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己

第十五章 知己

夜寒覺打量着顧北堂,顧北堂也望着夜寒覺,雙方一開始都沒有出聲說話,彷彿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夜寒覺只見顧北堂右手上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正在熊熊燃燒發出微弱火星的香煙,除此之外,就還看見顧北堂的左臂上還背着一個黑色的書包。

哦對了,夜寒覺還看見顧北堂臉上還未痊癒的淤青,內心不由同情了顧北堂一句:嘖嘖,瞧着這些淤青,我他媽想想就覺得疼!察覺到夜寒覺的目光,顧北堂眉頭一皺,彷彿心有靈犀的知曉了夜寒覺內心的想法,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人家當時還很辛苦的把自己背回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顧北堂自然也就不會計較夜寒覺那在自己臉上肆意遊走的目光。

反倒是一旁的沈夢歆,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一臉驚喜的問向顧北堂道:“北堂,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沈夢歆邁步輕輕越過夜寒覺,隱約多出夜寒覺兩步的距離。顧北堂轉頭看向沈夢歆,想了一下忽然對着沈夢歆道:“哦夢歆,是這樣的,我媽剛才跟我說了,讓帶着你一起回去,她說好像沒有跟你聊天了。”不過顧北堂的眼神卻十分戲謔的望着夜寒覺。這也可以算是是顧北堂的一種隱蔽的反擊吧!

夜寒覺眉頭稍稍一皺,看着顧北堂隱蔽的反擊,不知要怎麼應對。突然之間夜寒覺想到了一記很好的對應之策,當即舒緩了眉頭,對着班長沈夢歆出聲道:“班長,既然阿姨叫你去一趟,那麼我們明天就再見吧!”說著夜寒覺就想邁着步子越過顧北堂,朝向街道的盡頭走去。

沈夢歆聞言一愣,隨後下意識捋清了這裏面的利害關係,她知道只要夜寒覺一走,那麼她自己待會將要面臨到會是一種怎樣的尷尬處境。沈夢歆連忙想要留住夜寒覺,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抓住了夜寒覺的一隻手的手腕。夜寒覺不由停下腳步,眼神裝作疑惑的望着沈夢歆。沈夢歆後知後覺臉蛋羞澀的放開夜寒覺的手。若不是看着沈夢歆緊張的神情,夜寒覺想必還會道出幾句:男女授受不親等的話。

那在顧北堂眼中顯得十分拙劣的演技,讓他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這他媽應該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沈夢歆也沒有發覺顧北堂和夜寒覺兩人的暗度陳倉。夜寒覺還趁沈夢歆沒留意,故意對着顧北堂眨了一下眼角。顧北堂只感覺內心的無名業火正在熊熊燃燒,他媽的此刻顧北堂真想一腳就踹在那傢伙的臉門上。看他那得瑟的樣,一看就欠揍!

沈夢歆後知後覺的放開自己捉住夜寒覺手腕的那隻手,臉蛋羞紅。不過還是對着夜寒覺低聲道:“寒覺,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北堂的家嗎?”夜寒覺一邊使勁的裝出一副這樣不好吧的樣子,一邊開口說道:“這可就得要在場看某人同不同意了!”

顧北堂突然笑了起來,當即伸手就往夜寒覺豎起來了中指,鄙視的意味毫不掩飾!夜寒覺笑笑不理會顧北堂,反正他只是比了一個手勢而已,自己身上又不會少一塊肉,也又不會跟他一樣,被人揍得臉上都是淤青,自己理會他個屁啊!

顧北堂想了一下,然後對着夜寒覺道:“想要去我家,那行啊,聽說你小提琴拉的挺好的,給爺拉幾曲,爺就勉為其難的帶你一起去,記住,是'勉為其難',知道嗎?”顧北堂眼神再次戲謔的望着夜寒覺。只見夜寒覺頓時臉色古怪了起來,又要拉琴?難道你們都以為我這一天拉的曲還不夠多嗎?夜寒覺想了一下,剛想出聲拒絕顧北堂的要求,畢竟現在的夜寒覺可以說是腰腿酸痛,自然不想也不願再繼續拉小提琴了。

可當夜寒覺一看到一旁眼中充滿乞求還帶着一絲絲意外的沈夢歆的時候,不由的就對這位長的漂亮的班長有些頭疼,神情有些為難。夜寒覺苦笑了一聲:“不如先欠着怎樣,況且現在也沒有小提琴,等我明天來學校的時候順便把我的小提琴拿來,明天保證拉一曲還給你怎樣?”見到夜寒覺間接的答應顧北堂的要求,沈夢歆臉上緊張的神情不由有些舒緩。

顧北堂聽到夜寒覺推遲的言語,眉頭一皺。

“咦,不對,北堂你是怎麼知道寒覺會拉小提琴的?”沈夢歆後知後覺的不由想到這個問題。夜寒覺也疑惑的望向顧北堂。看到對面兩人兩雙眼眸都聚集的望着自己,顧北堂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欠扁的模樣,只見他開口道:“打完了蘇隴,我有回教室一趟,順便在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媽讓我

帶夢歆回家一趟。”聽到這麼帶有雙重意思的話語,沈夢歆漂亮的臉蛋瞬間泛起紅霞。

“然後你就在這裏等我們到晚自習結束?”夜寒覺眼神玩味的望着顧北堂。顧北堂眼神白痴的看了夜寒覺一眼,然後獨自來到剛才自己靠背的那棵大榕樹后,低身彎腰好像在拿什麼東西。

夜寒覺的內心只感覺到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不要說只有女生的第六感很靈,其實男生的第六感也是不差的!

