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傭兵的生活
這是一個被海洋包圍着的世界。傳說遠古時代神靈與惡魔之間的戰爭，將遠古大陸轟得千瘡百孔，大部分沉入了海底。只剩下現在被稱為星之大陸的唯一一片陸地。大陸周圍，無數的小島星羅棋佈。其中僅有兩個面積較大，分別是位於大陸東北方的迷霧之島，以及大陸西南部的龍島。這是惡魔和神靈在上萬年前的神聖戰爭結束前夕，分別留給自己創造的黑暗精靈族與龍族的棲息之地。迷霧之島被魔氣所籠罩，而龍島則縈繞着神聖光芒。再加上魔性生物所聚居的，幾乎覆蓋了整個大陸最南部地區的黑暗森林。這三個地方，被稱為三大死亡之地。自古以來，有去無回。
實際上，如果從卡諾的北方要塞聖羅蘭或是聖瓦倫出發，步行一個星期左右，就能到達大陸最北端的迷霧港，與這裏隔海相望的，便是充滿了恐怖傳說的迷霧之島了。除了千年之前四族戰爭時期的天才魔法師齋星月以及五十多年前的屠魔法師卡拉爾之外，還沒有聽說有誰能從那裏活着回來。就連這片每到秋冬季節便霧氣重重的迷霧之海，都很少有人敢涉足。只有到了春夏兩季，迷霧港才能恢復一些生氣。回想起幾十年前出海的情景……時間真是過得飛快啊！
這幾年米雅和卡諾之間的戰爭，逐漸從南部的萊卡走廊轉移到了北方的聖羅蘭、聖瓦倫一帶。這與其說是卡諾王國變強大了，倒不如說是米雅帝國衰弱了。米雅的帝都科洛瓦位於大陸中北部的科洛瓦平原上，向東出了平原地帶，就進入了綿延不絕的丘陵地區，帝國重鎮杜迪斯堡便位於此。再向東就能夠到達呂底亞山脈的東北端，卡諾王國傾力打造的聖羅蘭——聖瓦倫防線就在這裏。
聖羅蘭——聖瓦倫要塞防線虎視科洛瓦平原；而如果從風之城萊卡全力奔襲的話，要到達卡諾首都聖嘉美城下也只需要不足一個月。因此雙方几百年來都不敢全力進攻，生怕出現前線大捷，首都卻被敵人端掉的情形。於是兩國便只能在漫長的拉鋸戰中滿足於“攻佔敵國某城池，繳獲大批物資”，或是“前線大捷，殺敵三萬”之類的成果罷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攻勢，卡諾幾乎出動了過半數的精銳部隊。不論是和薩菲羅斯打消耗戰，還是後來與麥爾蒂耶斯主力決戰，卡諾軍都彷彿沒有絲毫的退軍打算。看樣子就像是不打到科洛瓦不罷休一般。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在杜迪斯堡賒水果的時候想起到前線當傭兵賺錢還賬。現在看來這個選擇還算不錯，起碼認識了莫羽這麼個有意思的年輕人。看着他，總有點讓我想起當初和司徒冰璇他們四個一起闖蕩天下的日子。除了還不夠沉穩之外，莫羽倒還真有些像當年的拉克斯。為人熱情，而且一旦決定了什麼就不會再後悔或猶豫，和那時候的拉克斯一模一樣。當然還有一點相同的，那就是他的年輕與活力。和他結伴而行，我的心都好像年輕了幾十歲，又回到了曾經年少無憂的時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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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巴拉巴，你又想什麼呢？”坐在對面的莫羽一手拿着烤野兔，一手擦着滿嘴的油，上路幾天了，我發現他總是吃東西的時候不修邊幅。簡直……跟我似的。大概是看到我發獃，他一邊吃一邊湊了過來：“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奇怪啊。”
“哦？怎麼個奇怪法？”這幾十年來獨自走天下，我很少與人結伴，當然也就更少和別人有什麼交談或溝通了。聽他這麼說，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趣。
“怎麼說呢……你看上去應該跟我年紀差不多，可是你給我感覺，總好像你已經七老八十了似的。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今年24歲了。”猶豫了一下，我報出了這個年齡。應該不算騙他吧，起碼我**的年齡，的確還是24歲，“為什麼說我顯得很老氣？難道就因為發獃？你不知道魔法師都喜歡發獃的嗎？”想想之前軍營里那幾個老頭，我的說法大概算是沒錯。
“你都24歲了？真不像啊！我今年22歲，看來還要叫你一聲大哥了呢！”莫羽撇撇嘴，看來是為自己少了一個可能的“小弟”而有些懊惱。
“別扯着個，快說，到底我怎麼顯得老了？”說實話，雖然我的確歲數不小了，但我從來也沒把自己當成老頭來看。對於這個問題，我可是在意得很呢！
