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攀龍附鳳 四
明虛以自己從未想到過的方式在雜耍班紮下了根,當天班主就開始教授他各種硬功的表演方法,到這個時候明虛才知道這些硬功十個裏面有九個是假的,當天晚上他就上了釘板然後一點事都沒有的在上面躺了好一會,以前他只是知道這種硬功屬於傻把式,雖然有些不屑可是還是覺得這些功夫有些可取之處,沒想到今天深入進來一看還是一套假把式,難怪班主對胡青一直客客氣氣的,胡青練的可是真功夫。
明虛在台上雖然演的是班主的師傅,可是一到散了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這個班子裏人人上台,完全靠假東西矇事的卻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在班子裏的地位自然也高不起來,雖然看在他一把年紀沒有什麼重活讓他做,可是兼職打雜是跑不了的,對此明虛感到很不舒服,一個**歲的小孩子都敢對他吆五喝六是可忍孰不可忍,結果他剛想動手管教一下對方卻被一個擒拿手按在了地上。
“好了,不要胡鬧了,”胡青趕走了班主的兒子,“人在矮屋檐底下還是把頭低一點為好,其實他們並不是對你不好,只是他們就喜歡這樣說話,你習慣了就好了。”
“那他們為什麼不敢對你這樣呼來喝去?”明虛滿腔的怒氣。
“也是啊,”胡青笑了起來,“沒辦法,這是一個講究實力的地方。”
明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真是虎落平陽。”
“好了,”胡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點小事,用不着太掛在心上。”
從此以後,明虛在散場之後不自覺地喜歡待在胡青身邊,比起其他人他寧可接受胡青的差遣,其他人看到他們喜歡膩在一起倒也不奇怪,畢竟這些人都是全家在班裏,而胡青和明虛則是孤身一人,互相做個伴也很正常,因為明虛的年齡大家都沒有往歪道上想,只有副班主五歲的兒子剛剛學了一些關於男女方面的詞彙就把它們套在了明虛和胡青的身上,結果被胡青倒提着打了一頓屁股以後就再也不敢了。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明虛自從失掉法力之後對這些外部因素變得越來越敏感,當年他已經修鍊到水火不侵,可是現在卻不行了,到了晚上居然還要加一件衣服,日子過得越來越繁瑣,也越來越麻煩,可是明虛漸漸的似乎開始有些喜歡上這樣的生活了。以前隨着修為日深,外界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所以年輕時候喜歡的東西也漸漸地對明虛喪失了吸引力,最後只有練功才能給他帶來快樂,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因為會飢餓,所以一碗糙米飯可以讓明虛吃得香甜,因為會寒冷,所以一件破舊的衣服也能帶來溫暖,如果是以前這種越來越像人的退化會讓他感到極度的慌張,在佛門這叫戀人障,屬於貪戀紅塵的一種,不過現在明虛卻似乎開始慢慢的享受這種生活,他從來沒想過一根普通的雞腿能夠這樣香氣四溢。
一般來說幸福的時光不會太長,從下邳到南京雖然一路上走走停停半個多月後還是到了,到了這裏明虛不得不考慮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張守義的出現一下子幫助他解決了難題。
張守義早就不記得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老僧,更何況這一段時間明虛的變化十分巨大。當明虛看到張守義的時候張守義正在陪着一位貴公子喝茶,明虛不動聲色地坐在他們的旁邊的那張桌上,背對着他們打算偷偷地聽聽兩人在說些什麼。
談話的內容十分無聊,兩個人基本上是在不斷的鬥嘴,不過由於王府在兩人談話中出現的頻率非常高所以這段竊聽倒不算毫無所獲。
當兩人最終厭倦了這種互相挖苦之後站起來算賬,明虛才發現這位貴公子相當的矮,他大約只能到張守義的耳根,看來還十分年少,這個美少年想要成為一個美男子還有一道坎要過,明虛知道發育對於美男子們是一個很危險的過程,若是童年長得太美,成人之後往往會有一些問題。
張守義的這位新同伴是他不久前在王府結識的,而且一開始是被張守義當作小偷給捉住的,這個小偷的技巧十分笨拙,在撥門栓的時候弄出的聲響可以驚醒一頭冬眠的狗熊,可是小偷卻依然用他那把匕首奮力地撥動,最終等他打開門之後張守義、蘭蕊和拜月已經嚴陣以待了,張守義抽出西瓜刀迎門而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蘭蕊和拜月則藏於門後手裏面也抓着順手抄到的傢伙。
這個小偷哪見過這樣的陣勢,一聲驚呼手裏面的匕首就落在了地上,而張守義他們三人也為小偷的容貌所震懾,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拜月機靈,把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然後再搬過一把椅子,紅着臉說道:“公子請坐。”
小偷怯生生地坐下,張守義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被一個男人的容貌所迷惑,氣的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偷偷潛入我的房間?”
