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金瞳目
林英原本皺着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慢慢挺直了腰桿，正色道：
“姓牛的，我林英雖然出身不錯，卻從未被嬌生慣養，打我記事起讀的就是仁義禮智信，誦的就是溫良恭儉讓，講的就是忠孝勇恭廉！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瞧不起的！林家的人不怕死！老爹要是知道他的兒子戰鬥到最後一刻也沒屈服，一定會咧着嘴笑的……還有，我說過要在擂台上狠狠揍你一頓！這筆賬我會記到陰曹地府去的，到時候你可別賴賬……”
“也算我一個吧！”
林英回頭，發現錢子辰揣着手站在了大門口。
葉子、花雨寒還有那個小姑娘在他身後。
“怎麼感覺像是訣別呢？”葉子笑道，“放心，都不會有事的！”
牛二緊了緊背簍，沖背後豎起一個大拇指，一咧嘴：“嘿嘿！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姓林的。你這個對手當的還不賴……我說過要給你露一手的，睜大眼睛瞧仔細了！”
說完他便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
“老頭兒，你是一家之主？跟他一樣，我問你答。”牛二用鞭子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那位，“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小孩回來？”
鞭子啪一聲被甩開。
乾瘦老頭不怒反笑，他身後的幾人更是樂開了花。
“這怕是個傻子吧！他當自己是誰呀，敢這麼跟老爺說話！”
“一群傻冒！老爺都答應饒過這幾隻臭魚爛蝦了，竟然還上趕子找死！”
“爹！您只需要把這個牛小寶解決了就行，剩下的都交我了！”
“爺爺！別殺牛小寶，給他留口氣。我要讓翠竹大陸上的人都知道，牛小寶死在我錢鎮浩手上！”
“嗯，小浩的這個想法不錯，待會兒爺爺先幫你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至於剩下的嘛……嘖嘖，那倆小姑娘挺水靈，先孝敬孝敬我再殺不遲，呵……”
老頭只呵出一個“呵”來。
就聽到清脆的一聲。
“啪！”
不是鞭子的聲音。
站在後邊的林英看愣了，錢子辰眯着的眼睛更是睜大了。
“大背簍”原地消失后竟然出現在了三丈開外的老頭身邊，裹着淡藍色真氣的手，反手一抽，給了老頭一個大嘴巴子。
不過雖然動靜挺大，卻只是把老頭的臉抽地歪了一下！
“中階真氣就是不行呀！根本傷不到高階武修！”牛二搖搖小腦袋說道，“是吧，老頭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站在老頭身後的幾人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下巴都驚掉了。
老頭黢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緩緩將腦袋擺正。
老虎被猴子戲弄了！
怒火中燒的他枯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牛二腹部抓去。
結果卻被牛二白嫩的小手扣住了手腕。
老頭心下一驚，剛想調動真氣，就聽“咔嚓”一聲。手腕被生生折斷了。
林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錢子辰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裹在牛二手上的真氣不再是淡藍色，而是金色！
“嘿嘿！還是高階真氣管用！”牛二笑道。
老頭強忍着手上傳來的劇痛，心中的驚駭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眼前這個稚氣未消的毛孩子竟然突破到了高階！
來不及多想，金色真氣御體開啟的瞬間他整個人向後跳開。腳下因為用力，將地面踩出了一個坑。
“大背簍”再一次從原地消失。
老頭倒退的身影還在空中時，牛二已經在他即將落地的位置等着他了。
不光如此，裹着金色真氣的拳頭已經蓄好力，瞄準他下落時腹部的位置轟了出去。
那一瞬間，老頭渾身寒毛乍立，腦海中想的不是用什麼招式反擊——就算想到了也根本來不及施展——而是想着怎樣才能保住丹田，保住性命！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真氣甚至都來不及湧向腹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眼睜睜看着，看着牛二的拳頭轟來，腦海中只剩下無盡的絕望。
這一拳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
就像林英將那僕人轟飛一樣。
金色的拳頭準確命中了老頭腹部，一聲悶哼，老頭非但沒有落地，反而加速倒飛出去。
原本在他身後看熱鬧的幾個人直接被撞飛。他兒子更是不幸，成了墊背的，兩人疊在一起飛進了屋裏。
木桌椅、瓷碗罐碎裂的聲音霎時響起。
