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踏入自我毀滅的少年（下）
“你應該殺了它，你應該虐殺它，你應該殘忍地對待它，然後，你將欣賞與愉悅，更是能得到真正的快樂與幸福。”
莫名響起的詭異蠱惑之音，卻是讓這個在部落同齡人之中，最是理智的少年，瞬間停止了思考，更是剝奪了他作為人類的思維與智慧；
聽到在腦海當中倏然響起的離奇怪誕聲音之後，阿嵐卻是沒有心生類似“這聲音究竟是從什麼地方而來”的疑問。
他彷彿定住了，如同亘古迎着海風的石頭一般，變得腐朽、脆弱，不再充滿生機。
驚人的變化，讓人觀之頓時有一種莫名駭然之感；
原本是青春富有生氣的人類少年，此刻宛如一具死屍冰雕，面容獃滯，恐怖驚悚至極。
阿嵐直勾勾地看着遠處不斷掙扎的飛行海怪，原本對其憐憫的心，漸漸開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種不屬於人類的冰冷與殘暴。
他的眼睛變得空洞，隨之一點瘋狂之色，如同黑夜之中的邪火將內心最初的善良與良知，一一焚燒，滾滾黑煙，籠罩在他從前聖潔乾淨的靈台。
持着骨刀的手，恍惚之間竟開始不止地顫動。
原本僅僅只是想要拿走飛行海怪寶寶的想法，立刻就有了改變；
“你應該仔細聆聽那隻精靈的痛苦。”突然，那道莫名的詭異聲音，又是在阿嵐的腦海之中，毫無任何徵兆的響起。
“我應該，聆聽痛苦。”阿嵐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傀儡，他木訥機械地上下咬合著下巴，重複道。
“你應該虐殺它，甚至是它的孩子，盡情去欣賞那隻精靈目光之中的絕望。”
“欣賞，絕望。”
“混亂是美妙的，無序是至高的，這世間，唯有混沌與毀滅，才是支撐與主宰生靈萬物的永恆真理！”那道聲音，至高、偉岸，深邃得讓人無法拒絕，強大得只能讓聽者乖乖臣服，甚至言聽計從。
“呃···。”阿嵐的眼中，掙扎少許之後，便再無半分屬於人類甚至是生物的感情；
少年原本堅毅的臉龐，寫滿了瘋狂與殺戮，古怪的偏執和暴戾的扭曲。
在這一刻，那個渴求夥伴的少年，讓精靈去陪伴他一起度過今生的美好願望，不復存在。
在此時的阿嵐看來，所有一切都遠遠沒有虐殺生命，給予生者致命的毀滅和無情的血腥，來得更加刺激而有富有意義。
當希望之花凋零的時候，在凄美絕然的血色的映襯下，哀嚎與哭泣，鮮血與眼淚，一定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了；
瘋狂的想法，佔據着少年的心神。
“我應該，享受殺戮。”阿嵐的嘴角裂開至匪夷所思的離奇弧度。
他瞪大到極限的眼瞳，甚至要凸出掉落在地上，哪怕眼睛乾涸得如同裂開的地面，他都不曾眨眼一下。
在偉岸神力的面前，毫無任何防備能力的凡人，其思想與靈魂已經被某種未知的強大存在所污染與影響。
耳中仍是不斷傳來着未知存在的蠱惑之音，少年僅有的理智與良知，正在飛速離他遠去；
而他的口中，也漸漸發出不似人類一般，彷如野獸畜生的野蠻低吼。
下一刻，這個曾經充滿希望的少年已徹底化身為魔，他將手中的骨刀扔下，行動了起來；
他好似沒有骨頭的某種軟體生物一般，勉強站立前行，又是將他剛才為了斬下飛行海怪而丟棄的弓箭，撿了起來。
緊接着，遵循着身體近乎本能般的戰鬥能力，他下意識便彎弓搭箭，對準身前某高處；
“嗖！”
這一次的破空之音，異常刺耳，甚至尖銳；
但是阿嵐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異常，他的五官如同岩石，木頭，僵硬可怖。
“啊！！！”
倒在不遠處的飛行海怪發出一聲凄厲絕望的叫聲，它抬頭，眼睜睜地看着飛去的石箭準確無疑地擊中了它辛苦搭建起來的巢穴。
而整個巢穴，在飛速掠去的石箭的攻擊下，整體立刻偏移了幾分；
與此同時，一道細微，好像受到驚嚇的柔弱叫喊，從巢穴之中傳了出來。
飛行海怪儘管沒有智慧，但它是精靈，亦是有靈；
它知道搭建起來的巢穴，絕不能承受這樣的攻擊。
而且，裏邊還有它必須保護的孩子！
“呵，呵。”聽到飛行海怪憤怒悲情的聲音與神情，阿嵐早已魔怔一樣的蒼白臉龐，露出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更是發出絕不屬於人類的怪異之聲。
沒有任何的停頓與絲毫的憐惜與同情，阿嵐的腦海之中，那詭異的未知存在的靡靡之音，彷彿亂人心魄的狂亂詩章；
