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那位……主母
蘇若薇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回想起方才與左師弟擁抱時那股從未體驗過的酥酥麻麻的幸福感,和身上依然殘留着的淡淡男香,那股警惕心便更強幾分。
但理智又告訴她沒必要這般警惕。
因為左師弟與蘭師姐自上次月會認識后,到現在為止近十天,根本沒見過第二面。
面都沒見,哪兒會有故事?
想通這一點,蘇若薇立即鬆了口氣,暗罵自己心態過於敏感。
不就是和昏睡過去的左師弟擁抱了十息嘛?
又不代表什麼。
抿抿嘴,蘇若薇臉頰紅潤向幾人點頭示意,見蘭如夢飛到自己身邊,更是小心翼翼牽上她手關切道:“夢夢,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遇到一點意外不小心傷到了,有些淤紫而已。”蘭如夢甜甜一笑,“方才已經敷藥,等個一兩天便能恢復如初。”
“嗯……藥材種類和用量都沒錯。”
蘇若薇低頭嗅了嗅,很快分辨出紗布下有哪些東西。
稍頓,她指尖綻放綠色光芒,將溫和的治療靈力融入其膚下,加速療養。
蘭如夢不抗拒,巧笑嫣然道:“謝謝若薇,有你幫助恐怕明天一覺醒來就恢復了。”
“嗯,差不多,不過……”
“怎麼啦?”
“夢夢你為何願意幫我家左師弟作證?”
蘇若薇眨了眨眼,神情認真,在念出“我家”兩個字時語氣格外重些。
說完便與蘭如夢互相對視,誰也沒吭聲。
直到不遠處的齊飛出言訓斥魚擺擺,蘭如夢這才露出微笑,身子前傾,附耳笑吟吟道:“因為我覺得左師弟是個好男人呀~”
“……”
“又好看,又有天賦,心中着實喜愛的緊。”
“……”
“所以我來幫他作證,免得他被逐出宗門再也見不着。”
聞言,蘇若薇才下去的警惕心立刻復返,甚至比之前還要高許多,忍不住蹙眉遲疑道:“做假證不可取。”
“不假,我確實親眼見證了左師弟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啊?”
“實話與你說吧,我這手腕上的傷就是他弄的,唉……”
蘭如夢嘆了口氣,低頭往下看去,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幽怨之色,“屬實不解風情,連人家這般嬌滴滴的女子都捨得欺負。”
蘇若薇立即陷入沉默,眼神變得複雜。
頓了頓,她輕啟朱唇認真道:“既如此,這筆賬也算在我身上。”
“那怎麼行?還是等他醒來,我親自找他討個說法。”
“不用,慶雲的事便是我的事,找我即可。”
“不不不,得找他,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他想必很清楚。”
“不清楚,他可笨了,平日裏連衣服都是我幫他洗,飯也不會做,夢夢還是找我吧。”
“不行,找他。”
“找我。”
“找他。”
“找我。”
“找他。”
……
兩個人手牽手,面帶微笑,復讀機似的你來我往,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關係多好。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魚擺擺已經隔着老遠跟齊飛吵開了,眼見吵不過,乾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滿地打滾。
反正他是個八歲的小孩兒,哭怎麼了?
一點都不丟人。
並且這一招還可以順理成章把孔龍拉進“戰局”——你把我八歲大哥惹哭了,那我這當二弟的能忍?
於是孔龍縱身一躍上天,板着張臉和齊飛爭論,論點在於“八歲小孩的話是否能當證詞”。
齊飛甩了下袖袍,冷聲道:“魚擺擺年齡尚小,各種觀念尚未成形,很容易受到誤導,他的話聽一聽便罷了,拿來當證詞未免兒戲!”
“不是,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大哥是不是?”
孔龍雙手抱胸,身體微微後仰,絲毫不怵地反駁道,“他八歲怎麼了?他八歲能開店,能認識各路成名大佬,能手握巨額財富,能熟讀各類文化典籍,能流暢表達內心想法,還擁有築基前期修為——我就問你他的話憑什麼不能當作證詞?”
“你問問你自己,你八歲的時候在幹什麼?”
