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魔界2

第二十四章 魔界2

橙紅的燭火輕曳,把房間襯得溫暖。

錦櫟眉頭皺起,睫毛微顫。興許是睡得太久,錦櫟還未睜開眼,就感到了肩頸處無比酸痛。

沉重的眼皮輕掀,墨藍的帷帳,寬大柔軟的床,周遭一片陌生。

但溫熱的被褥中夾雜的香氣卻是錦櫟十分熟悉的。

她勉強地支起身體坐起,卻驚動了床邊撐着下巴假寐的少年。

或許是不滿於夢境被人打破,少年漂亮的鳳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罪魁禍首,那眼神,就像是一頭狼盯着獵物一樣。

“醒了?”少年薄唇微啟,大概是剛從睡夢中驚醒的緣故,聲音又沉又悶。

錦櫟怔了一瞬,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卻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

錦櫟捂了捂頭,怎麼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她有氣無力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嗎?”

焇熅眉峰微挑,保持着原本的姿勢,慵懶隨意地說道:“我的寢宮。”

錦櫟強忍着頭痛,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焇熅:“你在巷子裏暈倒了,所以我把你帶回來了。”

“哦……”

錦櫟掀開被子,拖着沉重的身子想要下床離開,可腳尖剛碰到地板,就感覺整個小腿都在發麻,緊接着,連帶着上半身都傾了下去,她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已經做好了摔在地上的打算。

倒是身側的焇熅眼疾手快,長臂一伸就攬住了錦櫟的腰,然後順勢把她帶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別亂跑。”

錦櫟木訥地轉頭恰好碰上了焇熅近在咫尺地鼻息,她略顯慌亂地挪動着,雙手在他的胸腹間不輕不重的推搡,平添了幾分欲罷還迎的意味。可焇熅的一條手臂始終沒有離開錦櫟的腰,她就這樣被束縛在這方寸之地內,像一隻找不到出口的小鹿一樣,驚恐、無措、羞赧。

“你放開我。”

原本憔悴的小臉上染了紅暈,烏黑順滑的長發隨意地滑落至腰間,身體的虛弱感使得說話的聲音都不似平常強硬,微蹙的眉、染了一層水霧的眼,看上去更加可憐可愛。

不知是因為燭火燃了太久,光亮不似從前了,還是兩個人心裏都潛藏着異樣的心思,整個房間的氛圍都曖昧極了。

焇熅的喉結不自主地顫動,素白的衣衫之上,純欲交雜的面容,期期艾艾的眼神。焇熅只想到了一個詞:

瀆神。

焇熅輕輕捏住錦櫟的下巴,低聲道:“這裏是魔宮,你一個仙門中人,想跑去哪兒?”

素白的衣裙早已被攥揉得皺皺巴巴,錦櫟眼裏染了幾分怒氣,她抬手搭上焇熅的手臂,想把他的手扒下來。

就在這時,魔宮內突然發出一陣巨響,就連焇熅房間內都感受到了震動,眼看着柜子上的花瓶搖搖欲墜,焇熅連忙摟緊了錦櫟的腰,把她護在懷裏。

花瓶重重地撞擊在焇熅后肩,焇熅身體微顫,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待花瓶墜地,摔了個粉碎后,周遭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焇熅緩緩支起身子,撥開錦櫟黏在臉頰上的碎頭髮,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垂眸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錦櫟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她搖頭道:“沒事。”

焇熅笑道:“你沒事就好。”

錦櫟一手覆上焇熅的肩,輕輕摁了摁,焇熅不由得打了個顫,躲避着錦櫟的手。

錦櫟:“疼?”

焇熅搖頭,臉上笑着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抱着錦櫟站起,把錦櫟放到床上塞進了被子裏。

“你在這兒待着,我出去看看。”焇熅道。

焇熅從房間出去后,便捂住了后肩,那花瓶是楚千秋前年送給他的生辰禮物,雖然看着小巧精緻,卻足有三十斤重。

魔宮走廊里人來人往,看樣子都是在為了剛剛那聲巨響在忙活。

焇熅隨便拉了一個侍從,問道:“發生了什麼?”

