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異界

第一章,初入異界

風吹在臉上刀割般的疼,結着冰渣的長發似乎要被風吹到天上去。仙靈瑟瑟發抖的抱着自己單薄的小身板有點懵逼。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只見視線之內白茫茫的一片,別說是建築物了,連棵綠植都沒有,放眼望去,整個天地間除了雪還是雪。

明明上一秒是萬物復蘇的春天,她還在去往省城的路上,怎麼睜開眼睛就到這了?

難道是在車上睡著了,做夢?

可是寒風透過薄薄的外套,刺在身上的疼痛卻是實打實的,一點都不像是做夢!

難道這一趟大巴把她從四季如春的城市送到了南極?

仙靈不信邪,她啰嗦着伸出凍得通紅的手狠狠的捏了一把臉蛋,然而太冷了,就像是捏豬皮,別說是疼痛感,連觸感都沒有。

準確來說,她現在除了冷,其他的感官統統都失靈了。

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裏有血液在流動,整個人彷彿從裏到外都被一層寒冷所凍結。

從小生活在南方的她,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低氣溫,仙靈的情緒開始變得慌張,她嘗試朝手心呵氣,結果熱氣剛剛一呼出來就瞬間凝結成冰。

仙靈不可思議的瞪着手掌上薄薄的那層冰,腦子裏那根叫做理智的弦終於崩斷了。

仙靈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雪花。這是惡作劇吧?!好多電影裏的情節,不都是把人送到逆境裏,看他們掙扎求生,以此做噱頭來吸引觀眾嗎?

她目光四處搜索,試圖找出藏在暗處的攝像頭,但周圍除了白花花的雪,再無其他。

什麼山川河流、高樓大廈,統統都沒有,只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雪,這場景甚至比紀錄片裏面的南極雪原還要恐怖。

南極好歹還能看到雪豹、企鵝、雪熊……之內的極地動物,但這裏,偌大的天地間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

“有人在嗎?”仙靈大聲的喊了起來,結果聲音剛剛破喉而出就被席捲而來的寒風給分割得支離破碎。

就張嘴的這一會功夫,唇上就結了冰,仙靈無法控制的瘋狂打起了擺子。

冷,太冷了!那彷彿夾着刀片似的冷風,就如同一道道致命的催命符,沒一會功夫,就把她的身體吹得烏紫。

極致的寒冷之下,別說是離開這鬼地方,她甚至動都不敢動一下,她甚至有種,她只要跨出一步,凍僵的身體就會啷噹一下碎成碎片的感覺。

不行!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凍死!強大的求生欲令仙靈不得不嘗試着邁開凍僵的腿。可是下一秒身體卻失去平衡,撲通一下,栽在雪地里。

這雪因為無人踏足而顯得格外的鬆軟,仙靈一倒下去,半個身體都埋了進去。儘管仙靈很想爬起來,可是身體彷彿已經和腦子失去了聯繫,令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驅使分毫。

究竟是怎樣的寒冷?才能在短短的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迅速的將人凍成一根行走不能的冰棍?

無與倫比的恐慌包圍了仙靈,她意識到這不是惡作劇,沒有人會這麼惡劣到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所以……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她穿越了?

想到這裏,仙靈恐慌的情緒終於化為了絕望。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穿越’這種離奇的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明明她的生活在逐漸變好。

想到她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才換來的平靜生活,就極度的不甘心,這種不甘心最終化為了憤怒,叫囂着沖向腦際。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遠處就傳來了高亢的雕鳴聲。

仙靈努力的抬起僵硬的腦袋,等終於看清那生物時,她身體裏那股由怒氣催發而出的熱氣,就彷彿遇到一盆冷水,“噗呲”一聲澆滅了。

仙靈看到了一隻巨大的飛行生物,像一架小型飛機似的,“呼”的一下朝她俯衝而來。

伴隨着撲哧撲哧的颶風逼近,仙靈周圍的雪花瞬間被吹得四散飛舞。一團陰影遮住天空,仙靈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都聽不見,放大的瞳孔里只倒映着一雙冰冷的金褐色豎瞳。

