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我穿越了，還帶了個屋子
許多年後，當穆兀老得不成樣子，躺在病床上彌留之時，沒準還會想起大二那年的暑假。
那年是2021年，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帝都承辦了冬奧會；那年的暑假也挺熱，東京奧運會上一個清華的萌妹子輕輕鬆鬆拿下雙金。記得拿首金的時候，穆兀還特別激動的把手機砸到沙發上，跟着視頻里的音樂唱國歌。嗯，他也是個愛國青年！
那年父母因為疫情的原因在國外回不來，放暑假就讓穆兀留在帝都大興區祖父留下的老宅里，說是哪都別跑，安安心心過暑假。還給安排了醫院去打疫苗。
穆兀倒是無所謂，只要有WiFi、遊戲和可樂，他呆哪不是呆。
搬進來的時候，他就帶着一個行李箱一個背包和一台桌上型電腦——老屋在六樓，老小區沒有電梯，行李箱背包好拿，到桌上型電腦的時候竟把他累出一身汗。然後當天他就馬不停蹄的去交了半年的網費（該死的老小區竟然最少也得交半年），充了電費，買了路由器，還有好幾箱康師傅紅燒和統一老壇，幾捆王中王和三大瓶肥宅歡樂水。結果穆兀全搬完才想起來，有好幾個能送貨到家的APP，比如每日優鮮比如多點或者美團餓了么選擇便利店。
果然腦子是個好東西，結果自己下樓的時候沒帶。
然後他把自己從學校寢室裏帶來的毛巾牙刷洗髮露一股腦放進老屋的浴室，開開心心洗了個冷水澡，出來被陽颱風一吹，竟還打了個皮顫。可天大地大遊戲最大，他趕緊把桌上型電腦搬進書房，連上電源插上網線。
肯定是直接連網線比連WIFI要快啊。哈哈哈。
等待開機的時候，穆兀也順帶打量了他祖父這間書房。
自打有記憶開始，這間書房好像常年封閉着，祖父不讓其他人隨便進，包括他這個家裏的獨苗孫子。父母在這件事上以為老爺子是喜愛書，所以怕小孩子跑動推鬧之間，會弄壞一些書籍典藏，也就小心叮囑穆兀沒事別進祖父的書房。所以他對這間書房陌生得很——這是有點歐式裝修風格的書房。老式的窗帘很厚重，關上后不留一點縫隙，哪怕是烈日炎炎的午後，也沒有一絲陽光能照射進來。然後除了寬大沉重的書桌之外就是那一整面裝滿書籍的書架牆。穆兀從座椅上仰視上去，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竟然都是外國名著。
就他聽過的，就有《霍比特人》、《魔戒》和《哈利波特》、《冰與火之歌》系列。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魔戒》的作者叫J.R.R.托爾金，《哈利波特》的作者叫J·K·羅琳，《冰與火之歌》的作者叫喬治·R·R·馬丁。他之前讀也是囫圇吞棗，就知道《冰與火之歌》裏有龍，《哈利波特》裏有蛇，《魔戒》裏有個中土世界，有各種各樣的種族。
那他家祖父老爺子，為啥會囤那麼多這種國外的奇幻小說呢？
老桌上型電腦開機有點卡。這可是穆兀從初中存到高中的零用錢自己個買的，所以哪怕用了三年多了，也半點沒捨得丟掉。就偶爾壞的時候去換換修修零部件。穆兀趁這功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那排整整齊齊的書架牆。書架牆上書籍很多，小說和學術研究作品對半開，瞅着還有幾本是英語或者其他不知道是法語德語還是西班牙語的作品。穆兀隨便抽了幾本翻了翻，裏面的文字讀起來半懂不懂，也就打消了興趣，正準備回去開啟他暑假打遊戲計劃，然後眼睛掃到書架牆最角落有一本非常奇怪的書。
那書的樣子對穆兀來說既陌生又熟悉，說不上來的感覺。
穆兀懷着好奇心走了過去，把那重重地“書籍”拿了出來——結果竟然是一個金屬書盒，材質也不知道是銀還是青銅。這個書盒上頭有一個四位數的密碼鎖，穆兀動了動齒輪，沒生鏽，還挺好撥動的。他搖了搖，裏頭好像是書本碰觸牆壁的聲音，看樣子裏面是鎖着一本書。
這可把穆兀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來。
老爺子一輩子正派，自己的書房從不鎖門，別人只要敲門得到同意就能推門進來。所以這裏面到底是一本什麼書需要值得被鎖起來。亦或者是老爺子背着奶奶寫的日記？裏面都是雞零狗碎指責奶奶的話，所以怕人看見，就鎖了起來。
可穆兀看着書盒上的圖案摸着書盒的材質總覺得腦海里會閃過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畫面里是在一個滿是書架的書房裏，小男孩被老爺爺抱在懷裏，手裏也鼓弄着一個金屬書盒，只不過那書盒是打開的。裏面放着三本書好像。老爺爺笑着看小男孩翻開那三本書，笑容跟自己的祖父好像，也是一樣的和藹可親……
