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眼夢斬邪祟
聽的這話,屋內看官一個個神情激動,恨不得把陸離拽下來抽一頓。
哪有在人興頭上這麼斷章的?
這就像打針的時候,打了一半就停了,這滋味…太難受了!
看官們對於陸離斷章的行為十分不滿,紛紛吵嚷着讓陸離繼續說。
陸離則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以及頭頂的虛汗,左右拱了拱手,告了聲歉。
這評書看似說的不多,但其中耗費的精力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像是奮戰了三天三夜一樣站都站不穩了,但精神層面卻意外的越說越清明。
想要一口氣說完,但身體又確實有恙,只能暫停了。
如果說之前陸離還被看官們當成後生而不注重。
現在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光憑這半段評書,其中的奇異故事便足夠吸引人,吊夠了眾人的胃口。
陸離在他們眼中也彷彿變了個樣子,明明穿着神態和之前無異,身形單薄瘦弱,但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不似凡人。
這一番說書驚動了不少人,讓不知多少要看好戲的看官都服了氣。
就連聞月樓的老闆月姑娘都在陸離開嗓后應聲趕來,聽了幾句后不僅吩咐夥計給陸離端茶遞水,還在他說完評書的第一時間來到其身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熱情的緊呢!
倒是讓不少熟客看到吃了一驚,月姑娘雖然平時對他們都很熱情,但有如此接觸的還是頭一遭。
許多人不由感嘆,長得俊秀就是吃香。
……
月姑娘雖然叫做姑娘,但常來的都知道對方已經有三十餘歲了,按照歲數來說也算上半老徐娘了,可月姑娘不僅容貌身材沒有走樣,皮膚也是極好的,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
這一拉一拽,陸離馬上就感受到其身體的細膩了。
就跟上好的綢緞一樣,怎麼摸都順滑,對方身上的溫熱和香氣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只聽她小聲嬌笑着:“先生看着不大,卻很有道行呢。”
溫聲細語氣吐如蘭,讓陸離精神又是一陣恍惚。
不過他現在的狀態如同冰水迎頭精神的很,下一秒便回過神。
朝着月姑娘一拱手:“姑娘謬讚了,不知姑娘有何要說的,在下洗耳恭聽。”
“害,奴家哪有什麼要說的呢,只是第一次聽這種故事好奇的緊呢,實在忍不住想問問先生您說的雲華仙子到底有多漂亮呢。”
“還有那楊戩是否真的那麼英勇神俊,真的有人能有擔山趕日之威,蹈海擒龍之勇嘛。”
陸離哪裏知道這些,只得搪塞道:“像我們這種說書的,哪能看到這種神人,故事也大多是編造的誇張的,您見識多,入不得您的眼。”
月姑娘紗裙一擺捂嘴輕笑:“先生說笑了,外城諸多說書者,能有向您一樣說的如此精彩的屈指可數呢。”
陸離愣了一下,他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又抓住了他的手。
送福利?
不過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不同,對方竟然往他手裏塞了些東西。
仔細摩擦了一下,竟然是銀子的質感。
足足有五錢!
這當真不是一筆小錢,對於連買一把五文傘的陸離,真可謂是雪中送炭。
只是這感覺也太彆扭了。
以前去勾欄都是他給小姐姐錢,現在竟然有小姐姐倒貼給他錢!
讀書人豈能受此屈辱!
下不為例!
只聽月姑娘又開口說道:“先生,這些散碎銀兩是送您的,您往後得空的時候便來此說上一段,茶水餐食我給您備好,看客賞錢奴家分文不要,您要是看上了那個小姐姐,奴家也可以幫您去遊說呢。”
陸離知道月姑娘是怕他跳槽。
不過他真的很喜歡這女菩薩。
……
告別月姑娘后,陸離和陸知一同走出聞月樓。
雖然兩人進去沒過多久,但春雨這東西便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出來的時候烏雲退散天也見亮了。
倒是不用兩人打一張傘了。
此時的陸知又變成那副誰都欠他錢的冰冷模樣,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麼。
陸離看的直想笑,剛才這小子都驚呆了,現在還裝什麼。
有心調笑他幾句,便出聲問道:“剛才的評書你覺得我說的怎麼樣?”