下一秒,她被一對尖銳的爪子按進了更深的雪裏。

……

整個九黎以北,是大荒氣溫最低的地方,甚至有些特殊的地方還達到了可怕的零下幾百攝氏度。因為常年雪花不散,雪山的海拔又特別的高,所以這個地方被稱作為雲間雪。

從天空往下俯瞰,一望無垠的雪原連結着連綿不絕的雪山,方圓上千里,幾乎毫無人類生存的跡象。

其實,一些比較抗寒的種族,比如雪狼族和有熊族,也不是不能在這裏生存,導致這裏人煙絕跡的最直接原因,是因為這裏生活着一頭據說修鍊了幾千年的冰龍。

聽一些年邁的老獵人說:那頭龍平時酷愛巡邏自己的領地,如果擅自闖入,正巧遇到它“逛街”,那下場就不用多說了,輕則被當場活吞,最更慘的是——被抓去當玩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雲間雪又被稱為大荒十大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一般若非有必要,絕對不會有人類輕易踏足。

但是,事無絕對。

雲間雪因為地貌特殊,孕育着罕見的嘉榮草以及雪靈芝;甚至最寒冷的中心地帶,還盛產能夠製作靈器的珚玉和瑾瑜玉。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這直接導致,即使知道會有生命危險,雲間雪附近還是常年駐紮着一群以‘採藥、伐木、採礦’為生的半獸人。

半獸人是人類和靈獸結合所誕下的產物,但是隨着一代又一代的延續,血脈已經稀薄到連化形的能力都無法保持了。

即便如此,但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身體比羸弱的人類更加強壯的事實。強壯就意味着,他們比人類更加適應這種極端的環境。

久而久之,雪原的深處,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由半獸人組成的市集和村落。

村落繁不繁華,還沒有人類想嘗試穿越茫茫雪海去見識,一來,人類羸弱的身體實在不適應在這種冰天雪地里行走,二來,傳聞半獸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一點獸神隕落的影響,脾氣暴躁是小事,甚至有的還會失去理智胡亂殺人。

這對於整個大荒的人類來說,明顯,半獸人是不受歡迎的。

不受人類所喜愛的半獸人理所當然的受到了驅逐,沒有了城池保護的他們,為了生存,最終選擇了雲間雪,它們自稱為雪行者。

而追狼就是雪行者裏面的佼佼者,除了一些冰龍經常出沒的區域,他對雪域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在父親的授意下,今天的他要帶着學習狩獵的弟弟前往雪域的深處。

當然,教弟弟狩獵只是順帶的,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在寒冬來臨前,儲存足夠的雪靈松脂。

雪靈松是雪域深處的特產,隨處可見,它的汁液加工后塗在房子裏,可以起到非常好的保暖效果,是生活在雲間雪的雪行者們每年冬天必不可少的過冬聖品。

以往這個活兒都是追狼一個人乾的,但是今年的他卻帶了個活潑好動的傢伙。

“哥,你看,前面好像有動靜!”坐在馴鹿上的追虎伸長了腦袋朝遠方看着。

追狼感覺非常無奈,這已經是他弟弟第五次說這句話了。“野外有動靜不是很正常嗎,趕緊下來幫我拿東西。”追狼呵斥弟弟。

“我去看看!”十一二歲的小夥子正是弄鬼掉猴的年紀,也不大怕自家大哥的虎臉,已經跳下馴鹿嬉皮笑臉的跑遠了。

追狼牽着受驚的鹿也不好去追,只好目送皮猴的背影遠去。沒一會,前方雪丘後面傳來追虎欣喜若狂的聲音;“哥!是白翎雕!!!”

追狼目光頓時一頓,隨手把手裏的工具箱掛在馴鹿的背上,吩咐道,“夥計,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他抬腿朝弟弟的方向走去。追狼邊走邊想: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跑的,居然這麼快就翻過了雪丘。平時讓他幹活的時候,他總是叫着這裏不舒服,那裏也不舒服,但就這雪地奔跑的速度,明顯比自己還快。

追狼體內有霜鹿的血脈,這導致他非常善於在雪地里奔跑。

沒一會,追狼眼前出現了一副極其離奇的畫面。

離奇是因為這雪原深處居然還有人類的存在,而離奇上加個極其,那實在是因為這人類實在離譜,居然穿着那麼奇怪的薄衣服就赤手空拳的前來獵雕。

追狼看着被白翎雕緊緊按在爪下,不知是男是女是死是活的人類,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也許,他不是來獵雕,而是來自殺的。