無序之中帶着毀滅，重構着少年的思想與內心，其真實目的，便是將其徹底轉換為獨屬於它的瘋狂信徒！
“嗖！”
又是石箭飛過，這一次，暴虐之箭的準確度幾乎達到了普通人類究其一生都無法比肩的大師水平。
阿嵐眼睛，已經看到了極遠處，那幾根支撐着整個木製巢穴的關鍵樹枝。
而這一箭，就是極其精準無疑地將其中一根，輕鬆擊斷了！
“嗖！”
又是一箭，再一次射中了支撐巢穴的關鍵樹枝。
這一下，整個巢穴岌岌可危，甚至已經肉眼可見地與水平地面形成了一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巨大的傾斜弧度；
巢穴裏面，已經是清晰可見了；
裏面，那是一隻體態極為嬌小的飛行小海怪；
小傢伙滿臉驚容，無助害怕地尋找着處在地面之上的媽媽，口中不斷發出求救之聲。
這個無助小傢伙，小得甚至都看不到它的翅膀，顯然還是剛出生沒有多久的寶寶。
“哈哈，這便是真正的快樂嗎。”阿嵐的眼中閃爍着瘋狂與嗜血，他臉上的可怖笑容，更加詭異了。
此刻，如果當初與魔神交戰的任何一位戰士親臨，他們都會驚駭發現，此刻少年的表情，與那日的強大到無法戰勝的可怕神魔，毫無任何區別！
這種驚悚反常且讓人絕望不解的景象，就好像；
就好像，死去的魔神，又復活了一般！
籠罩在曾經七島之上的夢魘，又一次降臨了一般！
而飛行海怪巢穴之內，除了已經出生降臨的飛行小海怪之外，還有阿嵐從未有見到過的兩隻圓形的東西；
那圓形的東西，正是精靈蛋！
“呼哧呼哧！”
倒在地上的飛行怪鳥，口中不再發出任何吼聲，以省下力氣全力起飛，它的目光之中滿是無盡的怒火與拼上所有的決絕！
可同時，胸腹之中的巨大致命傷，卻是讓飛行海怪再無法起飛，去保護它視為一切的孩子。
巨大的口子早已是致命，加上它不顧一切地扇動着翅膀，牽動着傷勢，不僅沒有能起飛，甚至還在加速它的死亡！
“嗖！”
最後一箭，不再是射向樹枝；
而是那完全暴露在阿嵐的射擊範圍內，孤苦無助的弱小生命！
小傢伙拚命呼喊着，它並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它只是看到自己的媽媽在地上痛苦地，絕望地，悲苦地匍匐前行。
可它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媽媽不飛過來，保護它呢？
為什麼媽媽的聲音，聽起來那麼地悲傷與絕望？
下一刻，小傢伙沒有繼續疑惑着，甚至連驚嚇喊叫都是不能。
強勁的石箭，貫穿而過，將這個還未曾欣賞過世間美好的無辜生命，一分為二。
飛行小海怪的頭，擊落至一旁，最後，掉在了地上；
而它的身子，依舊是留在了巢穴之內；
萬籟寂靜的一刻，飛行海怪看着那顆掉落的頭，看到徹底死去的孩子，它陷入了徹底的瘋狂與不舍。
“哈哈，這是美的，這是好的，這是幸福的。”阿嵐的眼睛閃爍着毫無理性與人性的殘忍之色，癲狂之語，更是自少年的口中講出。
在這個時候的阿嵐看來，這是一種低劣的凡人們，永遠無法理解與企及的終極幸福之感，值得他永生為此追求。
下一刻，沒有任何慈悲的石箭，射向了飛行海怪的左翅膀；
右翅膀；
左爪；
右爪；
左肩；
右肩；
直至最後，飛行海怪的身上，已經插滿了無數的石箭，它臉上的絕望與痛苦，成為了殺戮終曲的最後一個奪命的音符。
···
深海之中，原本處於沉睡的洛奇亞，卻是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浮現出驚疑不定，隨後，立刻變成憤怒；
無以匹敵的浩瀚神力，自深海洋流起初，如同宇宙最初的大爆炸，轟然散去；
輻射範圍之大，竟然足足有驚人的一千萬平方公里！
在洛奇亞暴起的一瞬間，偉岸神力降臨一刻；
大海彷如遠古巨人，睜開了其憤怒之目，準備懲戒愚昧無知的生靈萬物；
廣袤海域之內，所有的生靈，均是無法躲避他的偵察，更是產生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不安。
這，便是來自神明的注視。
當然那個侵犯神諭，傳播異教思想的挑釁者，他洛奇亞絕無輕饒的可能。
“沉不住氣了么，哼，終於讓我發現你了！！！”洛奇亞眼中閃爍精光，更是心中一凜，怒極而笑道。
下一刻，潔白身軀幻化為神異靈光，飛速遁入深海漩渦之中，朝着那未知的存在，暴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