“因為你在很多時候，無意中流露出來的眼神，總是讓我有很是悲傷的感覺。尤其是你發獃和遠眺的時候。我覺得這不像是20多歲年輕人該有的眼神。”莫羽又咬了一口野兔肉，“還有就是，有時候你給我的感覺很是……很是……難以接近！對，難以接近！大概因為你是魔法師吧，反正就是覺得氣勢很強。”
說完，他繼續開始為消滅手上的野兔而開始奮鬥。而我卻心裏一震。他說的……其實沒錯啊。
吃過東西，我們倆又開始趕路。其實到了現在，我反而不着急趕去當傭兵賺那15金幣的跑路費了。倒不是因為莫羽老嘲笑我，說我一直想着拿到15金幣預付款就逃命。而是我覺得這樣跟他一起有說有笑的結伴同行，也算滿有趣的生活。自從當年那一戰之後，我就再沒和人一起旅行過了。也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再受到傷害，也許是不想自己再受到傷害。了解越多，感情越深，那麼最後的傷也就越深。我不想這樣。也許這就是我一直逃避的理由，但我並不能確認，也不想確認。
事實上，我已經做好了打算，當這次傭兵工作完成之後，就和莫羽告別。和我在一起，也許反而是危險的。所以，我更珍惜這次旅行，而不是那15金幣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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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起有點冷。樹葉迅速的由綠變黃，一片一片的飄落下來。有時候一陣風吹過，樹枝便會立刻光禿禿的。我和莫羽已經出發一個星期了，算起來時間上應該還趕得及。今天難得晴空萬里，我無論如何決定要在路邊躺下晒晒太陽。反正他也辯不過我，最後當然只能我說了算。
“巴拉巴，你打算打完這仗之後去哪裏？”閑得無聊，莫羽又開始沒話找話。我躺在地上，仰頭望着天空，沒有回答。我並不想現在就告訴他，我將會跟他分道揚鑣。
看我沒反應，他也躺在了旁邊的草地上發獃。“你是怎麼開始當傭兵的？”我也覺出來氣氛有點尷尬，便隨口問了起來。
“我啊？母親從小就去世了。父親以前是一名上級騎士，從小就教我武藝。後來十一歲那年，他在戰爭中戰死了。我沒別的親人，只好一個人出來流浪。開始時候跟着冒險團隊打下手，後來逐漸可以自己接一些賞金任務。到了三年前，我覺得自己已經還算強壯了，就開始時不時的來當幾次傭兵。畢竟5個金幣對我這樣的窮人來說，不是個小數字呢。”莫羽倒是並不在意，一口氣把自己的身世全抖落了出來。
我正想說“你經歷還挺豐富的”，話沒出口，卻聽到前面不遠的樹林裏幾聲大吼。接着便“噌噌噌”竄出七八個大漢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黑臉大漢抑揚頓挫的喊出了這麼幾句，然後便長吁了一口氣。看來這麼多字對他來說，要背下來還真是滿費工夫的。
我和莫羽在聽到吼聲的時候便已經都站了起來，他更在第一時間抽出了長劍，擺好進攻架勢。然而聽了對方的台詞之後，我們倆幾乎是帶着同樣震驚的表情互相對忘了一眼。
“這麼土的台詞，難道他們不知道時代要進步的嗎？”
“這就是鄉下強盜的共同特點，你還太嫩，不了解啊！”
“看來，我，我真的已經落伍了！”
我們兩個小聲的進行着沒有營養的對話，將對面的強盜完全晾在了一遍。跟一個中級魔法師加半職業傭兵的組合挑釁，他們還差了些火候。
看到眼前兩個被搶者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黑臉大漢的臉迅速變成了豬肝色。他幾乎是扯着嗓子大喊道：“你們兩個聽到沒有！不想死就把錢留下來！”
“那個……這位大哥，”不想讓他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有什麼遺憾，我決定給他一點面子，“這裏沒有山啊。怎麼辦？”
“沒！沒……沒有山還有樹呢！一樣要掏錢！”如果一個人能夠純粹用憤怒殺人的話，我想我一定已經被他砍了幾百幾千次了。就看那暴跳如雷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徹底發飆了：“少跟我們廢話！你們倆要是不掏錢，就跟昨天那幾個商人一樣的下場！”