……

都說,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在被一雙鐵爪按進雪地的時候,仙靈是懵逼的。

可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把雪就灑進了巨鳥眼裏。

“嘎……”巨鳥慘叫着,甩動着頭,趁這個時間,仙靈就地一滾,巧妙的脫離了它的掌控。

當然,以上只是仙靈的臆想,真實的情況是,仙靈渾身冰涼,只能非常勉強的抬起一根手指頭。

她眼睜睜的看着鐵鉤一樣的雕嘴直勾勾的朝她的面門啄來。

這恐怖的情景令仙靈目眥欲裂,也不知道哪裏暴發出一股力氣,居然掙脫了僵硬的束縛,並用手牢牢的護住了頭。

帶着鉤子的鐵嘴重重的穿透了仙靈的手臂,一陣劇痛傳來,仙靈忍不住發出了慘叫。

巨鳥一啄得手,趁勝追擊,又連啄了仙靈幾口,極致的寒冷,再加上骨骼碎裂的疼痛,令仙靈眼前黑一陣白一陣。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

【警告!系統檢測到宿主生命下降至百分之十,已自動為您開啟為時24小時的新手保護期,該模式開啟期間,將全面清除宿主的負面狀態】

生死存亡時刻,腦海里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了一道長串的冰冷電子音。

仙靈已經聽不清那聲音嘰里咕嚕說了啥,隨着雕一口一口的啄下,一陣陣錐心刺骨的劇痛襲來,她徹底的陷入了昏睡中。

……

“哥,那個人類好像死了。”雪丘后,追虎拉着弓保持着瞄準的姿勢,用極小的氣音說道。

“動手。”追狼緊緊盯着正在啄食人類屍體的白翎雕,目光非常的沉靜。

追虎趕緊拉開了早就蓄勢待發的弓,同一時間追狼也瞄準了目標。

“咻——”

“咻——”

兩道箭光同時朝着白翎雕飛射而去,勁風帶起了一地的雪。

然而,看似來勢洶洶的箭,結果卻不盡如意。

追虎的箭射偏了,驚動了白翎雕,導致追狼的箭只射中了它的背部。

“嘎——”白翎雕吃痛的停止了進食,它猛地回過了頭。冰冷的目光鎖定在二人的藏身之處。

追虎被白翎雕如有實質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拉弓的手忍不住一抖,一道歪歪斜斜的箭居然射了出去。

這顯然激怒了白翎雕,只見它張嘴吐出了一道風刃,同時展開兩米長的翅膀,朝他們疾馳了過來。

“小心!”追狼抱着弟弟就地一滾。

“哥。”追虎啰嗦着唇角,滿臉的驚懼。

“別慌!”追狼果斷的扔掉了手中累贅的長弓,冷靜的抽出了綁在腿上的雙刀。

白翎雕已經離他們很近了,那無堅不摧的鐵爪朝着兩人的面門狠抓而來。

追狼不躲不避,面色發狠的舉起了雙刀,然後在追虎懵逼的視線中猛的刺向了白翎雕的雙目。

“嘎——!!!”鮮血噴涌而出,打濕了追狼的臉,白翎雕慘叫了起來,那叫聲彷彿能刺透耳膜。

追虎抵抗不住聲波的威力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白翎雕還沒死,發了狂般的開始朝二人攻擊。

追虎狼狽逃竄,追狼卻抓起了地上的弓,冷靜的吩咐道:“它看不見,你去引開它。”

追虎害怕的啰嗦着身體,猛地搖頭:“哥,我不行,我怕。”

追狼只目光平靜的看着發抖的弟弟,並沒有催促的話語。可少年受不了眼神攻擊,只好咬了咬牙,同意了下來。

他赴死般的大叫着:“來追我啊!!!”然後撒腿就跑。

“嘎!”雙目流血的白翎雕果然撲哧着翅膀朝他追了過去。

追狼手持弓箭,冷靜的拉開了弦。箭矢破空而去,白翎雕聽到動靜心有所感的回過了頭,然而迎接它的卻是一根無情的箭矢。

白翎雕被一箭射穿了腦袋。追虎氣喘吁吁的跌坐在雪地里,抹了一把頭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嚇死我了!嚇我我了!我以為我死定了,哥,你剛才太厲害了!”

