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裏應外合
且不說這個人原本就喪心病狂，都能把祖傳這種瞎話給說出來。
天上的雷可不長眼，誰能想到今天會不會劈到這個喪良心的？
“若真是這樣子，天底下的負心漢不早被雷劈死了？”
“你這個誓言當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看戲的人也紛紛點頭，天打雷劈這種話，也就是祠堂裏面發毒誓的時候用一用。
若真的可以用這些判定，那些山中劫匪為何依舊猖獗？
“就是，是不是真的偷了別人的配方，所以不敢正兒八經的發誓？”
掌柜的額頭上面全是汗珠，他害怕的很。
眼前這個夫人可不是剛才那個婢女可以比擬的，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在給自己挖坑。
“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南秋笑了笑，她想說什麼？
她直接把自己手腕上面的鐲子褪了下來，當著眾人的面揚了揚。
這個是姜鈺給她的，聽說也是賞賜之物。
那鐲子的成色，她是真的讚歎不絕，現在拿這個東西出來做賭注雖然不太好，但是眼下也沒有更加合適的東西了。
她看着圍觀的人，義正言辭的說道：“既然要做保證，那就要用該有分量的東西來做保證，如果這個配方真的是你家祖傳的，這個鐲子就歸你了，反之，這個鋪子就給我了，這樣子的賭約你敢接受嗎？”
顧南秋是看不上芳月齋的，但是這個芳月齋的掌柜，竟然不惜說這種鬼話，就是為了保住這個鋪子，想必對對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了。
孫希也趕了過來，她只是覺得糕點稀奇，帶回家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就跟從前一樣。
不管是誰，手裏面有好東西，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一起吃喝的。
但是就這麼簡單的一個事情，現在竟然牽扯出了那麼複雜的事情。
孫希趕緊拉住顧南秋，那鐲子是御賜之物，雖然賜給了將軍府，但是不代表皇家的東西就可以被拿來當賭注。
這要是傳到了京城裏面，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呢。
“南秋，你瘋了，這可是御賜之物，不能拿出來當賭注的。”
顧南秋抿了抿唇，她也知道。
但是身上並沒有更加合適的東西了，她意識大嫂不要傳出來：“沒關係，他肯定會輸的。”
掌柜的心裏面發虛，昨天娘找到自己，說是有辦法救這個鋪子了。
他當時肯定是不相信的，這半年來，他入不敷出，原本的老客戶也被別的糕點鋪子搶走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到臨頭了。
所以不管自己娘親說什麼，他都是渾渾噩噩的，只要他娘親端着一盆糕點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下子是真的有救了。
不同於那些乾巴巴的糕點，他娘親做的這個軟口彈牙，就算是八十歲的老太吃上去也沒有什麼負擔的。
所以當天晚上，他就興奮的睡不着覺。
到了白天，他天不亮就到了鋪子裏面，開始按着娘的指點，做起了糕點。
一經面世，所有人都為之折服。
想到這裏，掌柜的心裏頭開始后被發寒。
因為一下子就有了脫困的辦法，他並沒有過多的去思考，這個東西到底是自己娘親從哪裏弄來的，而是一下子就接受了。
現在有人站出來，並且還是了不得的人物站出來說，這個東西原本是將軍府的。
還是將軍府夫人做的，他這種卑賤的人，根本沒有辦法跟他們做抗衡的。
“你不要嚇唬人……不要以為這樣子我就怕了。”
顧南秋看還在強詞奪理的掌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果然，人啊，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只問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掌柜手掌心都已經被汗水充斥着了，這是心靈跟外界的雙重壓力。
顧南秋每說一句，他的心就會顫抖一下。
“我……”
圍觀的人基本上也已經猜到了結果，紛紛唏噓起來。
但同時，這個將軍夫人研究出來的糕點，這個噱頭卻更加吸引他們了。
奈何將軍府的人在這裏，他們並不敢有任何的放肆，只能硬着頭皮，希望這個掌柜還能嘴硬一下。
顧南秋冷笑一聲，這個掌柜不敢開口了，她知道，這個是心虛了。
“既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下次就不要用自己祖上的名譽來打賭，你的列祖列宗都已經在地下了，還要為了你這個不肖子孫抗責任！”
說完，顧南秋一手拉着孫希，一手拉着小桂離開了現場。
孫希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責怪的說道：“南秋，我知道你勢在必得，但是下次真的不能拿賞賜之物出來了！”