“昨天？商人？”聽到這話，我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事後莫羽說，當時我的表情就好像沙漠裏快死掉的人突然看到了水一樣，但我對此嗤之以鼻。如果非要說用比喻的話，應該說：就像屠魔法師卡拉爾看到水果攤一樣的表情，那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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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看在你們這麼敬業的份上，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不知不覺，少年時那種愉快的心情又回來了。我叉着腰，用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衝著黑臉大漢喊道：“讓我炸成粉，還是讓他砍成段？”說完，我朝着身旁的莫羽指了指。
“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黑臉大漢眼看自己的威望受到了嚴重挑釁，放棄了文攻，拿起了武鬥的本行。七八個人一窩蜂沖了過來。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如何？”莫羽的話音還沒落，我早已經抬手扔出去十多個火球了。普通火球術用的是火元素凝聚，而我則一向是把十個火球所包含的火元素擠壓成一個。換句話說，接觸到敵人的時候，從來不是燃燒，而是……爆炸！
“轟”“轟”“轟”幾聲巨響過後，四周安靜了下來。我早已在自己面前佈下了一道空氣屏障，好整以暇的看着旁邊被飛揚的塵土吹得灰頭土臉的莫羽。他一邊咳嗽一邊拍打着滿身的灰塵，狼狽的樣子讓我感覺這個魔法絕對是值回了票價。
“你怎麼這麼厲害？我從沒見過會爆炸的火球術。”總算弄乾凈衣服，莫羽滿臉疑惑的看着我。
“其實幾個火球撞在一起就會爆炸的，你可能是以前沒注意過吧。”我又開始信口胡鄒，反正我是魔法師他是戰士，要騙他魔法方面的事情太容易了。其實如果他有點經驗，他就應該會發現另一個問題——我根本沒有**咒語。一般只有大魔法師才能夠憑藉對魔法的深入理解，做到將部分中低級魔法無咒語施放。不過既然他沒看出來，我也就省得再想一個理由了。
“又有收成了！又有收成了！”我興沖沖的準備去找鄉下強盜們“昨天搶的商人”所留下的財產。然而，該死的莫羽又讓我失去了快樂的源泉。
“你把他們炸成粉末了，那……你去哪裏找他們搶的錢？”
“……難道你少說一句話會死嗎？”我簡直是悲憤的無語問蒼天啊！幾天前就是半死不活的他，一句話把我“終於可以使用白魔法了”的美好前景敲了個稀里嘩啦。現在，他居然又讓我失去了賺錢的機會！我，我簡直……好像，剛才的確不應該把他們炸成粉末的？
“算了，別傷心了。去當傭兵一樣能賺錢的。”看到我沮喪的樣子，莫羽假惺惺的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我知道，他只是為了擦掉手上的土而已。
不過想想也對，世界這麼大，不會所有土匪強盜都被我消滅乾淨的。所以很快我又恢復了精神：“沒錯，咱們接着走，一定還會再有強盜的！”
聽到我這句話，莫羽頓時停下了腳步，用看傻瓜的表情盯了我半天，開口道：“我有個疑問。”
“請講。”
“從你剛才這樣的表現，我總覺得……你好象不是第一次打強盜的主意了？”
“廢話！你看我這樣弱不禁風的人，如果不搶強盜土匪，我可能活到現在嗎？”
“你……你真是個混蛋啊！”
“上次有個被我搶的土匪頭子，也是這麼誇獎我的。”我當然不能告訴莫羽，那個土匪頭子的名字，就是巴拉巴。
“算了，咱們繼續上路吧。”莫羽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心裏肯定在說“這樣沒有道德的人居然也能當上魔法師，難怪會被人追殺”。就算不用心靈魔法，我也猜得出。想想接下來可能又會遇到的強盜和土匪們，我的心情又愉快了許多。
“好，走吧！希望下一批強盜快點過來！……哎，你躲那麼遠幹什麼？”
“……我怕別人以為我認識你！”
秋風吹過，捲起一陣沙塵。黑臉強盜從此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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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家就在迷霧鎮西邊的一個小村子，叫米爾村。”自從那天反搶強盜之後，已經又過去三天了。老趕路的確是很無聊的，莫羽顯然也並不習慣沉默。這兩天一覺得悶了，就開始雜七雜八的胡侃起來。從齋星月千年之前大敗魔族的四族戰爭，一直說到五十多年前卡拉爾一戰成名的馬利亞維殲滅戰，當然還有那個全大陸人都聽得耳朵爛掉的杜迪斯堡突襲戰。講得我是昏昏欲睡，欲哭無淚。就好像有一隻蒼蠅圍着腦袋飛啊飛啊……
