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損到家
客觀來說，她這不就屬於白富美倒貼嗎？
她又沒有讀心術，之前怎麼就入了迷一樣覺得李雲德不貪財好色，沈靈，堂堂的沈家二小姐本身就代表了“財色”二字啊。
李雲德這個龜孫，剛才居然還有臉說她嫌貧愛富！
“可沈小姐之前還和李大哥如膠似漆，現在就？”宋明玉仍有些不信。
沈靈被“如膠似漆”四個字肉麻了一下，一邊慶幸自己沒有真讓李雲德佔便宜，一邊說道：“我小時候還喜歡用尿和泥巴玩呢，誰規定我現在也得喜歡了？”
這個噁心的比喻讓宋明玉目瞪口呆，同時也成功打消了她的愧疚心。
接下來幾天。
沈靈又過回了私奔前的日子，吃吃喝喝，兼職算賬，當自家的賬房，順便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月銀翻了倍。
她母親早逝，父親正是因為思念亡妻，不願續弦，所以才過繼了侄子當兒子，對她這個小女兒的態度就更別說了。
知道她私奔，一聲嘆息。
知道她回來，也是一聲嘆息。
下人為了保住飯碗，也沒有一個敢嚼舌頭的，唯一反應大點的，就是遠嫁京城的姐姐沈清，在聽聞妹妹私奔的事情后，立刻寫信表示要回娘家一趟，估計這兩天也該到了。
“葉兒，我大姐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沈靈當米蟲當得快快樂樂，吃過晚飯又躺在了床上看畫本。
葉兒正在一旁苦練女工，聽見這話，搖了搖頭說道：“大小姐只說抽空回來，沒說具體時間，不然奴婢再去問問？”
“行，你去吧。”
沈靈打了個哈欠。
等葉兒出去后，欣賞了一下她繡的鴛鴦，正準備與周公下棋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她一下子精神過來，笑道：“葉兒，你回來的這麼快，是不是根本就沒去問？”
葉兒沒有回話。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沈靈本來放鬆的姿態，忽然渾身緊繃起來，眼角餘光里，站在門口的人影高大，絕不是葉兒那個軟萌蘿莉。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裝作不知道似的，一面往床上走，一面接着笑道：“反正這麼晚了，你明天問也行，我困了，你把屋子裏收拾一下，也出去睡吧。”
說完。
沈靈一個翻身躺在了床上。
她自認為這個回答很好，對方若是圖財，這個時候裝扮成丫鬟，裝作聽她吩咐收拾東西的樣子，把首飾財寶卷了走最好，還不會驚動人。
怕就怕對方不圖財。
寂靜的夜裏。
身後並不大的腳步聲，也如鞭炮一般，炸在沈靈的耳膜上，她輕輕打着鼾，眼睛卻爭得奇大，一隻手伸進枕頭下去，握緊了匕首。
那個人影站在了床前，俯身伸手。
“去死吧你！”
沈靈不管不顧，一個鷂子翻身，把匕首插進了對方的手腕裏面，隨後鞋也不顧穿，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屋子。
感謝這雖然是個古代，但是不用裹小腳，要不然拖着兩隻骨折畸形的腳，她真是跑都跑不了。
跑出院子。
沈靈直直衝向正在巡邏的家丁，上氣不接下氣的指着後面說道：“有，有盜賊，快去抓住他。”
“二小姐，您受傷了？”
被家丁一提醒。
沈靈才注意到自己右手上滿是鮮血，湊近看了看，才放下心來，擺手說道：“沒事，是那個盜匪的，我插了他一匕首，看來插得挺狠。”
葉兒也在此時回來，看見她手上的血后差點暈過去。
沈靈不得不再解釋了一遍那不是她的血，才無比心累的被幾個小丫鬟帶去沐浴，又驚又乏，也等不及結果，便直接入睡了。
翌日。
沈靈從噩夢中驚醒，儘管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卻還是心有餘悸。
葉兒看她滿頭是汗，連忙打了盆熱水，沾濕手帕替她擦了擦臉，心疼的問道：“小姐，您是昨晚被嚇着了吧？”
“嗯。”
沈靈點頭，表情仍有些驚恐的說道：“我夢見昨天晚上我沒有逃出去，被那個盜匪圈圈又叉叉，更可怕的是，我居然為了所謂的名聲清白，嫁給那個盜匪，之後還自我洗腦愛上了他，總之亂七八糟的。”
她十分肯定自己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所以更不理解夢中的自己，怎麼會做出那樣奇葩的選擇？
難道自己潛意識裏，其實有受虐傾向？
“小姐，昨天那個私闖您閨閣的盜匪，已經抓住了。”葉兒說完，一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見此。
沈靈福至心靈一般，眼珠一轉，問道：“看你的樣子，這個盜匪不會是我認識的人吧？”
“是的。”
葉兒點點頭，也不知在糾結什麼，彷彿是在對一朵脆弱的花說話一樣，小聲再小聲的道：“昨天那個盜匪是李雲德，他現在正被少爺關在柴房裏呢。”
李雲德真是筍的媽媽給筍開門，筍到家了！
別說古代，就算是現代社會，一人高馬大的前男友，分手后冷不丁闖進前女友的家裏，那也是妥妥的驚魂事件。
“小姐。”
葉兒為了照顧她的情緒，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讓我問您，此事該怎麼處置。”
