師哥您是正經人，我打遊戲去了，你們聊。”
侯振半點都不惱，嘿嘿一樂，真就坐到一旁打起了遊戲。
唐雲風掃了一眼……呃，俄羅斯方塊！
郭德剛遞給他一張表格：“少爺，你也填一下報名表吧。”
“誒，好。”
唐雲風接過表格，卻沒有馬上填，反而看着郭德剛：“師父，其實我想聽聽您對這個比賽是怎麼看的？”
郭德剛愣了一下，皺眉道：“怎麼會這麼問呢？你師爺都說這個機會很難得。”
唐雲風搖搖頭，砸了一下嘴巴：“師爺說的肯定沒錯。不過我看不透裏面的水有多深，要是最後拿不到很好的名次，上不了電視，那參不參賽，其實區別都不大吧。”
“嘿，你這心思，想的確實遠。”
郭德剛聽完，不憂反喜，忍不住誇了一句。
相對了，依然趴在桌子上填表，完全沉浸其中的曹芸金，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唐雲風被誇也沒覺得高興：“主要是您之前也參加過，而且只拿到了個三等獎，我們的手藝難不成比您還要尖？”
這段舊故，郭德剛想起來也很鬱悶。
幾年前，他比現在還缺機會，當真是拼了命的想紅。
於是，侯耀紋一推薦，郭德剛半點不猶豫便答應參賽。
賽前呢，他的反應跟此刻的曹芸金是一樣的。
激動，興奮，對自己的手藝充滿自信，對未來的美好也充滿遐想。
可等比賽一完，他的反應就成了此刻的唐雲風。
不，眉頭擰巴的，還要強烈無數倍。
導致過去很久，郭德剛依然不怎麼願意提及此事。
但現在同樣的事情，又一次懟到了臉上，關乎徒弟的前途，他不能不答了。
郭德剛沉吟片刻，嘆了一口氣道：“其實這個比賽啊，它有一個更深的背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全國各地的相聲演員都願意參加這個比賽？”
“不是為了出名嗎？”唐雲風疑惑道。
郭德剛搖搖頭：“這只是其一吧，另一個原因的吸引力才更大呢。”
“什麼原因？”
“有機會進入各大文工團。”
“嘶~~~”
唐雲風猛然覺得這話聽着好耳熟啊。
侯耀紋邀請他跟着去慰問演出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啊。
現在……
郭德剛認真的點點頭道：“這個比賽參加的人確實多，甭管天南海北，哪個偏遠犄角旮旯里的小城市，也甭管中年藝人，還是剛入行的小年輕，都削尖了腦袋往這個比賽擠。”
“為的啊，就是能各級機構的眼。”
“初賽出彩的，哪怕沒有晉級，多半也能被各地方上的相聲機構收納進去。”
“手藝再尖一些的，在複賽上表現不錯，又能有機會進入省級的文藝機構。”
“如果在決賽上表現不俗，甚至拿到了好名次，那就能入幾大文工團的眼。”
“像中廣的，軍藝的，還有你師爺他們鐵工的，都是從這裏選人。”
“所以這場活動，說是比賽也行，說是找飯碗找門票也行，跟外面那些大學生畢業去面試找工作性質差不多。”
一直埋頭填表格的曹芸金，不知何停下了筆，也湊着耳朵聽。
聽到此處，頓時驚呼道：“師父，還能有這種好事？”
郭德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點點頭。
唐雲風則好似沒有發覺哪裏不妥，繼續問道：“可人家說的相聲，跟咱們傳統相聲不一樣啊。”
“所以我只得了個三等獎啊。”
郭德剛鬱悶的搖頭，又道：“你們以為你們師爺剛才反覆叮囑你們要好好準備，是準備什麼？”
“使活的數路、側重點相當不一樣，要不好好改本子，到時別說拿名次，連晉級都不一定能成功。”
“所以啊，離比賽也就剩下大半個月，你們工作之餘得多花點心思攢本子，攢好了要是不落底，就拿給我，拿給你們師大爺瞧瞧，反反覆打磨，爭取弄幾個好的出來。”
“你們師爺，石師爺都是評委，他們能保證你們不吃虧，但你們也得保證不讓他們丟人。”
一番話，說的曹芸金終於逐漸冷靜下來，連表格拿在手上都沒急着填。
但也僅僅片刻，他的目光又重新變得火熱起來。
唐雲風若有所思。
眼見郭德剛交待完事情，起身要走，他趕緊踢了一下曹芸金屁股。
然後倆徒弟又一起把郭德剛送出後台，送上車。
至於侯振。
遊戲在手，天下我有，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等唐雲風轉身的那一刻，他就決定好好弄這個比賽。
不是為了進文工團，這事他的態度始終如一。
而是為了中視這個平台。
他唱歌比賽，錄製評書，登台說相聲，都是為了出名。
所以央視這麼大一個平台，沒道理錯過。
而且央視還有一個更大的，讓無數藝人夢寐以求的平台——春晚。
萬一在比賽中，被春晚的某些導演策劃相中，對他發出邀請呢？