“好吧，有這麼個村子，然後呢。”我無精打採的隨便應付一句，兩眼無神的看着前方。我現在真覺得和他同行就是我本年度最大的錯誤，錯誤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上一回在達可鎮外打劫強盜反而被警備隊當成土匪追殺的那一次。
但莫羽顯然並沒意識到，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打算意識到，自己的嘮叨已經給同伴帶來了多麼大的精神痛苦。他還在繼續說著：“那時候我經常偷偷跑去迷霧鎮，因為聽說屠龍法師卡拉爾年少的時候曾經從迷霧鎮出海，前往迷霧之島修行。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遇見這位傳奇英雄。聽說他特別喜歡吃水果之類的零食，我那會兒還每次都帶了一背包蘋果，希望能因此騙他教我魔法……哎，巴拉巴你怎麼了？咳嗽得這麼厲害，是不是病了？”
“沒，沒什麼，我不小心吸了口涼氣……咳咳！”我悻悻的擺擺手，表示沒事。這種事情都誰傳出去的？等我查出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三天來，路走了不少，土匪強盜卻一個也沒遇到。這讓我實在有些鬱悶，不禁總後悔之前出手太重。但今天註定是個好日子。看這明媚的陽光，這柔和的秋風，這遍地的落葉，還有這腳上的狗屎……狗屎？該死！
好不容易才清理掉那團惡臭的東西，剛剛因為天氣而產生的短暫好心情卻也消散得無影無蹤。還好，上天眷顧着我。因為我已經感覺到，附近出現了不少的動靜。
我一邊走一邊朝莫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打草驚蛇。而他顯然也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雖然走路的姿勢很是悠閑，右手卻已經不動聲色的按到了劍柄上。
果然沒走幾步，前後兩個方向上一下子衝出來近二十人。“要錢還是要命，自己選！”領頭的紅鬍子聲音低沉，看架勢是個練家子。
跟前幾天那次不同，這些人應該是職業強盜。如果要對付這麼多人，我們兩個可能有些夠嗆。我並不想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超出中級魔法師水平的事情我不打算做。前幾天用高密度火球術只是一時興起，這回再這樣肯定要被莫羽看出破綻。同樣的，不**咒語就施法肯定也不成了，但要完成冗長的咒語，估計一個魔法出去，就要等着被砍了。幸好年少時在魔法學院曾經研究過咒語的壓縮重排，可以用簡化咒文來施法。施法速度上能加快三倍，而且對這些魔法門外漢來說，也不會看破我的實力。當然，不願意暴露自己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看看莫羽的戰鬥技巧究竟什麼水平。
面對十倍於己的職業強盜，莫羽看來並沒有十足把握，表情也變得嚴峻。瞥了一眼身後，他便悄聲說道：“我前你后。”接着便面對前方擺出了防守的架勢，而敵人較少的後方留給了我。
我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和莫羽背靠着背做好準備。能夠將更重的責任主動承擔，的確是一個合格的戰士應該有的素質，僅此一點，我已經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準備進攻。”我悄聲說完，便開始輕吟咒語，雙手結印。
“聖光彈！”強盜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完成了咒語。雙手一舉，奪目的光芒剎那間將一切籠罩。沒有料到我不進行攻擊，而是用空氣魔法中的聖光彈，強盜們毫無防範的被強光晃的暫時失明。背對我的莫羽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就在我施法的同時，他突然收起防守的架勢，挺劍朝着紅鬍子直撲過去。瞬間的交鋒，莫羽的長劍已經染滿鮮血。
趁着敵人視線還沒恢復，我連放四枚火球。這時剩下的三人已經恢復了過來，見我正要再次施法，毫不猶豫的一齊撲了過來。他們很清楚，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戰鬥，魔法師只能任人宰割。但如果不動作快一些的話，被宰割的就會是他們自己了。
一瞬間，我的確想要拿出真本事來。莫羽那邊趁亂殺了紅鬍子和另外五個人，但其餘的七八個強盜已經將他包圍。料想他現在沒辦法過來幫我，如果還不拿出些本事，我恐怕就要被這麼幾個無名小卒砍成八塊了。心**一定，我便要出手，卻見身邊突然疾風一般掠過一個身影。莫羽！