顧南秋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現在孫希一而再再再而三的提到，她心裏面也清楚，自己確實是要注意些了。
她尷尬的看着大嫂，聲音謙虛：“我知道了，剛剛情況緊急，我就……”
孫嘆了一口氣，還好剛剛那些人都不知道。
她真是為顧南秋捏了一把汗，這些事情她一開始也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昨天府裏面的人聊起來，她才明白了其中的玄乎之處啊。
“咱們趕緊回去吧。”
小桂有些憤憤不平，雖然那個該死的掌柜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但是對方挑戰了將軍府的權威，她絕對不允許這樣子的人繼續霍霍下去了。
回到府中，小桂伺候顧南秋跟孫希他們回去之後，找了個空閑時間馬上就走到了老耿管家。
老耿看小桂是夫人身邊的人，自然是不同的。
看這丫鬟着急慌張的樣子，趕緊開口安慰道：“這是怎麼了？”
小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嚴肅的說道：“今天我跟夫人還有娘子去巡查鋪子，回來路上聽到芳月齋做了新的點心，外面都在大排長龍，孫娘子想要吃，我就去買，結果一看，那東西就是夫人昨天宴請時候做的。”
老耿聽到之後，也是眉頭緊皺。
這個事情可不簡單，明顯是出了內鬼了！
他們這個夫人很聰明，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面，並不上心，都是隨隨便便的過的。
現在被府裏面的人捅了一刀，老耿作為府裏面的管家，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並且夫人是將軍最疼，那也算是雪中送炭了，誰知道今天就出現這種事情了？
現在府裏面的人都是剛來的，雜七雜八，但是源頭一定是廚房。
老耿安撫了小桂一番后，詢問道：“夫人既然知道了這個事情，她是什麼說法？”
小桂搖了搖頭，夫人好像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回到府邸之後，都沒有在談論過這個事情了。
“夫人並沒有說什麼，只不過跟那掌柜打了個賭，那掌柜不敢打賭，夫人跟孫娘子就走掉了。”
老耿看事不宜遲，將軍還沒有回來，他得去一趟芳月齋，好好問一問那掌柜，到底是誰膽大包天。
將軍府裏面的東西也敢往外傳！
小桂輕手輕腳的回到了房間裏面，看到顧南秋正在給窗前的幾個盆栽澆花，想着要緩解一下氣氛，隨意的開口說道：“夫人，您還沒吃午飯呢，我現在給您去傳膳。”
顧南秋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眼神帶着幾分戲虐。
這廚房都能把自己的配方給拿出去，這樣子的人，還能夠相信？
怕不是都能在她的吃食裏面下毒！
“我自己去廚房做吧，我怕他們想毒死我。”
說完，輕蔑的笑了笑，一臉的諷刺。
小桂趕緊跟了上去，看到顧南秋一步一步的朝着廚房走去，她知道，夫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冷靜。
實際上內心還是非常厭惡這個叛徒的，今天他們必須要把這個叛徒給抓出來。
“夫人，我跟您一起去。”
小桂馬上捧着披風，追上了顧南秋，給夫人披好了披風，她才鬆了一口氣。
“咱們走吧。”
顧南秋攏了攏披風，比起天氣的冷，這一刻其實挺心寒的。
她根本就不在意這個東西的配方，對她來說，不過就是現代花花世界裏面其中一小樣而已。
但是對於這些古代人來說，卻是發財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永遠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很諷刺吧？
“夫人！”
何嬤嬤跟往常一樣，她一個人掌管這個后廚，雖有的餐食都是她來搭配的。
所以在這個后廚，可以說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了。
她看到夫人來了，夫人身邊得丫鬟則是一臉的義憤填膺。
她有些茫然的問道：“夫人突然到訪，這是怎麼了？”
一個正頭娘子，既不是為了給家中將軍親手做羹湯，那就沒有必要親自過來。
廚房這個地方油煙大的很！
“我有點事情要問問你們。”
將軍府的出口不多，出了正門側門就只有一個小門了。
不管是怎麼樣的走法，都有老耿派的人看守，輕易是出不去的。
她沒有直接去老耿問，而是到了這裏，看着何嬤嬤，準備先來問一問這個掌管后廚的人。
“夫人您說。”
何嬤嬤手腳利索，趕緊去找了一個凳子給顧南秋坐下。
小桂怕不幹凈，還把自己的帕子墊在了上面。
顧南秋一屁股坐下，臉色冷冽之中帶着幾分不耐煩，她看着眼前的這個嬤嬤：“從前天開始到現在，有沒有人離開過將軍府？”
此言一出，原本那些在幹活的下人，瞬間也都靜了下來。
夫人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突然問這個，要不就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要不就是府裏面出現了了不得的事情。
