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節燙手的山芋（三）

周三上午，阿利與機南里房管站的收費員趙x梅取得了聯繫，由她確定晚上到其負責的區域入戶收繳。

晚上7點多，阿利到了機南里房管站。其他的人早已下班回家，只有趙x梅一個人，手裏拿着手電筒等在那裏。

阿利隨着趙x梅去的這戶，承租主人姓韓。姑且叫他老韓吧。

老韓在xx廠任高級工程師。已經退休了好多年了，據說他退休工資一個月就有兩千多元，按道理說，一個月房租幾十塊錢他都交不起嗎？

伴隨着趙x梅敲門聲，開門的是一位近七十的老太太，面目清瘦，她看着晚上到來的兩個人。“大媽！我們所長來了。”趙x梅樂着說。

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聲慢語地說道：“所長來了，快請進屋坐。”

這是三大間，建築面積在六七十平米左右。落座后，阿利看到一個小女兒，約莫四歲左右的樣子，長得面目清秀，小圓臉兒，黑黑的眼睛不大但很陰亮，米粒兒牙很白，碎花裙兒上面髒兮兮的，瞪着惶恐的眼看向阿利兩人。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如果精心打扮一下，一定美麗得像一個小公主。小女孩兒有些害怕地挪向老人，“這是我孫女兒。”老人說著，一隻手順勢攬住了的後背。

屋子裏的光線很暗，諾大的屋子，只有一隻小號兒的電燈泡照射着，橘黃色的燈光照射下，沙發很破，有兩把椅子放在一個破寫字枱旁。傢具都顯破舊，屋子，所有的東西，都被蒙上了一層銹色，像主人的心境。

當阿利問及為何一直不交房租時，看老人家低下了頭，“唉！”了一聲，似乎阿利捅到了她的傷心處，神色黯然。

老韓的家境非常不錯。在原來的時候，可是小區的人羨慕不已的。老韓膝下有一個兒子，就叫他小韓吧，平時開着個小貨車，是自己開車倒騰點兒東西來買賣，賺點零花錢。其實兒子開多開少，老韓是不在意的，當時老韓的工資加起來有四千來的，要說是一年四季有啥新鮮的貨，別人家還在猶豫時，老韓家就已經買到家裏嘗鮮了。老韓平時也不吝嗇，有時候召集四鄰坐在一起就搓一頓啥的。老韓不喝酒，喝一點兒就醉，但他好張羅，其實就是讓大家坐在解解饞。

等到小韓到了結婚年齡時，就有街坊鄰居的幫忙張羅了一門婚事，一見面，男女雙方都滿意，這也就沒等沒耗，找了個黃道吉日就把倆孩子的婚事給辦了。

婚後兩口子是恩恩愛愛的，生活挺甜美的。結婚時間不長，就有了身孕，後來就生下了屋裏的這個小女孩兒。

可是好景不長。有一次，小韓開車去遵化時，路上發生了車禍。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小韓的頭部受了損傷，生活自理都成了問題。媳婦看到了這樣，就狠心地丟下了兩歲的孩子，離了婚。

可憐的小孫女兒沒了母親的照看，只靠奶奶撫養着，吃穿各方面肯定不如她的母親照看的精細，所以兩年來，略顯埋汰。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媳婦離婚，使得病情略有好轉的小韓，突然加重，為了醫兒子的病，老兩口花了很多的錢。現在是靠吃一種進口的葯來穩定小韓的病情。這種葯很貴，那個時候還沒有醫保，所以錢全部是由自己來支付的，所以才會造成目前的窘境。

阿利在來老韓家之前，曾經聽趙x梅講過：老太太在夜色特晚，路上行人稀少時，她就偷偷地到市場上，撿拾地上的菜幫菜葉拿回家來吃的。看着眼前老人和小女孩兒，阿利心裏湧起一股憐憫，心裏非常同情這一家子人，老韓沒看到，但感覺這家人根本不是耍賴的人，只是被生活所迫，所以才。。。。。。阿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從兜里掏出了五十元錢，遞給了老人：“大媽！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別嫌少啊。”

老人誠惶誠恐地往外推着阿利的手：“使不得！使不得！”

阿利堅決給她，說是給孩子買糖吃的，老人才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阿利後來又走了幾戶，但心緒很亂。都是這樣的欠費戶，你怎麼讓他交呢？！

即便如此，收費率還要達到98%，租金收繳真的是燙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