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渡口
大雪覆蓋了整個山谷,山石草木全被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妝,太陽一出,整片天地都似乎閃耀着金光,刺得人眼睛發花。
雪地里,一串長長的腳印從劍冢延伸出來,穿過高深的密林和荊棘密佈的草叢,匯入了官道上厚厚的積雪之中。
兜兜轉轉繞了兩天,陳偉同終於看見了高高矗立的襄陽城門樓,他的腳步也漸漸放慢了下來。
苦修近四年,他的武功不敢說比肩昔日的天下五絕,但能跟神鵰打得不分上下,至少在單打獨鬥上面,遇到任何人都能有自保的實力,比起楊過也不會差太多,僅此一點,就比原來的郭破虜不知強了多少倍。
可問題是,掛在任務面板上的“小透明的逆襲”任務進度,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可見想要完成任務,僅僅提升武學修為並沒有多大的作用。
想到這裏,陳偉同打消了返回襄陽城,去找郭靖學習其他武功的念頭,當即調轉方向,沒多久就到了通往南宋腹地的臨江渡口。
這幾天大雪封路,好多南來北往的客商都被擋在了渡口貨棧之中,恰逢今日天晴,江面上浪平水緩,正適合行船,碼頭旁的茶棚里坐滿了等着渡江的客商。
“大姐,你看那人身上的熊皮竟是白的。”
茶棚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大一小兩個衣着華麗的女子,大的那個三十齣頭,粉腮杏目,相貌端莊秀麗,一身寶藍色的錦緞皮襖,領口處還縫着貂皮,小的那個十四五歲,身着淡綠色的皮襖,脖子上還掛着串指頭一樣大小的珍珠。
這兩人就是坐在那裏不開口都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那少女一說話,更是引得茶棚里的客商紛紛順着她的目光看了出去,果然看到一個身披熊皮,形如野人的赤腳男子,有幾個皮貨商甚至對他身上那張熊皮產生了興趣。
“這位兄弟進來歇歇腳,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一個操本地口音的皮貨商搶在幾個同行之前開了口。
陳偉同功力小成后,耳力更是大增,早就聽到了茶棚里的動靜,就算沒人招呼,他也準備進茶棚里去要點銀子。
皮貨商給陳偉同倒了杯剛剛沏好的熱茶,藉著倒茶的功夫,也看清了他的相貌,說道:“小兄弟是着附近的獵戶吧?你身上這張皮子是剛打的吧?”
陳偉同身上的熊皮確實是他出谷的時候,順手宰了一頭冬眠的白熊剝下來的,他有九陽神功在身,根本不畏寒冷,可總不能叫他光着屁股出來見人吧。
“老哥想買的話就出個價吧。”陳偉同開門見山說道。
“這皮子確實是好皮子,可惜剝皮的手法差了些。”皮貨商瞥了眼幾個同行,見那幾人心領神會,才一臉可惜地說道:“在下願出八兩紋銀。”
原主的記憶之中對金錢只有個大致的概念,一兩銀子能換七八百銅錢,陳偉同只打算先換一身不這麼惹眼的衣服,錢多錢少也不太在意,正準備答應,就聽到剛剛開口的少女出言道:“你這人好不厚道,這樣的熊皮極是少見,若是在襄陽城的皮貨鋪子裏,說不得能賣到上百貫錢……”
“小妹住口,”少女的話說道一半,就聽她對面那位三十齣頭的婦人呵斥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咱們出來前爹媽是怎樣交待的,你記不得了么?”
“我怎不記得了,爹爹說出門在外不能欺凌弱小,要有俠義之心,這人明明是想騙人,我聽爹爹的話行俠仗義又有何錯。”少女鼓着腮幫子說完,起身走到陳偉同身邊跟他並排站着,瞪着皮貨商說道:“你莫要哄人了,前些時我家一位師兄獵了頭黑熊,那熊的皮子還沒這麼大,拿到王記皮貨鋪子換得了三十貫銅錢。”
那位皮貨商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看到少女一身裝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心裏憋着一肚子火,嘴上還陪着笑,說道:“不是在下不肯給高價,只因此次出來時帶的銀錢都壓在貨物上,身上只餘下了七八貫錢鈔,既然這位小姐開了口,那在下就向相熟的朋友告貸一些,請這位兄弟稍後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這還差不多。”少女望着皮貨商的背影,得意地對她那位大姐揚了揚眉,而她那位大姐卻賭氣地將頭扭到了窗外,少女吐了吐舌頭,也不回去,拉了條長凳就坐在陳偉同身側,好奇的問道:“你家在這附近么,怎麼披了張熊皮就出來了?”
陳偉同一早就認出了這對姊妹,本來是打算跟她們相認之後,再跟郭芙要點銀子花花,不過現在能用身上的熊皮換點銀子,他倒也不着急跟她們相認了,便半真半假地對郭襄說道:“我家就在襄陽城裏,不過這幾年一直在山裏閉關練功,如今神功大成就出關了。”
“這樣說,你現在的武功一定很厲害咯?”郭襄笑眯眯地問道。
“那是當然。”
郭襄看清了陳偉同的相貌,見他年紀不大,口氣卻不小,說道:“你說你的武功厲害,那你都打贏過哪些高手?”
陳偉同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茶,才說道:“我剛剛出關,還沒跟人動過手,不過要真打起來的話,我也不懼任何人。”
“嘁,看你長得一副老實模樣,說大話竟也不臉紅,”郭襄白了陳偉同一眼,繼續說道:“你不是說你家就在襄陽城么,襄陽城裏就有位高手,你怎不去找他比比。”
“我學武功是用來殺人的。”
陳偉同這話一出,饒是郭襄那種離經叛道的性格,聽了也不禁滿臉愕然,半天接不上話來。
正在這時,官道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引得一眾歇腳的客商紛紛側目。
兩人不約而同扭頭望去,只見一隊鋪兵快馬而來,朝着碼頭方向疾馳而去。
“這是第幾拔了?”一個操着本地口音的客商壓着嗓子問向對桌的同伴。
“光是今日就過去了三拔了。”
“自打大理被逼降之後,蒙古人就不斷從北邊調兵進入中原,如今大軍集結,怕是要攻打襄陽了。”鄰座一位文士裝扮的中年人眉頭緊蹙,不住地嘆息。
茶棚裏邊一位大漢猛地錘了下桌子,恨聲說道:“前番川中戰事失利,各地守將紛紛上奏請援,可恨朝堂諸公只知內鬥,竟無一人提出禦敵之策。”
“還不是妖妃之禍!”一人恨恨出聲。
又一位儒生嘆道:“川中已失數城,蒙古人仍在集結大軍,下一步定會全力南下,襄陽城必然首當其衝,襄陽若失,大宋再無屏障……”
茶棚內嘆息之聲連連,人人臉上都帶着悲恨之色。
郭襄側耳傾聽着茶客們的議論,而她對面的陳偉同卻對襄陽城的危局充耳不聞,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着就讓人生氣。
“你倒是心寬的很,就不怕蒙古人打過來?”
陳偉同搖頭道:“國家存亡的大事,又豈是幾句慷慨陳詞能夠左右的……”
郭襄還想在說些什麼,那邊的郭芙已經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捉起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茶棚外走去。
正要踏出門檻時,卻見一道白影飛撲而來,一對毛絨絨的爪子,抓向了兩人脖頸,猝不及防之間,兩人綴在胸口的珍珠竟被那一對爪子給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