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單生意

張嬸見女兒一進家就鑽進了屋子裏不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就往屋子走。

一進門，就看見女兒對着鏡子描唇，桌子上放着一盒精巧的口脂盒。

張嬸快步走了過去，小玉看見她娘過來，正好想問她顏色如何。

卻見她娘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指着桌上的東西臉色鐵青的問道：

“這口脂哪裏來的，你不會是……偷了家裏的銀子去買了這精巧的口脂吧！”

小玉聽聞頓時站起身，眉眼間滿是慍色：

“阿娘您還不信女兒的為人嗎，竟會背着你做這些事情，要是真偷了錢，我直接出了家門投了那蘭江河。”

張嬸聽見女兒發了這樣的話，嚇得直接捂了小玉的嘴：

“你這孩子，瞎說些什麼，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竟發了這樣的毒誓，不是買的，那是從哪裏得來的？”

小玉見阿娘不做懷疑，這才平息了怒火回道：

“是若蘭妹妹自己做的，今天來了田地特地送給我的，說是……給我新婚的賀禮!”

小玉越說聲音越低，想起下午若蘭打趣的話還有些害羞。

“自己做的？竟這樣新奇小巧？”張嬸沒有看到女兒的神色，眼睛只盯着小玉手上的東西了。

“不僅如此，娘你看這粉質一定也不想鎮上賣的乾燥，滋潤細滑，聽若蘭妹妹說可保存很長時間呢!”

小玉指着上面透明的膏體說道。

張嬸聽聞輕輕抿了一小塊出來塗在有些干皸的唇上，只覺得滋潤，臉上也閃過一絲欣喜。

若蘭這孩子自從碰了頭整個人心思都活躍了幾分。

之前雖也爽利精幹，但腦子裏可沒這些花點子，不僅做了蘆枝膏，還能製作這口脂，當真是轉運了。

這精巧的東西，一盒少說也得幾百兩，白白就送了女兒，以後這人情還得多走動。

過了幾日，就到了小玉出嫁的日子，王氏還在月子不能出來，所以便遣了若蘭來到張嬸家幫忙.

一大早天還未亮，小玉就早早的起來梳洗打扮。

她要嫁的是杜家村隔壁的劉家村，兩個村子背靠一座山，離的不遠，因此梳妝打扮也便慢了一些.

若蘭跟在她的身旁，看着喜婆在小玉的臉上左塗右抹，只覺得心累的慌.

不知過了多久，小玉的妝面終於只剩下最後一步，塗口脂，喜娘常年流轉於婚場，拿出胭脂紙正準備給新娘子畫口脂.

這時候卻見新娘子從嫁妝盒中挑了一個精緻的白瓷罐出來，遞到自己的手上說道：

“喜娘，您給我塗這個口脂吧!”

喜娘看着手上的瓷盒，心裏閃過一絲詫異，她將瓷罐蓋子掀開，就被眼前的口脂迷住了。

眼前的口脂色彩嬌艷，中間水晶膏體細光閃爍，外圍四圈赤色逐級變淺，一時竟看花了眼。

她盯了半刻，見新娘指着中間的透明膏體讓自己潤唇，心裏更是驚奇，忍不住對着小玉問道：

“小娘子這口脂如此精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精巧的設計呢，可是在哪家鋪子買的？”

小玉笑着看向了不遠處站着的若蘭，抿嘴一笑，指着若蘭對着喜娘道：“是我妹妹做的.”

喜娘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向若蘭，滿臉的不相信。

“小娘子莫不是在騙我，這口脂一看就很貴重，真的是那個小娘子做的？”

小玉掩嘴偷笑，對着若蘭道：“快來給喜娘說一聲，這口脂是不是你做的？”

若蘭嘴角含笑，緩緩的走到了小玉跟前：

“姐姐今日果然如我說的一般光彩照人，也不枉我辛苦半月給你做了這口脂.”

然後對着喜娘眨眨眼，狡黠一笑：

“這口脂確實是我做的，喜娘若是不信可想一下這鎮上有人用過這樣的口脂嗎？”

喜娘思考片刻，幹了一輩子喜娘，大戶人家見得也不少，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口脂。

“這口脂確實前所未見，想來定是小娘子做的，沒想到小娘子手藝竟如此高超!”

喜娘又忍不住看了若蘭一眼，嘴上雖沒再說些什麼，心裏卻有了打算。

沒過多久，外面鑼鼓聲響起，是迎親隊伍來了，小玉披上紅蓋頭，若蘭扶着她上了牛車，跟着迎親隊伍去了劉家村。

古代的婚禮和現在大同小異，只不過新娘進門前要跨火盆，取日子過紅火之意.

小玉跨了火盆，在正房前拜了堂，就去了新郎李春明家東邊的屋子。若蘭陪她在屋子說了一會話，吃席時刻才出了屋子。

一整天鑼鼓喧囂，直到了下午才安靜下來，若蘭領了喜禮，隨着小玉大哥劉槐一行人往杜家村走.

還沒走了幾步，喜娘趙氏就從後面追了過來：

“小娘子……小娘子……”

若蘭聽聞，轉頭回看，喜娘扶着略微臃腫的腰，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跟前.

將若蘭拉至一旁，低聲問：

“小娘子，你今日給玉娘子的口脂還有沒有？我家閨女再過半月也要出嫁了，若有了這般口脂，定是十分歡喜,若還有，我現在便可買下來!”

果然選在結婚日推廣生意是最恰當的，這不，第一單生意就來了。

若蘭心下一喜，對着趙氏道：

“這口脂用材精細，步驟更得謹慎複雜，所以家中並無多餘，必須得重新製作，但這四色口脂製作不易，半月時間我只能做兩色口脂，不知趙嬸覺得是否可行？”

趙氏聽聞當即有些失落，她當然想要這四色口紅.

但想到時間緊迫，便也作罷，那兩色的不過是少了顏色罷了.

新穎之處無人能敵，這般精巧細緻，只怕日後少有，於是欣然同意，對着若蘭說道：“那半個月後我來小娘子家中取。”

若蘭卻擺了擺手：“還請趙嬸先付了定金，再做了押據，然後再進行取貨。”

“交付定金？做個押據，這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趙嬸”若蘭從口袋中拿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合同單，指着上面的內容對着趙氏道，

“這口脂我不只是做您的一個生意，若我制好到了約定時間您反悔，我的這塊口脂再轉手便難了。”

若蘭這樣說，除了想有足夠的資金買罐子，同時也是想要保證這份生意順利。

這種幾色口脂製作繁瑣，而且一般農家負擔不起，若是趙嬸反悔若蘭再轉手就得一段時間，到時候生意自然會耽擱。

若蘭握着合同單，想要進一步解釋清楚，就聽見趙嬸對着不遠處走來的人喊了一句：

“青雲，你識得字，快給趙嬸看看小娘子所寫是什麼意思？”

若蘭抬起頭，就落入了男人墨淺含笑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