“挺好。”
“哦。”陸離促狹的笑了笑。
陸知瞥了他一眼,眉頭又緊了緊,“我有點事要回學府一趟,你在家中不要走動,我回來後有事與你說。”
“若我歸家后沒有尋到你,我便將你在勾欄做逾越之事告知你叔叔嬸嬸。”
陸離:“嗯???”
嗯???
秀!
你特娘秀翻了!
這麼大的孩子了,怎麼還好打小報告啊!
自己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會怕這個?
只聽陸離果斷說道:“好的老二。”
端是乖巧無匹,一點反抗的情緒都沒有表露出來,直到目送陸知的身影消失在巷角,他才緩緩收回目光。
朝家走的路中,陸離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老二也太敏銳了。
人活的開朗陽光點不好么,幹嘛把事情都放到肚子裏,這樣顯得多陰沉啊。
懷疑他的身份直接就試探他好了,這會回學府又不知道要搞出來什麼么蛾子呢,他也不知道自己頂不頂得住。
不過問題應該也不大,自己剛穿越來的時候一直昏迷不醒。
他叔厚着臉皮請來醫家的高手來看也沒看出自己有什麼問題,至於這段時間表現出的異常……。
沒法避免,只能以後習慣就好了。
“算了,不想了,太累了。”陸離搖搖頭腳步加快了些。“先回家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編故事。”
“自己一定得把老二給忽悠瘸了,不然這小子老想背刺自己。”
“這個家啊,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嘟囔了兩句,陸離沒多久就回到了他原身的家中。
這是上京城外附郭縣的一棟小院,地點不算偏僻但也沒有多好,起碼比許多普通人家都要強上許多。
這都是他那個兵家的便宜叔叔以前在戰場上攢下來的老本,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兵家乍一聽起來挺唬人的,可這年頭只要會一點軍事兵法便能自稱自己是兵家的,他這叔叔是不是真的兵家入沒入品階他也不清楚。
兵家的威能都體現在軍隊中。
像他叔叔一個四肢健全正值壯年的兵家不呆在軍中,反而龜縮在外城當城衛兵,這說出去誰不笑話。
不少鄰居都覺得他叔叔是上了戰場怕了,紙上談兵的東西拿到施展上就施展不開了。
這種紙老虎在哪都有,只不過落到自己身邊人身上,總歸是不好受便是。
就跟他一個書生要去當說書的一樣,一門兩叔侄,倒是同出一轍。
回到家中,嬸嬸不在,估計是去逛街去了,叔叔這個點還沒有下班,空蕩蕩的小院倒是顯得挺冷清。
聽不到嬸嬸的大嗓門他也樂得清閑,直奔自己的小屋把門一關,躺床上衣服都沒脫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活這麼多年他就沒這麼困過!
雖然之前的經歷已經讓他十分恐懼睡覺了,可困意襲來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現在是一點腦子都不想動,一片混沌,睡的無比香甜。
可他剛關上門進入睡眠沒多久,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流便從他身上鑽了出來。
這些氣流像是黑蛇一樣,一條接着一條湧出又快速的凝結在了一起,眨眼間便形成了一條如手腕般粗壯的大蛇。
這條蛇彷彿擁有生命,緩慢的在陸離身上遊走,蛇頭變扁變細陡然壓縮到了一起,仰起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這種觀測沒有持續太久,黑霧蛇頭化形成針狀,狠狠地向下扎了過去。
針頭刺入了陸離的太陽穴,緊接着拖着後續碩大的黑色氣流一股腦的都鑽了進去。
睡夢中的陸離什麼都沒有察覺,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一絲傷痕,只是他的眉頭卻在此刻皺了起來,表情也變得猙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