“大背簍”一點點朝屋子靠近，經過那個叫錢鎮浩的孫子身邊時停住了。
二十多歲的錢鎮浩渾身篩糠，褲襠濕了一大片，腿一軟跪了下來。
剩下幾人見狀接二連三趕緊跪了下來，大氣不敢喘一聲。
“你叫錢鎮浩是吧？”牛二用眼角的餘光乜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屋內，“嘖，這名‘鎮’是‘浩’啊……一塊進來吧，三世同堂嘛……老頭兒，我帶你孫子來看你了！就是你那個揚言要親手殺了牛小寶的‘浩’孫子！”說完，“大背簍”進到了屋裏。
錢鎮浩的臉上已經嚇得沒了血色。
殺牛小寶？他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自己！
雖然怕，身體卻不受控制、戰戰兢兢地跟着爬了進去。他倒是想站起來，奈何腿還在發軟打顫。
老頭倚靠在牆邊，他兒子暈倒在一旁。
碎裂的桌椅散落一地。
“嗬！不愧是高階武修！剛才那一拳少說我也發揮出了七成的實力，想不到你還活着！”
雖然嘴上這麼說，牛二卻從未動過殺人的念頭。看着口吐鮮血的老頭，他的心中沒起絲毫憐憫。
“估計你們在飛雲關橫行慣了，猛然間的轉變有點不適應吧？怎麼樣，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滋味不好受吧？”
“啪！”
牛二甩了一下鞭子。
然後繼續說道：“老頭兒，我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小孩回來？”
老頭閉上眼，腦袋歪向一旁，哼了一聲。
“啪！”
牛二毫不猶豫地甩動鞭子抽在了他身上。
老頭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緊咬了牙關。
雖然牛二對他深惡痛絕，但有一點是無法否認的，那就是這老頭也是天資絕倫之輩。在突破高階之前肯定也是用志不分、潛心修行的。
只是突破成功后，便開始妄自尊大，人性中貪暴淫邪的一面逐漸顯現，喪失了最基本的原則底線。
垂死的倔強也不過是曾經那份堅持的“迴光返照”而已。
兩行濁淚填滿臉上的褶皺滴落下來。
老頭此刻在想什麼，年輕時的刻苦？突破時的喜悅？還是到老時的惡貫滿盈？不得而知。
“你忘記了自己修行時的那份初心！”牛二淡淡的說道，“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純屬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既然你爺爺不肯說，那我就問你吧，同樣的問題……”
不等他說完，錢鎮浩就趕緊答道：“兩天前，爺爺他確實從外邊帶回來一個小男孩。現在就，就關在後院……”
“我們要把那小孩帶走沒問題吧？”
錢鎮浩趕緊點頭，巴不得牛二帶着小孩趕緊走。
“姓林的，那個小孩關在後院！”牛二沖門外喊道。
“知道了！”
“你們為什麼要抓他？”
錢鎮浩臉上浮現出豫的表情，顯然是知道什麼但又不敢講。
“你爺爺已經是個普通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錢鎮浩抬頭看向老頭，想直起腰，卻又癱坐在了地上，他似乎都未察覺到自己已經哭了。
他是在同情自己的爺爺？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像他這種人，當災難來臨時更在乎的是自己，之所以哭也許是因為曾經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生活頃刻間坍塌了。
“啪！”
鞭子的響聲將他驚醒，他不知所措地瞪着恐懼的雙眼，
“我還要趕路，沒功夫跟你耗！”牛二不耐煩地說道。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又甩了一下鞭子。
錢鎮浩嚇得抱頭縮做一團：“我說我說，別打我……那小孩，擁有金瞳目……”
“金瞳目？那是什麼玩意？”
雖然不明就裏，但牛二也明白了一點，那小孩並不是普通人，之所以被抓就是因為金瞳目。
“我，我也不懂，只知道那是一種跟咱們不一樣的眼睛，能看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意思，從未聽說過呢！”牛二立馬來了興趣，乾脆卸下背簍坐到了地上來，“繼續說！”
“我，我知道的不多，都是爺爺跟父親閑談時聽來的……”
“咳咳！別難為他了，我告訴你！”沒想到那老頭竟然開口了，“讓小浩出去！”
牛二聳聳肩沒說什麼。
錢鎮浩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爬出了屋子。
“牛小寶，你應該不止是高階初武的實力吧？”
“看不出來么？”
“只是不敢相信罷了。我等窮極畢生歲月卻不及你一二年之功。呵呵，咳咳……翠竹大陸要變天了……你是要去玄木國的鑄劍閣吧？”
牛二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如果放在一兩天前也許他會。但現在整個翠竹大陸上但凡有點勢力的家族應該都知道了。
那消息的內容很簡單：“皇甫閣主再鑄玄鐵玉兵器，有機緣者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