即便這次不成，那下次呢？
反正無論怎麼著，跟央視搞好關係，都是非常必要的。
於是，一回到休息室，唐雲風便利利索索的填好了報名表。
然後一屁股擠到侯振身邊：“師叔，別玩了，聊點正事。”
“我這忙的就是正事啊，等會兒，等會兒，別吵我。”侯振頭也沒抬道。
唐雲風突然體會到了，郭德剛在鏡頭面前，被玩遊戲的侯振不理不睬的感覺。
嗯，這感覺……想打人啊。
唐雲風沒法下手，只能自己拿來紙筆，開始攢本子。
時間緩緩，他也慢慢的進入了狀態。
其實攢本子什麼的，對於唐雲風來說，半不算太難的事情。
因為他前世，確實花了太多的精力在這上面。
無論是傳統本子，還是新相聲，只要經典，只要好玩，只要可樂的，唐雲風就沒有不看，不琢磨的。
除此之外，還有未來網絡上，那數不勝數的笑料段子佐料。
所以說起來，唐雲風是站在整個時代上的人。
轉眼間，本子便攢了好長一段，但演出的時間又到了。
孫悅進來一招呼，唐雲風只能收好紙筆，準備登台。
而侯振還在“等一會兒”“馬上就來”“別催別催別催”。
唐雲風很是無語，也無可奈何。
算了吧，找個機會換個搭檔，不然遲早會被氣死的。
但上了台的侯振，那是非常靠譜的。
哥倆搭着把觀眾逗得哈哈大笑，掌聲如雷。
這時唐雲風又心軟了，算了，小侯爺挺好的，還是不換了吧。
……
……
第二天。
“師叔，初稿攢好了，咱們說說活兒吧？”
“等會兒，等會兒，等會兒，馬上馬上馬上，別吵別吵。”
玩遊戲入迷的侯振，又是那副鬼樣子。
唐雲風頓時又想把他換嘍，實在是這傢伙太不像干正經事的人。
等到上台，他又遲疑了。
……
……
第三天。
“等會兒，等會兒……”
“師叔，我話都不沒說呢。”
“你擋着我的光了，我看影子就知道是你，別吵啊，我馬上就好。”
唐雲風抬頭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好久。
等到打玩好幾盤遊戲的侯振抬頭一瞧，傻眼了。
“你幹嘛呢？”
“沒事，您忙您的，我就看看哪裏掛繩子上吊舒服一點。”
……
……
唐雲風和侯振一組，曹芸金和劉芸天一組。
四人要參加《全國相聲大賽》的消息，不知從哪裏開始的，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德芸社。
老輩們還好，小輩們可就羨慕嘍。
全國的大賽啊，還是央視舉辦的，我的天吶。
一幫子人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他們。
曹芸金，沒人願意搭理。
劉芸天的人緣倒是還行，不過他的搭檔……不好鬧。
侯振永遠在打遊戲，沒空搭理他們。
於是，最後就都把大師兄唐雲風給圍上了。
孟賀堂，閻賀祥吵吵嚷嚷着要請唐雲風吃飯。
孔芸龍，燒餅吵吵嚷嚷着唐雲風請他倆吃飯。
孫悅吵吵嚷嚷着，讓他們趕緊出發，管他誰付賬。
於是趁着剛好禮拜一，一幫子人烏烏泱泱的下了館子。
吃到一半，於慊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一進包廂就吵吵嚷嚷的問，為什麼喝酒不叫他。
光速吃飯的侯振又在打遊戲，此刻來勁時，一隻蟹腿不知從哪裏飛來的，恰好掉在他手機上。
侯振立馬就急眼了：“像話嗎，啊，像話嗎？”
於慊無縫接茬，點頭道：“就是，像話嗎，你們有規矩沒規矩，啊？必須再給我加倆菜，不然下次甭想上我的門兒。”
唐雲風很無語啊。
明明之前給於慊打過電話的啊，是他自己說趕不過來的。
現在……
好吧，大爺永遠是大爺。
唐雲風趕緊起身，把於慊讓進主位：“大爺，今天咱們吃的是海鮮，蝦還剩不少，再給您來倆螃蟹怎麼樣？”
“倆怎麼夠，最少得四隻。”於慊掃了一眼零碎盤碟的桌面，立馬搖頭。
燒餅喝的半醉不醉，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四隻？瞧不起誰呢，我都吃了六隻，大爺您怎麼著也得來八隻吧？”
孔芸龍也炸了：“你有臉啦，吃六隻？把我的都搶走了，害我只能啃螃蟹腿。師哥，來十隻，我正好嘗嘗味兒。”
“……”
這哥倆誰也不服誰，嗆着嗆着，轉眼都快打起來了。
李賀東這下也顧不上吃飯，站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準備着哪邊落入下風，他就幫誰。
唐雲風看着這一幫子老少爺們，感覺頭都要炸了。
然後趕緊招來服務員小姑娘：“你們店裏的螃蟹我們包了，快點上，不然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