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離間漢吳（下）
季漢當興風起蜀中第四百七十八章離間漢吳蔣濟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如今天下三分，論及實力自是我大魏最強，貴國次之，西蜀最弱。
本來自劉備死後，西蜀已是風雨飄搖、即將滅亡之局，然貴國與西蜀結盟，無疑給蜀國渡了一口氣。
果然去歲西蜀趁着我軍主力在荊、揚一帶與貴國大軍對峙之際突襲關右，我軍猝不及防之下致使雍涼大半落入西蜀手中，西蜀得了大片土地和戶口已是國力大漲，幾有與貴國並駕齊驅之勢。
可見貴國與西蜀聯盟終歸還是西蜀佔了大便宜，而貴國儘管也從中獲得了不少利益，比如去歲在石亭一戰中小勝我大魏一場，但貴國終究沒有獲得什麼土地和人口，戰果遠不如西蜀那般輝煌。
在下雖是外臣，但也為大王深感不公，明明貴國在兩家聯盟中出力更多，卻反而是西蜀獲利最大，這豈非真的如一些愚人所言大王為劉氏前驅、東吳是西蜀藩屬？」
蔣濟這番話看似為東吳鳴不平，實則暗藏挑撥之意，孫權、陸遜、顧雍都是人傑又豈能聽不出來？
他們雖然早有準備，知道蔣濟會尋機離間孫劉聯盟，但饒是如此，他們的心中仍然不由自主地對季漢產生了一絲不滿，畢竟蔣濟所說的東吳去年的戰果比季漢小是事實。
「哈哈，蔣護軍說笑了，孤與蜀主誠心結盟、平等相交，我東吳豈會矮西蜀一頭？護軍身為魏國高士，不應該相信那些愚夫愚婦的話啊。
再則兩國重修盟好也才不久，一家的戰果多些、一家的戰果少些，原也是正常之事，孤相信只要再將兩家聯盟持續下去，我東吳的戰果也會起來的。護軍以為然否？」孫權道。
他這番話盡顯寬宏大量、大局為重的氣度，然而論其本心，還是對季漢獲利更大的現狀有些感到不滿，特別是蔣濟那句東吳是季漢的藩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蔣濟對孫權的這番場面話自是半信半疑，雖未從孫權臉上看出什麼不滿的神色，可他知道對方越是做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就表示對方是在壓制心中的情緒，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大王氣度恢弘，外臣深感敬佩。」蔣濟拱手說道：「不過外臣只恐西蜀之人不能體會大王的良苦用心啊。想那西蜀君臣向來以漢室正統自居，我大魏堂堂正正受漢帝禪讓尚且被其蔑稱偽朝，遑論貴國在西蜀的名位？
在下聽聞西蜀朝堂素來是將貴國看作諸侯國、將大王看作蜀主麾下的諸侯王，東吳國力明明強過西蜀，而劉禪諸葛亮之輩卻如此自大，視大王為臣屬，在下竊為大王不值啊！
如今西蜀取得涼州全部、雍州大部，國力突飛猛進，蜀國君臣必會更加驕傲自大，視貴國為藩屬，若其一紙詔令東來，貴國該如何自處？
況且經過這一年多以來的戰事，我等不得不承認蜀軍人才濟濟、戰力強大，如果不將蜀軍這股氣勢打斷，長久下去蜀國定不會甘心僅覬覦我大魏的土地，一旦貴國與西蜀的聯盟起了什麼變故，在下擔心貴國大軍不是蜀軍的敵手。
若其發兵東向意圖收復故土，荊襄之地恐不復貴國所有？
誠然大王為維護兩家聯盟而有所妥協，但蜀軍如此強悍，恐怕從此以後西蜀將在兩家聯盟中佔據主導地位，到那時貴國就真的變成蜀國的臣屬了。
大王雄姿英發，乃當世英雄，麾下名臣良將不可勝數，難道真的甘心成為西蜀的臣子么？在下雖是外臣，可也不願見到大王如此豪傑屈身俯首於那劉禪小兒之下，這才孤身過江為大王言明利害，還望大王明察。」
孫權聞言並沒有立即回應，而是一邊捋着紫髯鬍須，一邊思索起來。片刻后，他向顧雍、陸遜二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倆代為答話。
顧雍會意，拱手對蔣濟說道：「蔣護軍這番
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西蜀君臣或許像護軍所言以漢室正統自居，但我東吳自立一方，並非西蜀的臣屬，此乃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並非西蜀國內幾句妄言能夠改變的。
況且西蜀與我國向來都是平等相交，縱然其國力有所增長，我國身為盟友當是樂見其成，又豈會擔憂害怕呢？」
「不錯，蜀軍的戰力的確強悍，但我國大軍也並非庸手，不說我東吳水軍天下無敵，就是陸上兵馬也是海內一等一的強兵，這一點貴國在石亭一役中應該有所體會吧？
另外，蜀軍確實是人才濟濟，但我東吳亦是名將輩出，昔日劉備親率大軍來犯，我軍在夷陵一戰中將其幾乎全殲，足見蜀軍從來都是我東吳的手下敗將。
是以縱然蜀軍的戰力恢復到劉備時期，我東吳大軍也是絲毫不懼，蔣護軍擔心此事未免是杞人憂天了。」陸遜微笑着說道。
孫權接話道：「是啊，我東吳與西蜀向來交好，就算去歲西蜀取得的戰果大了些，其國力仍然無法與我東吳相比，故而孤完全不擔心哪一天西蜀能強過我東吳。
倒是貴國佔據中原數州之地，幅員遼闊，戶口眾多，仍為當今天下第一大國。貴國在荊、揚一線陳兵近二十萬，對我東吳虎視眈眈，孤若不與西蜀結盟，恐怕早就無法在這武昌城中安坐了吧？」
「大王，我大魏本與東吳有秦晉之好，只是後來因為誤會才致使兩國交惡、兵戎相見，今我大魏皇帝陛下有意與大王重修舊好、共討蜀賊、平分天下、同享富貴，只要大王同意，荊、揚邊境的重兵將會立即撤回。」蔣濟道。
孫權道：「與貴國結盟滅掉蜀國平分天下？可我東吳現在與西蜀結盟滅掉貴國不是一樣的平分天下？既是一般無二，孤又何必棄蜀就魏留下反覆無常的罵名呢？」
「哼，你以為你姓孫的現在就沒有反覆無常的名聲？一會兒與劉氏結盟，一會兒又對我大魏稱臣，反覆小人說的就是你了。」
蔣濟心中腹誹不已，面上仍舊神色如常，拱手道：「非也，大王，與我大魏結盟和與西蜀結盟並不是一樣的。」
「哦？怎麼個不一樣法？」孫權奇道。
蔣濟回道：「貴國與西蜀結盟，西蜀向以漢室正統自居，必不允許大王名位更進一步。反之，若貴國與我大魏結盟，我大魏將支持大王稱帝，到時候你我兩國划江而治、南北並帝、永結盟好、同享太平，豈不美哉？」
「貴國會支持孤稱帝？」孫權有些不敢相信。
蔣濟道：「是的，只要大王與我國結盟共討西蜀，我家陛下將會鼎力支持大王更進一步，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貴國倒是極有誠意。」
孫權聞言眼中閃過一片火熱，又道：「也罷，請護軍先行回去休息，待孤與群臣商議后再答覆護軍。」
「是，外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