想到這穆兀的眼睛瞪得老大，在腦海里把那畫面重複了無數次。書房、男孩、爺爺、金屬書盒、陽光、藤條編成的座椅、一杯同樣沉澱着綠茶的茶杯、小男孩身上那件巴拉巴拉童裝的衣服，這不就是自己和祖父的畫面么！可為啥自己以前一點也沒印象呢。
不管了，只要沒思緒的事穆兀一向就不多想，還是先腳踏實地干好眼前的事吧。他看着眼前鎖閉的金屬書盒，忽然閉上眼睛，想把自己沉浸在剛才那個畫面當中。要知道雖然現實中金屬書盒是鎖上的，可畫面當中卻是已經打開的。如果沒猜錯，人一旦打開鎖之後都不會故意再把開鎖密碼打亂，所以現在畫面中鋪平在桌子上的金屬書盒的密碼，一定是正確的！
那畫面彷彿定格在穆兀的腦海之中，現在就等着穆兀把它放大放大再放大。穆兀就盯着書桌上的那個金屬書盒，集中自己的精神，聚焦自己的思緒，此刻的他彷彿一個旁觀者，站在畫面中的書桌前，彎下身子，聚精會神的看向金屬書盒上的密碼鎖。
“1……1……1……5。是1115。”
他在腦海里竟然還默念了出來。
正當他欣喜的準備退出畫面要回到現實世界去開鎖時，眼神無意識的瞥見畫面中祖父的目光已經從懷裏的小男孩身上移開，正慈愛的看着自己。按道理這樣“靈異”的情況應該讓穆兀覺得恐怖，可穆兀在那眼神中，看到了親切，有釋然有欣喜有擔憂，最後還有一些莫名的穆兀看不懂的情感。
再回神時，他已經回到現實生活中，眼前放着一個鎖着的金屬書盒。
“爺爺……”
穆兀正要再去回憶祖父剛才那個眼神，卻發現畫面已經開始模糊，他看不清畫面中祖父和小男孩臉上的神色。算了算了，開鎖要緊。穆兀害怕再晚一些連密碼都記不住。
將“1115”輸入密碼鎖，在穆兀期待的眼光中，那密碼鎖果然“咔”的一聲打開，映入眼帘的不是記憶畫面中的那三本書，而只是一本不算厚也不算薄看封面是小說的書。穆兀拿起一看，作品名字叫《蔦與女蘿》，也不知道是翻譯過來還是古詩詞，他再細瞧瞧，作者是叫“張岱字粽子”。嗯，應該是國內的作家寫的。因為國外的作家就算取筆名也是一個正常的外國名字，哪有取張岱字粽子的。何況張岱他有聽過，粽子他也有吃過，那張岱字粽子是神馬？
先不管了。
穆兀隨手翻開這本書，表情有些疑惑，而後越翻越快，直到翻到最後一頁，他才完全確定，這本書里都是空白。
這是一本都不用打雙引號的無字天書，而且還是表面意思，裏頭一個字都沒有。
穆兀正無語間，忽而窗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一陣大風把未關好的窗戶吹的吱吱作響。穆兀趕緊起身去關上窗戶，卻未瞧見那本《蔦與女蘿》第一頁忽然浮現幾行字：“夏至日，大西國王城波塞多尼亞大雨，有刺客行刺國王於東郊，驃騎軍團封鎖王城以抓捕。”
穆兀關上玻璃窗，再插上老銹的插銷，然後抬頭看向窗外，想看下帝都老小區狂風暴雨的樣子，可一看之下，他忽然就愣住了。
這是一座由巨石建築而成的城市，亞蒂斯河橫穿過整個城市，為巨石城帶來生活的飲用水和水運交通的便利。隔着亞蒂斯河，北岸便是貴族所在的區域，南岸則是平民和奴隸所在的區域。穆兀現在窗戶外就是波濤洶湧的亞蒂斯河，他好奇的打開窗戶探出頭去，河對岸是黑燈瞎火的木屋泥房，而自己這邊都是巨石堆砌的石樓石屋，而且每一間屋子都燭火通明，穆兀視力好，似乎都能看到隔壁鄰居家裏在開一場盛大的舞會。他把頭探的更出去些，不顧風雨打濕他的短髮和臉龐，於是就看到了那座黑塔——那是座黑森森的巨石尖塔，位於整個城市的最北部，那尖塔哪怕是在這大雷雨天氣下也顯得高聳入雲。
一陣吵鬧的馬蹄踏着青石板的聲音從房屋外掠過。等穆兀回過神看過去時，就只能瞧見那些黑色的身影騎着高頭大馬快速的消失於陰沉的雨幕之中。
不知被嚇到還是被風雨冰冷到，穆兀趕緊把頭縮了回來，麻溜的關上窗戶插上插銷拉上窗帘。他去衛生間裏拿干毛巾擦了擦頭上的雨水，然後愣愣地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
剛才的一幕——是不是在做夢。
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中世紀的歐洲城市裏。
可他又看着衛生間裏熟悉的毛巾、電動牙刷、抽水馬桶和沐浴露等等等等。這明明是在祖父的老屋裏啊！
難道——我帶着整間屋子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