顧北堂沒有故意掩飾着什麼,而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在大榕樹下拿的東西亮相在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面前。夜寒覺一看不由罵了一句:“我草。”沈夢歆看到后則挽嘴一笑。

只見顧北堂拿的不是什麼,正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小提琴。夜寒覺的內心連吐血的心思都有了,不由輕柔着現在還有些酸痛的腰部,這個動作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夜寒覺之前是不是跟人做了那種事。

有風吹拂而過,帶動幾課大榕樹上茂密的樹冠,響起一片嘩嘩的聲響。夜寒覺很是不情願的接過那把小提琴。

起先夜寒覺以為這把小提琴只是一把簡單的小提琴,沒想到細看之下,才發覺這把小提琴竟十分的精美,如果把宋雨嵐師姐的那把小提琴與現在夜寒覺手中的這把小提琴作比較的話,那麼夜寒覺肯定會選現在手中的這把小提琴。這把小提琴的琴身的上漆的色彩光澤十分的鮮亮,一看就知道經常有用保養油擦拭,琴弦採用的是一種連夜寒覺都不曉得的品種,不過夜寒覺剛肯定,這種連他都不曉得的琴弦品種一定不會太差,甚至還會比宋雨嵐師姐的小提琴上的羊腸弦還要好很多。這只是夜寒覺的直覺告訴他而已,夜寒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直覺。

夜寒覺輕輕的用左手按着指板上的琴弦,右手用琴弓拉了一下小提琴上的琴弦,頓時一聲嘹亮的琴聲從小提琴上被夜寒覺拉響。夜寒覺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眉頭緊鎖。顧北堂就只見夜寒覺眉頭緊鎖過後閉上了雙眸,小提琴緩緩的被他架在左肩上,然後露出了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他又在一次用琴弓在琴弦上拉響幾聲琴音。夜寒覺他宛如陷入了一場玄之又玄的沉思之中,顧北堂和沈夢歆都沒有出聲打擾夜寒覺。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但在場得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流逝。不知何時,夜寒覺他開始在精美小提琴上拉奏起來。沈夢歆緩緩的閉上雙眸,再一次用心聆聽被夜寒覺用小提琴拉奏而出的優美旋律。反觀顧北堂,他在跟着沈夢歆閉眸的前一刻,抬頭望了一眼夜空中只有寥寥幾星的夜空,隨後也閉上了雙眸,心緒隨着優美的旋律開始起伏。

世間彷彿變得異常安靜,時間也在這一刻變得慢了下來,兩者的變化好像都是為了襯托正在拉奏小提琴的夜寒覺。

聽着小提琴那優美的旋律,顧北堂腦海中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浮現,也不知為何故,顧北堂盡然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清她那體型的大致輪廓。兩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小公園裏,時間是清晨時分。她也跟現在的夜寒覺一樣,全神貫注的拉着小提琴,那裏萬物無聲,只有小提琴那優美的弦音,顧北堂經常閉眸對着她拉奏而出的小提琴旋律而陶醉。她也會很用心的用琴弓拉奏着手裏的小提琴,就算只有一個觀眾在聆聽她的演出,她也必須要到全力以赴才行。

每當她的演出結束時,顧北堂和她都沒有向對方開口,只是彼此笑了笑,好像只要走出這座小公園,他和她就會變作兩個互不相識的存在。顧北堂至今還仍然記得他和她之間的第一次對話的場景和內容,卻唯獨忘記了她的容貌。顧北堂曾多次想要回想起她的容貌,不管他拼了命的腦海中用力去想,但就是回想不起她的那一絲容貌。

兩人見面的那一天早晨,天空十分的陰沉,還下起了連綿不絕的小雨。不過顧北堂和她還是如約的來到那座小公園。每日的清晨,這座小公園基本上都不會有人涉足來此,除了顧北堂和拉小提琴的她,因此這座小公園裏顧北堂和她的秘密也就沒有人知曉。

因為那天下着連綿不絕的小雨,兩人都用手撐着黑色的雨傘,她的肩上背着小提琴袋,而顧北堂則望向著她,然後兩人就開始了彼此間的第一次對話。

當時的她眨着眼睛望向顧北堂道:“那個,你能幫我撐一下雨傘嗎?我拿着雨傘不太方便拉琴。”她的聲音很是甜美,還帶有一絲絲空靈的感覺,很容易就讓人記住了她的聲音質感。

當時的顧北堂聞言愣了一下,隨後便看見他笑着對她點了點頭。顧北堂他放下了手中的雨傘,邁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從她手中接過雨傘。她微笑着輕微點頭,表示對顧北堂的幫助的感謝。由於兩人站在同一個傘下,這就導致了顧北堂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散發而出的淡淡芬香。