只一劍，最中間強盜便已身首分離。沒有任何調整，順着劍勢斜着一挑，左邊的強盜來不及抵擋，拿刀的右手被齊刷刷從肘部切掉，接着飛出去的就是他的頭。這時右邊的強盜見勢不好，猛然停下了腳步，舉刀便砍。卻見莫羽劍交反手背對敵人迎向刀鋒，刀劍相碰，他立刻順勢向左一挪，劍尖藉著刀的衝擊劃了一道詭異卻恰到好處的弧線。反手劍完全舒展開的一剎那，最後的敵人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他太讓我意外了！能夠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裏將七八個悍匪消滅，甚至還來得及救援我這裏。這已經是相當高的戰技水平了！即使加入米雅帝國的騎士團，這種身手也足以取得中級騎士的頭銜了。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莫羽，身材修長，不太強壯身體卻很結實，還算帥的一個黑髮小伙。按理說這應該是屬於天賦還可以，卻不肯刻苦鍛煉，結果只能去傭兵隊打打下手的跑腿兵的形象嘛！再看了一遍，身上除了幾處輕微的刀傷，並沒有大的傷口。我只能說實在太意外了。
“說真的，你比我預想的要厲害多了。”我很誠懇地說出了我的想法。這些年來，能讓我有意外感的人着實不多，莫羽算得上一個。
“我剛才說過的嘛，我父親當年怎麼說也是個上級騎士呢！”莫羽看來對我的誇獎很是受用，笑得跟朵花似的。但我卻一頭霧水。
“跟我說過？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剛才……啊，你踩了狗屎的時候說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既然問了，我也就順便多問幾句好了：“上級騎士？那很高段了啊，應該家裏生活不錯的。你怎麼還至於這樣？”
聽我問起這些，莫羽的眼神有些黯淡：“是因為我叔叔。他好賭成性，父親勸過幾次都沒用，但也不想他被債主追殺。所以當時家裏相當多的收入被父親給了叔叔。後來父親死了，叔叔看我只有一個人，就把我趕出了家。”
“那……那你父親能把你教成這樣，應該水平也很高了。為什麼沒進天籟騎士團？”看到勾起了他的傷心回憶，我趕忙轉移話題。天籟騎士團是米雅帝國的王牌軍隊，單兵戰鬥力超強。而且不但能作為重騎兵進行大規模突擊，也可以下馬成為重裝步兵團進行陣地戰。在崇尚魔法的米雅帝國，天籟騎士團是少有的能得到魔法師們認可的騎士團。
“當時父親的確已經被天籟騎士團錄取了，但他那時候正跟着原來的部隊在外戰鬥。誰想到，他就再也沒能回來。”說起這些，莫羽的顯得有些遺憾，卻也有些洒脫。“不過不要緊，將來有一天，我可以來完成父親的夢想。”
“你一定可以的。”我說道。並非安慰，而是我相信他將來一定可以。儘管還不夠成熟，但他還年輕。
“先不說了。咱們……是該走了，還是該……？”說到這裏，莫羽突然露出了頑皮的笑容。
才認識半個月，他居然已經學會了我的壞毛病。看來真是近墨者黑啊！“那還等什麼！翻啊！”
說完，我們倆就忙活起來，每一具屍體都沒放過。收成不錯，一共34個金幣，還有幾件珠寶首飾什麼的。“現在我理解你了。這種黑吃黑的行當真是油水大啊！”手裏清點着戰利品，莫羽的嘴卻沒停下。“那這些屍體……”
看着遍地的屍體、鮮血，我不禁有些傷感。其實我很討厭殺戮的。年少時候是不懂事，而後來卻是因為麻木，我殺過的人真的很多。雖然都是些土匪強盜，但每次面對鮮血，我還是會感到歉意和悲傷。這也是為什麼我總是把敵人炸成粉末的原因。至少那樣能讓我內心的不安減少一些——儘管我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來吧。”示意莫羽走遠一些，我連續在路邊炸了幾個大坑，將這些人一一放了進去。
“走吧。”完成了這一切，我拍拍手，又重新開始了旅程。
“你知道嗎，巴拉巴。”
“怎麼？”
“有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也許吧。每個人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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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我們終於趕到了戰場附近。但是，我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