侍從看清是焇熅,畢恭畢敬地回道:“回世子殿下,是尊上的功力震碎了千年古鐘。”

焇熅看着妄念殿的方向,心中琢磨了一番。

他走到妄念殿門外,妄念殿的殿門還未關緊,從門縫中可以看到,陀彌邪躺在軟榻上撐着頭閉目養神。

原本垂在大殿中央的千年古鐘已經碎成了八塊,殿內還有一些侍從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身上都受傷流着血。

少頃,陀彌邪睜開了雙眼,眸中的血色尚未散去,他起身把殿內掃視了一遍,倏然大笑起來。

然後,他緩緩抬起手,掌中的紅光噴瀉而出,他猙獰地笑着,一把捏住了身側侍女的脖子,侍女掙扎了幾下便沒了氣力。

陀彌邪冷笑,把死掉的侍女重重地甩到了階梯以下,殿內的侍僕紛紛嚇得朝後面挪動着步子。

“你父親在修鍊什麼邪術嗎?”

熟悉的清冷女聲從身側傳來,焇熅側目,果然是錦櫟。

“你怎麼來了,你就這樣出來的?你……”

還不等焇熅說完,錦櫟突然拉着焇熅閃身到了一旁,下一秒,妄念殿的牌匾就從門上掉了下來。

焇熅慶幸地呼出一口氣,看着牌匾道:“幸好。”

“是何人在門外?”陀彌邪咆哮道。

焇熅和錦櫟周身一僵,如果沒有聽錯,妄念殿門後傳來的,是陀彌邪的腳步聲。

焇熅連忙解了外袍披在錦櫟身上,把她身上的白色盡數遮住。

“你看看魔界,哪裏有人穿白衣?”焇熅一邊說著一遍把腰間的玉牌塞進錦櫟手裏,“你先回我的寢宮,如果有人攔你你就把這個給他看。”

言罷,焇熅便推開妄念殿的門走了進去。

“父親,是我。”焇熅道,“剛才妄念殿的牌匾掉下來了,我險些被砸到。”

看到來的人是焇熅,陀彌邪便不悅地別過了頭,冷哼一聲,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出現在我眼前嗎?”

焇熅頓了頓,道:“兒子聽聞父親這裏出了事,兒子是關切父親,所以才來的。”

陀彌邪冷笑,道:“本尊沒事,用不着你的關心,行了,你退下吧,看到你就煩。”

焇熅眼眸微垂,道:“是。”

焇熅轉身,正欲出門,一個年紀稍大的侍從就從門外沖了進來,焇熅認得他,是陀彌邪最近的寵妃玉蓮身邊人。

而這個玉蓮也不是個安分的女人,雖說是陀彌邪的寵妃,可自從她進魔宮以來,總是明裡暗裏想要接近焇熅,惹得焇熅每次看到她就繞路走。

“尊上!尊上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侍從慌慌張張地衝到陀彌邪面前,跪在地上叩頭,“尊上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

聽到是玉蓮出了事,陀彌邪神色立馬急了起來,連忙問道:“玉蓮!玉蓮她出什麼事了?”

老侍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是熾妧公主啊!她簡直要我家主子的命啊!”

“又是熾妧……”

陀彌邪頓時怒火中燒,跨着大步出了妄念殿的門,焇熅看着形勢不對,也偷偷跟了上去。

蓮芯殿內一片混亂,各種花瓶瓷器的碎片到處都是,桌子椅子也是翻的翻,倒的倒,有的,還缺了幾條腿。

地上的大紅地毯被女人掙扎地皺起,地上滿是血漬。

熾妧表情扭曲,看起來既得意又痛恨,她攥着手中的奪魂索,狠狠地抽打着地上縮成一團的女人。

玉蓮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扯得只剩下了碎布,大面積的皮膚都裸露在外,被熾妧抽得血痕累累,她一邊拿地毯遮擋着身體,一邊抽泣着求饒。

玉蓮哭着,懇求道:“公主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熾妧抽打得更狠,“本公主若是放過你豈不是容許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婦再去勾搭我哥哥?”