“……”
“說不出吧?嘁,就這還質疑我家大哥。”
齊飛面色陰沉,倏地閃身至孔龍身前,眯眼沉聲道:“孔師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今日差點被左慶雲打死的弟子可是你長賜峰的,你難道不打算維護一二?”
孔龍搖頭,無所謂道:“不打算,我是護短,但不是傻逼,那傢伙平日裏跟你表弟不知走得多近,我護他豈不是等於護你?”
“……好,那你說說你自己的證詞?”
“沒有。”
“?”
“我就是幫我大哥撐腰的,順便看左慶雲挺順眼,挺一挺他。”
“嘶——”
齊飛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又重重呼出,感覺被氣得肝疼。
驀地,他舉起劍,語氣冰寒道:“一段時間沒切磋,看來孔師弟覺得自己修為又精進了?”
“當然。”
“那不如過兩招?”
“求之不得。”
靈力湧起,孔龍體表被暗紅色光芒覆蓋,尤其雙臂位置格外特殊,是個火焰升騰的龍頭造型拳套,可謂霸氣無雙。
緊接着,齊飛拔劍出鞘,劍身冰寒,寒氣裊裊,當靈力注入后更是泛起了雪色冰晶。
兩股強大氣息化作光柱衝天而起,遠超先前動靜,單是那股威壓便讓吃瓜弟子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如此動靜,自然也讓旁邊的蘇若薇和蘭如夢閉上了嘴,齊齊轉頭看去——
“找我。”
蘇若薇第五十二次重複,體表浮現瑩白。
“找他。”
蘭如夢不甘示弱,氣息更甚幾分。
“找我。”
“找他。”
“找我。”
二女身上的氣息跟比賽似的,每當一句話落下便會高漲一分,你追我趕,誰也不服誰,很快追上了齊飛和孔龍的程度。
於是整個空洲門上萬名弟子,全都看見了四道色彩不同的光柱自凌絕峰半山腰升起,直入雲霄。
……………………
山頂,空洲大殿旁,密林中。
掌門呂洪輕負手而立,混濁的老眼一動不動盯着光柱,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後則有一團黑霧,一道人影隱藏其中,莫說看不出相貌,就連高矮胖瘦都看不出。
二人靜靜待着。
良久,呂洪輕閉眼回神,待睜開時沉聲開口道:“此為主母的意思?”
聞言,身後陰影波動幾下,發出男女不明的混雜音:“是的,我們不便動手,此事還請呂掌門儘快執行。”
“……”
“怎麼?有難度?”
“難度算不上,區區凝氣二層而已。”呂洪輕皺眉道,“只是覺得可惜,以此子天賦,只要稍加教導日後必成大器。”
“那也是她的大器,主母可不希望看到這一幕!”
陰影波動幅度大了許多,聲音亦變得高昂,一股堪稱恐怖的氣息悄然彌散開來。
呂洪輕咯噔一下,轉過身,嚴肅的表情變得有幾分惶恐。
不等他說,陰影繼續冷聲道:“我想,主母此次派我來當面下令,而非通過飛鳶,應當很能表明態度——你可明白?”
“明白……”
“明白就好,仔細想想你和你徒兒的未來,莫要做出錯誤決定!”
“老夫知道。”呂洪輕點點頭,“飛兒的未來想要更廣闊,必須去天洲,而去天洲,又必須承蒙主母照拂才順利。但老夫依然認為倒也不必一開始便將事情做絕,如果能將那小子轉化過來,為主母所用,豈不一石二鳥之美事?”
陰影波動幅度恢復正常。
半晌,其語調放緩了些,淡淡道:“若真能,倒也確如你所說,可若不能……”
“確定不能,再動手亦不遲。”
“……”
“還請陰乾大人回復主母,給老夫一點時間。”呂洪輕拱手行禮。
“多久?”
“爭取年底。”
“好,等你好消息。”
呼——
狂風平地起,陰影黑霧瞬間隨風而去,消散無蹤。
呂洪輕鬆了口氣,轉身去往崖邊,內力匯聚於嗓子,呵斥道:“都散了!三天後,所有相關人員前往執法堂,聽候審判!”
話落,四道光柱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