關進牢裏。
遊街示眾！
沈靈張口就想來，頓了頓，又有些糾結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置，李雲德關在柴房是嗎？先帶我去見見他吧。”
古代女子的清譽尤其重要，所以這種男子私闖閨閣的案件，最後的結果也十分極端。
女方家庭忍氣吞聲的，就會真如她夢裏一般，乾脆把女兒嫁給對方。
女方家庭強硬的，想替女兒出氣的，那就是把男子活活打死，也是符合古代律法的正當防衛，官府都不會多管閑事。
沈靈沒有受虐傾向，但她也沒有虐別人的傾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李雲德一個解釋清楚的機會。
柴房。
“李雲德？”
在葉兒和眾多家丁的簇擁下，沈靈走進了柴房，對被綁着的李雲德打了聲招呼。
李雲德抬頭，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沒睡，眼中全是血絲，盯着沈靈，恨恨的說道：“你這個賤人，你把我的手毀了！”
嚯！
沈靈被這一聲賤人罵的倒吸一口冷氣，本來打算好好談的心情也徹底沒了，抱着胳膊，沒好氣的問道：“怎麼，你私闖閨閣在先，還指望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不成？”
要不是當時沒把握，她就對準心臟了，李雲德就是死了也活該。
沈靈氣不打一處來。
正怒髮衝冠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了看身邊的家丁，目光又轉向李雲德，狐疑的問道：“我沈家外面有門房，裏面有家丁巡邏，你是怎麼偷偷進來，又是怎麼躲過家丁，準確找到我房間的？”
上次私奔成功，是她自己偷偷溜出府，李雲德根本沒進來過。
聽到這話。
李雲德臉色微變，但還是冷笑一聲，嘴硬說道：“你管我是怎麼進來的！”
“你有事瞞我。”
沈靈語氣篤定。
她雖然高估了李雲德的人品，和對自己的感情，但兩人畢竟已經相識一年，李雲德說話的語氣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想了想，接著說道：“光憑你一個人絕對進不來，非裏應外合不可，那也就是說，我沈家有內鬼！”
話音剛落。
門口忽然傳來“砰！”的一聲，聽着像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眾人齊齊回過頭去。
宋明玉手裏還端着茶盤，面前是一對碎瓷片，一下被這麼多目光盯住，她有些手足無措的低頭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再重新倒杯茶來。”
說完轉身就跑。
沈靈被她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皺了皺眉頭，忽然反應過來，立刻折身追了出去。
“站住！”
被綁住的李雲德忽然發出一聲怒吼，幾乎震徹房頂，他不顧身上的麻繩，拚命掙扎，嘶吼道：“有什麼事你沖我來，小玉已經那麼可憐了，你不要為難她！”
“她可憐？”
沈靈扭頭反問一句。
結合兩人的反應，到底是誰當了沈家的內鬼，裏應外合把李雲德引進來的，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她本想現在就去找宋明玉算賬，可聽見李雲德話里的“可憐”一詞，又想起宋明玉貨真價實的悲慘身世，忽然計上心頭。
不慌不忙的想了想，微笑說道：“你說得對，宋明玉的確很可憐，所以呢，本小姐決定幫助她。”
“你想幹什麼，你要對小玉幹什麼？”
李雲德顯然不相信她說的話，掙扎的更加厲害，臉上甚至帶了哀求之色，說道：“我求求你，你有什麼不滿，都對着我來，不要傷害小玉。”
“對着你？你想得美！”
沈靈翻了個白眼，不顧他的哀求怒罵嘶吼，轉身離開柴房。
剛出去。
便與正好走過來的沈越迎面對上，他往柴房看了一眼，問道：“見過李雲德了？”
“嗯。”
“你想怎麼處置他？”
“放他走吧。”
這個寬宏大量，甚至帶着舊情難忘意味的決定，讓沈越兩眉之間緩慢皺起了一個“山”字，顯然對自家妹子的這個白痴決定有些無語。
深深看了沈靈一眼后，換了個話題：“李雲德能繞過巡邏的家丁，輕而易舉找到你的閨房，說明我們沈家必然有和他裏應外合的內鬼，我會先從你的身邊人查起。”
“不用，我不想追究這件事了。”
沈靈擺擺手，目光清明堅定的看着沈越，說道：“大哥，我不是對他余情未了，而是有自己的打算，我希望你信我一次。”
殺了李雲德？
她還做不到那麼狠心。
懲罰宋明玉？
自己還欠她一份救命之恩呢，再者說，這妹子的身世也是真的慘，腦子有時候也確實不清楚，不能肯定她當“內鬼”，到底是有惡意，還是出於想促成一樁婚事的善意。
沈越深深看了她一眼，移開目光，淡淡說道：“你素來主意正，旁人勸不得，這次我也信你。不過從今往後，你不許再和李雲德見面。”
“自然。”
沈靈滿口答應。
問過下人宋明玉被安排在哪個院子裏住后，她沒帶上葉兒，獨自一人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