隨後她開始了她的小提琴拉奏表演,當時的兩人站在同一把傘下,為了不讓她的演奏收到干擾,顧北堂還專門小心的把手中的雨傘大部分向她那邊傾斜,這也就導致了顧北堂有半邊身子正在被傘外的連綿不絕的小雨淋着,不過顧北堂卻始終沒有把傾斜着的雨傘端正過來,而正在專心演奏的她直完全對此毫不知情。

在小公園裏,傘外陰沉的天空正下着連綿小雨,而傘內的她則正用着小提琴一絲不苟的拉着優美旋律,旁邊的他則為她而撐傘,這副畫面看起來都是十足的詩情畫意。

每次只要碰到下雨天氣,顧北堂都會很是自覺的幫她撐傘,每次她也都會盡心儘力的為只有一個觀眾的顧北堂拉奏琴曲。之後兩人也有或多或少的進行了幾次短暫的對話,不過彼此都沒有問對方的家室姓名,只是偶爾談一談心而已,都將對方當做是一個不知姓名的知己。

顧北堂睜開雙眸,眼裏有些濕潤,雖然兩人之間的對話寥寥無幾,但她在顧北堂心目中的分量除了顧玉琴之外要遠大於任何人,然而他卻忘卻了她的容顏輪廓,這可真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顧北堂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在遇見她,也不知道遇見未來的她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夜寒覺如今拉的這首小提琴曲的曲子沒有什麼曲名,乃是夜寒覺自己在鄉下的時候自吹自擂鼓弄出來的,曲子裏蘊含著一股淡淡的落寞的意味,有可能是夜寒覺為了弔唁那些無助迷惘的深夜吧。

就在這首略顯寂寞的曲子即將接近尾聲的時候,顧北堂連忙用手胡亂的擦拭着臉上流淌而下的淚水,然後又重新閉上雙眸。等到夜寒覺放下抵在左肩上精美的小提琴睜開雙眸時,顧北堂和沈夢歆也重新睜開雙眸,兩人沒有從顧北堂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依舊是那副令人覺得深邃的眼神。

夜寒覺呼出一口氣,然後把手上的小提琴遞還給顧北堂,顧北堂面無表情的伸手接過,隨後把手內精美的小提琴小心翼翼的放回專門裝着小提琴的琴袋裏。他轉過身,背起琴袋,背對着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道:“走吧,我不想聽我媽對着我沒完沒了的嘮叨。”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好奇為什麼顧北堂的性子突然會轉變的這麼快。

夜寒覺再次用手心揉着更加酸痛的腰部,然後與沈夢歆肩並肩的跟在顧北堂的後邊,一路上只有夜寒覺在重複揉着酸痛腰部的動作,其餘兩人都沒有什麼對於的動作。沈夢歆對於夜寒覺的舉動只是挽嘴一笑,內心有些同情夜寒覺,又有些對夜寒覺的愧疚。

夜寒覺發覺了沈夢歆臉上露出的淡淡笑意,不由沒好氣的蹬了旁邊這位已經出落的算是美女的班長。沈夢歆連忙憋着笑意,不過還未到三秒鐘的時間就已經破功,夜寒覺也省的在於她計較,繼續揉着那還十分酸痛的腰部。

前邊的顧北堂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在對着沈夢歆和夜寒覺兩人開口,只是漫不經心的往前邊走去,身影略顯孤單。他的思緒早就已經不知飄到何方。

記得那天清晨的雨下的很大,可以說是傾盆大雨。顧北堂他依舊站在那座小公園裏,撐傘駐足等待着她的到來。但與以往的情形不同,顧北堂在這次大雨里卻沒有等到她的到來,等來的卻是一名身材略香瘦削的中年男子,他的肩上背着她以往背着的那個裝有小提琴的琴袋。

大雨依舊在繼續下着,反而又越下越大的趨勢。中年瘦削男子對着顧北堂直接的道:“她走了,因為怕不能跟你告別,所以囑託我來跟你說幾句話:她說這麼些天裏,她很高興有你的陪伴,認識了有你這麼個知己,她很高興。”

“她還讓我把這把小提琴轉交給你,說這算是見證了你和她之間的友誼,她還說如果你也可以把它送出去,但是你和她的友情是不會變的,她真希望她和你可以再次遇見。”

然後中年瘦削男子把小提琴交給顧北堂后就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雨幕之中,徒留一個神情不知如何描述的顧北堂。

自那以後,顧北堂就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不過每天清晨時分依舊會來到那座小公園裏近近的等待,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顧北堂他的這項舉動一直持續到一年後這座小公園被拆除才罷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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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相遇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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