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困獸
輪迴絕境。
這是莫德凱撒建築了數千年的冥界。
一個所有靈魂都將永遠盤踞、永不消散的國度。
而這些靈魂，全都聽命一個國王。
比爾吉沃特此刻已經完全被莫德凱撒放逐到了他的死亡領域。
這是生者世界與死者世界的融合。
而對於那些活着的人來說，這裏就是地獄。
李維努力在濃厚的霧縷中辨別方向，他周圍的世界被一張密不透風的帷幔壓在下面。
有什麼東西在推擠着迷霧的織網，探尋着落腳點。
從時空的彼端向他伸出手。
南邊傳來隱約的打鬥聲，李維知道，迷霧裏的亡靈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始這場狩獵。
他們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越來越暗。
墨色的霧像有脈搏一樣律動，一寸一寸地逼近。
他曾嘗試着使用颶風呼嘯將眼前的黑霧吹散，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這裏的黑霧與蝕魂夜那次完全不同。
蝕魂夜的黑霧更像是一種承載亡靈的載體，而冥界的黑霧更像是一種符文能量。
屬於莫德凱撒的死靈魔法。
他們穿越黑霧，來到了屠夫之橋，這裏是比爾吉沃特的邊界地帶，有些走私客為了避免繳納高昂的海關稅，通常會從這裏離開。
然而面前的是濃密到近乎實質的黑霧所構築的牆。
無論李維使用任何方法，他們都無法越過這面霧牆，通向外面的世界。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李維還是忍不住頹然的嘆了一口氣。
卡密爾走到李維身邊，有些心疼的牽住了他的手掌，柔聲安慰道：
“不要着急，肯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我們現在就像是被倒扣在碗裏的耗子。”李維搖了搖頭。
雷文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這個比喻雖然很難聽，但確實很貼切。”
幾人環顧四周，除了不斷翻滾的黑霧，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既然無法離開這裏，你就跟我們回去。”厄運小姐說，“不就是一晚上嗎？熬過它就好了。”
真的只是一晚上嗎？
李維心中有些苦澀的想道。
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次和以往的蝕魂夜根本不一樣。
但是他並不打算告訴他們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過厄運小姐說的對，回到城區內確實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了。
相比起這片空曠的沒有一絲遮蔽的地方，城區內顯然更適合隱蔽躲藏。
蝕魂夜中倖存下來的人們絕大多數都是呆在家中，緊閉房門，等待着第二天黎明的到來。
莫德凱撒將比爾吉沃特封鎖或許是知道了王冠就要被帶離的消息。
又或者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將比爾吉沃特作為他掌控生者世界的第一個目的地。
李維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輪迴絕境是有時間限制的。
但這畢竟不是遊戲。
背景故事中所描述的詭異兇險，遠不及這個真實世界的萬一。
幾人站在這裏觀察了片刻，轉身沿着原路返回。
......
莫德凱撒自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歡迎來到我的冥界。”他大笑起來，“這將是我再次征服生者世界的第一片土地。”
“我相信無需多久，整個世界都將成為您的國度。”錘石略微彎了彎腰，語氣中滿是崇敬與讚歎。
莫德凱撒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他森冷的說道：
佛耶戈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您所找尋的王冠此刻就在您的冥界帝國，得到它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的繼續開口道：“我只希望...您到時能夠實現我的夙願。”
“你會與你的王后團聚的，佛耶戈，我從不欺騙任何一個靈魂。”莫德凱撒注視着他，“但是還不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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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后，將夜隕重重的砸進了地面中，形成一片巨大的龜裂地帶。
被冥界覆蓋的比爾吉沃特似乎也具備了某種特性。
在莫德凱撒的操控下。
眼前的比爾吉沃特所在的空間竟然被分成了數份，那些空間碎塊開始移動重組，改變了原來所在的位置。
隨着一串晦澀古老的咒語從莫德凱撒的盔甲中傳出，錘石空洞的眼眶的瞳火劇烈地跳動起來！
“選擇你們搜查的區域。”莫德凱撒冰冷地說道。“將王冠找到，帶給我。”
......
不對勁！
東邊閃過一道幽暗的詭異光芒。
李維剛要開口說什麼，但他的話還沒傳進幾人的耳朵，就先被淹沒了。
一份壓倒性的重量抵在他胸口，空氣中充滿了窒息的壓迫力量。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他臉色一般，四肢在熾熱的疼痛中扭曲，軀幹痙攣輾轉，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要碎裂。
無數聲尖叫合起來衝進他的腦海。
撕心裂肺的哭喊彼此共鳴，震耳欲聾，最後整個世界都碎裂成灼眼的光斑。
焦灼的廢土，冰封的苔原，喧囂城市中的繁華街巷。
在這鬼魅的冥界中，景象始終在變，和幻燈片一般閃現在他的眼前。
他感覺自己被拉扯着離開面前的三個人。
海克斯裝甲瘋狂的催動着，然而晶石只是閃着黯淡的藍色光芒，什麼都沒有發生。
李維忽然想到了什麼，手中一道幽光浮現，在即將被托離這片區域之前，奮力扔向了卡密爾。
然後，從深淵中傳來的晦澀咒語從寂靜中響徹整個世界。
......
灰燼緩緩落在李維臉上。
他雙眼睜開一道縫，掙扎着單膝跪坐，用手撐住一條腿，站起身的同時抖落下來一片片塵埃與灰燼。
空氣悶熱渾濁，如同開口的鐵爐在對他的臉吐出熱氣，嘴裏泛出世界燒灼的味道。
慢慢地，他的思緒變得清晰。
莫德凱撒改變了這個城市的空間，將他和卡密爾她們分隔到了不同的區域。
而且那個惡魔一般的低語還在迴響。
他的眼前是比爾吉沃特，但這並不是他印象中的比爾吉沃特。
港口破敗不堪，黑霧已經徹底將這裏吞噬。
朽爛的木材、裹了一層爛泥的石牆、深海巨獸的屍骸，全都融合成為扭曲的尖塔。
這些歪曲變形的混合體飄在半空中，周圍還有殘破的船殼，和原本泡在海里的幾百具棺材。
他辨別了方向，朝着城區內走了過去。
真正的狩獵要開始了。
他是獵人，還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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