第一時間就來問廚房，想必事情就發生在廚房了。
何嬤嬤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大家都停下了，咳嗽一聲：“看什麼看，夫人問話，你們要來答？”
下人們紛紛搖頭，她們如何能夠跟夫人對話，紛紛又忙碌起來了。
何嬤嬤不慌不忙，對於顧南秋的發問，也絲毫沒有膽怯，她走到一邊，還去盛了一碗熱湯遞到顧南秋面前。
顧南秋不為所動。
既然這個廚房已經不向著將軍府了，她也不會在對這些人有任何的好臉色。
何嬤嬤看顧南秋不動，臉上閃過幾分滄桑。
隨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夫人，府中戒備森嚴，這可是將軍府，任何人想要出門，那都是記錄在冊的，您來問我，不如直接去查冊子來的方便。”
顧南秋聽到這個答案，心中卻多了幾分煩躁。
確實，這個何嬤嬤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她現在追着廚房管事的問，不如直接去查。
誰出過門，一目了然，到時候直接查就行了。
但是她不願意，她就是想要看看這些人，如果現在承認了，總比之後被抓出來來的好。
“是嗎，所以我現在問不得了？”
廚房剩餘的下人那是大氣都不敢出啊，這個何嬤嬤說話真是要害死她們了。
果然，下一秒一個出過府的下人就跪在了地上。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夫人問的這麼直接，她出過門就直接承認了。
“夫人，前日做了晚膳之後，我回了一趟家，我男人給人家送貨的路上被人劫了，還被打傷了。”
顧南秋嗯了一聲，她扭頭看小桂說：“你找老耿去核查一下，如果所言屬實，幫忙找個大夫看一看，人別傷到了。”
下人沒想到夫人原諒自己離開崗位，還要給自己男人找大夫，當下感動的眼淚水嘩啦啦嘩啦的流。
剩下一個人也離開了府邸，不過她不是因為家中有事兒。
所以猶豫了一下后，並沒有選擇開口。
何嬤嬤看顧南秋這是動真格的了，也湊到了她的身邊：“夫人，昨日我出府了。”
顧南秋看了一眼何嬤嬤，這個何嬤嬤從一開始，表現的就像是老滑頭。
並且有太多太多的主觀意識了，做事情有些霸道了。
“為什麼？”
何嬤嬤抿了抿唇，這個她並不想說，且這個夫人一看就是比較好說話的，一個下人的丈夫受傷了，還要讓管家找大夫去，所以她準備直接搪塞過去。
“家中有事兒，就回去了一趟，多謝夫人掛懷。”
顧南秋忍不住感慨起來，這個何嬤嬤還真是不省油的燈啊，回答問題的時候還要捧她兩句。
若是自己計較她說話不明白，就有些小題大做了。
“原來如此啊。”
顧南秋站起身，那碗湯已經微微發涼了。
雖然肚子有些餓，但是她不願意吃這些人做的飯菜，寧可讓老耿他們出去隨便買一些回來。
“都說了嗎，不要等我查出來，有人隱瞞！”
小桂回頭看了一眼廚房裏面的這些人，她現在覺得往日裏和善的面龐，此時此刻都變成了虛偽！
她不知道是誰出賣了這麼好的夫人！
“夫人，這就結束了？”
小桂不知道夫人為什麼突然問這麼一段，問了之後又什麼都不說，太奇怪了！
“是啊，不然你還指望能從他們嘴裏面問什麼出來嗎？”
小桂尷尬的點了點頭，她就是這麼想的。
其中肯定有一個人就是出賣夫人的，只要問，肯定能夠問出來的。
顧南秋無奈的笑了笑，這丫頭還真是天真啊。
“小偷才不會告訴大家，他就是賊呢，所以突破口，還得是掌柜那邊，畢竟做了虧心事，我看那個人也不像是什麼硬骨頭，老耿過去問兩句，怕是就全部都說了。”
“我去廚房只是為了呼應一下，如果現在承認坦白了，至少還有網開一面的可能。”
小桂心裏忍不住感慨起來，不愧是夫人啊。
想事情想的這麼周到，該算的不該算的，都已經算到了，甚至已經猜到老耿去掌柜那邊了。
“夫人，你怎麼知道……”
顧南秋拍了拍小桂的肩膀，這個丫頭都能夠為了這個事情在鋪子面前爭吵起來，回來之後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悄悄地去找老耿，肯定也是為了這個事兒。
她雖然不說，但是都看在眼裏了。
“我當然知道，你這丫頭是我身邊的人，你做什麼我當然都有數了。”
小桂有些慚愧，隨後自告奮勇：“我現在就去找侍衛，讓他們把冊子送過來。”
往外跑了兩步之後又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可不能就這麼完事兒了。
“夫人，您這不吃飯也不行啊，不然我先去外面給您買點吃的過來？”
顧南秋現在是真的感覺不到餓，雖然生氣，但是她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是真的吃不下，強迫自己吃反而不好。
“不用，現在真不餓，等晚些餓了我一定給你說。”
小桂將信將疑的，但是夫人說不用，她也不敢來硬的，只能有些擔心的說道：“那您餓了一定要第一時間跟我說啊。”
顧南秋連忙點頭，這丫頭都被她養的有些小大人的感覺了。
“放心吧，我為難誰，都不能為難自己。”
小桂這才放心去了，只不過三步一回頭的樣子，讓顧南秋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啦，我一個大活人，不會有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