劫後餘生的他這一刻對自家大哥的崇拜達到了頂點。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哥,你怎麼把它殺了?活抓不是更好嗎?”

“捕抓器沒帶。”追狼的聲音冰冷冷的,他也感覺非常的可惜。

追虎:……

好吧,誰知道今天出門能碰到白翎雕呢?那可是綠色級別靈獸裏面的極品啊!可是……價值一千多貝幣的白翎雕啊!!!就這麼離他們而去了,追虎的心彷彿在滴血。

追狼卻沒有看自家弟弟的失落,而是一臉平靜的朝白翎雕的屍體走去,順便吩咐道:“你去看看那人類還活着沒,我來收拾材料。”

“對哦,差點把這事給忘了。”追虎一拍腦袋,急呼呼的朝仙靈的“屍體”跑了過去。

追狼取出背包里的工具,動作熟練的給白翎雕抽筋挖骨。

白翎雕數量稀少,平時並不多見,它的毛可以製作成精美的扇羽,平時用來當武器很不錯,是氏族小姐趨之若鶩的奢侈品;它的五臟六腑是靈食必不可少的原材料,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追狼正仔細的挑揀着,遠處卻傳來他弟弟咋咋呼呼的聲音:“哥,是個女人!”

追狼挑揀的動作一頓,正想站起身。

“哥,沒氣啦!”隨後他弟弟磨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追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埋頭挑揀。

“哥,她死了!”

追狼:……

他淡定的把材料裝進陶罐里,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已經拖着屍體哼哧哼哧的朝他跑來。

追狼當即就蹙起了眉:“你做什麼?”

“哥,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沒氣了。”追虎眼巴巴的望着他。

追狼伸出手探了探仙靈的鼻息,又摸了摸她滿是血污的手,斷裂的骨骼並沒有找到脈搏什麼的,“是沒氣了。”

追虎舔了舔被凍得乾裂的嘴唇,滿臉可惜道:“可惜,如果剛才知道她是個女人,我就救她了。”

追狼:……

“你才多大點就知道想女人了?”

追虎嘟嚷着:“女人實在是太少了,我們根本就接觸不到,我這不也就是想想嗎……”

追狼沉默了,弟弟說的沒錯,自從獸神隕落後,曾經和人類關係友好的靈獸們日漸暴躁,好點的自己找個人煙罕至的地方野蠻生存,更壞的以獵食人類為趣。

人類現在不僅是女人變少了,連鼎鼎有名的靈者也隕落了很多。追狼的母親在她生下他和弟弟后,就被家裏曾經飼養的靈獸給咬死了。

他們的父親因此一蹶不振,每天都在悔恨為什麼不把母親送到大氏族,這樣母親就不會死。

是的,沒錯,現在只有大氏族有女人,因為他們供奉息神,息神賜予了他們息壤,他們擁有着這世間最為堅固的城池,即使是千年靈獸都無法傷他們分毫。

這種情況下,他們理所當然的擁有着這世界上最珍貴的資源。

可惜,本該肩負拯救蒼生重任的氏族貴人們,在得到了息壤的力量后,卻不做人。

他們開始排除異己,像他和弟弟這種半獸人,就是被氏族們打壓的重點對象,他和他的族人,不僅被逼到邊緣地帶生存,還被污衊獸性覺醒。

獸性覺醒啊!在世人的眼裏,他們這些雪行者,大概就是和發狂的靈獸一樣,是令人恐懼的存在吧。

如果不是那些眼高於頂的製藥師和鍛造師們,還惦記着他們從雪域裏帶出靈物,他們現在估計已經被趕盡殺絕了。

追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家哥哥不在狀態,還在喋喋不休,“哥,難道你不想嗎?”

“哥,聽說大石的母親很久以前就被送去了氏族,他父親上個月偷偷去看她母親,就再也沒回來……哥,你說大石的父親是不是被氏族給接納了?”

“你很羨慕?”追狼冰冷的聲音在追虎頭頂響起。

追虎連忙搖頭,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自家大哥的臉色,心口不一的答道,“有什麼好羨慕的,那些氏族人,對我們就像是對待畜生一樣,我才不想去氏族生活。”

追狼不置可否,他可不認為大石的父親被氏族給接納了,但這些比較殘酷的真相,他卻並不想說給弟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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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荒的種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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