這一下不但把小偷嚇得不輕,連蘭蕊和拜月也十分不滿的看了張守義一眼,小偷被這樣一嚇嘴巴一下子就癟了起來,眼淚也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楚楚可憐的樣子差一點讓張守義的心再次軟下來。
“哭也沒用,快說,再不老實交代我可要動手了。”張守義又是一聲大喝,兩個丫環這次都以不解的眼光看着他們的主人,張守義平時實在不是這個樣子,他就是對下人也都是客客氣氣,實在想不到面對這樣一個粉雕玉砌的可人張守義竟然這麼凶。
“好啦,好啦,那麼凶幹什麼,”小偷看到扮可憐在張守義面前毫無作用也就收起了這一套,“我聽說你這裏有不少寶貝,所以想來見識見識,怎麼樣?把東西拿出來吧。”
看到對方一下子變得這樣囂張三個人都不禁愣了一下,“你究竟是誰?”
“真是個土包子,看我長得這麼漂亮也就知道我不是壞人了,我也是王府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東西拿來讓我看看又不會少。”美少年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是王府里的?”絕美的面容再加上華麗的衣服,張守義對他的話信了個**成,他把眼光投向蘭蕊和拜月,結果兩人聳肩攤手,王府太大了,幾便她們進來都已經有好幾年了也只能認識很小的一部分。
張守義把蘭蕊拉到一邊,低聲地問道:“是不是小王爺?”
從對方的外貌和囂張的態度張守義做出了這樣的推斷,蘭蕊搖了搖頭,王爺的幾個兒子他都見過,肯定沒有這個樣子的。
“那是不是王爺的什麼親戚?”
“最近也沒聽說有哪家公子來王府小住。”
“這就好辦了,”既然對方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張守義就不再那麼顧忌,“你給我老實一點,究竟是幹什麼的?”
小偷的臉上顯出了鄙夷之色,站起來盈盈的轉了一個圈,“還看不出來,笨死了,我是王府的兔子。”
此話一處拜月在他身後低聲驚呼,同時惋惜之情溢於言表。兔子究竟是什麼張守義當年略有耳聞,不過知之不詳,再加上相隔多年,究竟這兔子是什麼東西他真有些吃不準,不過也知道似乎是和男女**有些關係,所以想要追問卻也開不了口。
“原來是兔子啊,”不打算深究的張守義接受了對方的這個身份,“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可是供奉我們這些修道之士的地方,你一個小小的兔子,竟然敢潛入我的房間盜寶,小心我把你交給管家讓他剝了你的皮。”
兔子哼了一聲,“管家能管到我嗎?他算個什麼東西?”
張守義再次喝問之前先向兩個丫環投去了詢問的目光,丫環們微微頷首證明這個兔子不是在大話嚇人,張守義也猜到這樣的人可能和主人的關係不一般,“管家你不怕,那刀你總該怕了吧?關門。”
張守義一邊喝令兩個丫環把門關好,一邊把西瓜刀貼在了兔子的臉上,這一招果然奏效,兔子虛聲抵抗了兩句之後就徹底的軟了下來,張守義見他軟了就繼續開始盤問:“名字?”
“靈,字芝岩。”
張守義愣了一下,“這叫什麼名字?”