“不會了,不會了,我再也不會去找世子了,公主饒了我吧……”

熾妧停下手裏的動作,她如地獄羅剎一般走到玉蓮身側,狠狠地抽了她幾巴掌,然後隨手撿起地上的碎瓷片,靠近玉蓮的臉頰。

玉蓮被熾妧的動作嚇的連連往後退,她尖叫着,說道:“熾妧!你不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你父親不會饒過你的!”

玉蓮的這句話簡直戳進了熾妧的肺管子,熾妧攥緊了手裏的奪魂索,怒目瞪着玉蓮。

接着,奪魂索從熾妧手中竄出,像一條蟒蛇一樣纏繞在玉蓮身上,然後把她吊在了房樑上。

熾妧緩緩走近玉蓮,捏着玉蓮的臉頰,讓她說不出話來只有一陣陣刺耳的尖聲從喉嚨里發出。

鋒利的瓷片在玉蓮臉上深深地划割,染了熾妧滿手鮮紅。

“熾妧!”

陀彌邪衝到蓮芯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境況,心愛的寵妃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而自己討厭的女兒正面目猙獰地拿着瓷片蹂躪着玉蓮。

陀彌邪把熾妧一腳踹開,心疼地扶起了玉蓮,可面前原本面容姣好的女人此時已經毀了容,變得可怖極了,他那廉價的心疼也不過只存了一瞬而已。

“尊……尊上……”

玉蓮喘息着,只剩下兩根手指的手勾住了陀彌邪的衣衫,眼裏流出血淚。

“熾妧公主要我的命啊……尊上一定要……要替我做主啊……”

熾妧緊攥着拳頭,衝到玉蓮身邊,朝着她的眼睛就是一拳,玉蓮無力閃躲,頓時感覺腦子裏嗡嗡作響。

“你這個不要臉的下賤東西!”熾妧指着玉蓮罵道。

“熾妧!”

陀彌邪站起,眼裏紅光乍現,他抬手便扇了熾妧一巴掌,熾妧也是被這一掌打得七葷八素,就連身體都有些失重,幸好焇熅從一側衝出及時扶住了她。

“哥哥……”熾妧抬眼望着焇熅,看起來委屈極了。

“你怎麼又來了?”

陀彌邪怒視着焇熅,或許是因為這張與尋魅像極了的臉,導致陀彌邪每次看到焇熅都會覺得煩躁到了極致。

“我……”焇熅護着熾妧,道:“父親,熾妧現在還不懂事,您這次先饒過她吧。”

“饒過她?”陀彌邪看着已經與自己差不多高的焇熅,譏笑道:“好啊,既然你求本尊饒過她,那本尊就饒過她。”

“謝父親。”焇熅拉着熾妧,道:“還不快謝謝父親。”

熾妧剛要啟唇,陀彌邪卻又道:“先不要急着謝我,焇熅,既然我饒過了熾妧,那誰來承擔原本給熾妧的懲罰呢?”

焇熅身形一頓,抬眼看向陀彌邪,陀彌邪笑得陰暗恐怖,彷彿下一秒就要把他們兄妹倆生吞活剝了一樣。

焇熅想到剛才在妄念殿所見的情形,又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個半頭的熾妧。

熾妧一個女孩子,如何受得住陀彌邪的懲罰?

“我願替熾妧受過。”焇熅道。

“哥哥……”

熾妧抬頭,眼眶裏閃爍着晶瑩,她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似的,道:“父親,此事與哥哥無關,我願接受懲罰。”

“熾妧不要胡鬧。”焇熅道,“我去就行了。”

陀彌邪大笑,拍了拍焇熅的後背,道:“好啊好啊,熾妧,既然你哥哥如此執着,那便隨了他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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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魔徒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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