“這名字很奇怪嗎?我的名叫靈,我的字是芝岩,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你的姓呢?”張守義自以為抓住了對方的把柄。
“你只問我名字,又沒有問我的姓。”他頓了一下,“你是不是弄不清姓名字之間的區別啊?也難怪,庶民本來能有個姓就不錯了。”
這一下還真把張守義問住了,在他的腦子裏姓名和名字本來就是一回事,看到對方嘲諷的眼神張守義忽然靈光一閃,“姓劉名備字玄德,這有什麼啊,就那麼回事,誰不知道,我剛才那是一時口誤。”
“不簡單嘛,連劉備字什麼都知道,”兔子露出了一絲驚奇的表情,這個時代還沒有說書這門傳統藝術,三國演義也不是如後世般的家喻戶曉
“這有什麼?我還知道馬超字孟起,趙雲字子龍,關羽子云長,張飛字翼得,黃忠字…”張守義正準備把自己從評書里聽來的那點知識都倒出來卻一下子卡了殼,不過這已經足以讓對方十分吃驚了,不過兔子顯然不打算讓張守義太得意,“那我請問一下,你的字是什麼?”
張守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字守義,如果這樣一字自己又沒有名字了,稍微由於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雙方現在的身份,狠狠地一瞪眼睛,“是我審你還是你審我,姓什麼?”
“姓林。”
“偷偷潛入我的房間想幹什麼?”
“不是跟你說了嗎?想來見識一下你的寶貝。”
“哼,休要避重就輕,你是想來偷吧?”
“你胡說,我什麼寶貝沒有,還用來你這裏偷?”
“你什麼寶貝都有為什麼還要到我這裏來看呢?”張守義逮住對方的語病一下子頂了回去。
“反正我不是來偷東西的。”審訊到了這裏就陷入了僵局,林靈一口咬死自己只是想來偷偷看看,對張守義的各種誘逼不再理睬,這一下張守義也沒了辦法,過了一會蘭蕊輕輕拉了拉張守義的袖子,“公子,還是算了吧,事情鬧大了對您也不好。”
張守義其實也沒有打算難為林靈,只不過不喜歡他那囂張的樣子,於是他也低聲的對蘭蕊說道:“哪有那麼便宜,要我看先毀他的容,要是還不老實幹脆就毀屍滅跡,你想不想看看仙家的手段?”一邊說張守義一邊觀察林靈的神色,他的聲音雖小可是屋子就這麼大,林靈應該能夠聽到他的話。可惜讓他失望的是這個兔子顯然頗具膽色,蘭蕊聽了張守義的話立刻花容失色,可是林靈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千萬不要,”蘭蕊情急之下抓住張守義的手臂,“只是意氣之爭,怎能傷人性命。”
張守義又看了林靈一眼,發現對方仍無反應,只好嘆了一口氣,“你說得也有道理,照你說我們應該把他放了。”
“是。”
張守義想了想,發現的確沒有什麼花樣好玩了,只好把門打開,“這次算你命大,大爺我今天心情好,下次再讓我碰上,先把你的鼻子割掉。”說完一把就把林靈推了出去。
本來張守義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有時候他想起林靈的那張俏臉會有些不安,因為張守義總是會不自覺地把這個兔子和自己認識的那些俊男美女做一個比較,不得不承認這個兔子除了身材還沒有長來之外其他方面都是自己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看的,這樣的**頭經常會無緣無故地冒出來,弄得張守義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當他知道兔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後。
可是兩天之後這隻兔子又一次找上門來,實際上張守義可以看得出來這次並不是他自己主動的,因為林靈推開張守義的房門之後就開始到處找地方躲藏,而外面也響起了一陣喧鬧,張守義急忙到窗前一看,有一群人正在院外鬧哄哄的搜查,顯現尋找的目標正是躲在自己屋裏這位。
“求求你,千萬不要說我在這裏。”看到外面那些人還沒有衝進院裏來的打算,林靈倒不急着鑽床底了,反而貼到張守義的耳邊,輕輕地懇求。
張守義心神一盪之後立刻驚醒,“我為什麼要幫你,你個死兔子,幹什麼站在我後面,你有什麼企圖?”
“你這人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亂七八糟,幫我把外面的人攔住自然有好處給你。”
張守義這個時候從門口不斷探進來的腦袋中辨認出這些人是王府門客中的一夥混世的,在活動大廳里也算是一霸,不過這裏畢竟是高級供奉住的地方,這些人倒也不敢隨便的造次,所以在各個院子門口偷偷摸摸地張望,希望不驚動那些神仙偷偷地把目標抓走。結果事與願違,到底還是驚了一位大人物的午覺,吃了一點苦頭之後看到目標毫無蹤跡,而如果加強搜索的強度肯定會惹來更大的麻煩,這夥人一商量,只好暫時收手,反正已經記住了那個小子的模樣,遲早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