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姜家詛咒謎十一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姜煜不甘心十分鐘之後,也會如同其他人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這次回祖地,他本來就是帶着視死如歸,也要查清楚真相的覺悟!
他調動起了全身的法力,右手死死攥住那柄降魔杵,眼睛裏微弱的光澤在涌動。
第四次黑夜之後,哪怕是運轉法力,也無法看清外面的東西了。
但是在這種時候,如果不用法力充斥雙眼,別說是血光中的怪物了,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道路,都不可能看得清楚!
入眼望去,只有無窮無盡的血色!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外那些瘮人的動靜終於平息了下去,走廊中寂靜一片,彷彿所有的鬼物,全都已經悄然離開。
姜煜深吸了口氣,調動起法力,竭盡全力壓制住自身氣息,然後攥住門把手緩緩旋轉。
嘎吱~
木門發出輕響,緩緩打開,姜煜的呼吸急促起來,目光瘋狂的在周圍打量。
法力拚命運轉之下,周圍兩三米的距離,他大致上還是可以看到的。
十幾秒鐘之後,姜煜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運氣不錯,門外並無鬼祟殘留。
前往上層的樓梯,已經被鮮血浸染,上幾層船艙,也早已沒有了呼救與哀嚎聲,只留下令人齒冷的咀嚼聲,還有詭異的嘈雜。
姜煜微微嘆了口氣,轉變目標,朝着船艙的最下層走去,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認為那裏必然隱藏着關於這一切的根源秘密。
攥緊了降魔杵,姜煜慢慢朝着船艙底部挪動,但他沒看到的是,就在他頭頂的天花板上,懸挂着密密麻麻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已經被扒皮抽筋,鮮紅色的肌肉上掛滿了血絲,臉頰猙獰,彷彿還殘留着臨死前的絕望與痛苦。
此時,它們血紅色的眼睛,正死死盯在姜煜的身上,伴隨着姜煜走動,這些屍體也跟着緩緩移動頭顱。
——
船艙的最底部。
姜家的祠堂,此刻也變得不再安全,那血紅色的光芒幾乎要穿過了大門。
而整個祠堂之中,現在只有兩個人。
姜清,姜延志。
“太爺爺!”
姜延志蹙着鼻子,聞着船上那股濃郁到了極致的血腥味,終於忍不住低沉開口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嗎?”
“我姜家的人,已經死了十之八九了!僅存下來的人,恐怕連兩三百都不一定有!”
“再這樣拖下去,我姜家人就要死絕了,或者說死的只剩下幾個。”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可以破解詛咒,又還有什麼意義?一切都遲了!”
姜延志的話不無道理。
諾大一個姜家,那麼多的傳承,如果最後只剩下幾個人,甚至都不能再以家族為稱呼。
真到了那個地步,那傳承數千年的刺青姜家,便真的可以說是斷絕了!
“慌什麼!”
姜清坐在紅色的棺木面前,雙手拄着拐杖,眉目微微閉着,似乎是在休憩,面容恬靜,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讓姜延志感覺到一陣心冷。
“一個家族人口固然不能太少,否則便很有可能傳承不下去。”
“但是卻也不宜太多,不然代代混血,旁嫡不分,也遲早會沒落。”
“我姜家,就是旁系太多,真正的嫡系卻只有這麼點。”
“一旦詛咒真的破除了,在這個鬼氣未曾徹底復蘇,咱們都不能動用法力的時代。”
“沒有了詛咒的威懾,你確定旁系那麼多人,就不會對我們起一些歪心思?”
聽着老人的話,姜延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人性確實才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但是一想到那麼多,與自己血脈有聯繫的族人慘死的模樣,姜延志還是呢喃着問道。
“所以...您就故意見死不救,讓他們被鬼物吞噬?”
面對着姜延志毫無底氣的質問,姜清緩緩搖着頭。
“何談見死不救。”
“我也確實沒有能力去救他們。”
“這些年,我靠着紅木棺槨內那具祖宗的神靈之屍,才勉強苟延殘喘到現在。”
“你不用把我想的太過於神秘強大,我現在就是一個上了歲數的,普通的糟老頭子。”
“你如果想殺我,現在隨便走過來把我掐死,我估計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多少。”
姜清說著,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延志。
姜延志連忙跪在了地上。
“太爺爺,我怎麼敢...”
看着姜延志的態度,姜清滿意的點點頭。
這幾天來看着大量族人慘死,自己這個後人的心態也逐漸發生了變化。
姜清能察覺到,姜延志心裏隱藏的那股不滿,甚至是怨恨之意。
於是,他就有了剛才的敲打,而敲打之後,自然便是柔和的接續上感情。
因此眼看着姜延志額頭上見汗,姜清便一改神色,溫和笑道。
“不過你也不必擔憂。”
“這些天以來,確實有很多人慘死。”
“但他們散落在船艙中的血氣,卻也在不斷的刺激着老祖宗的意識。”
“今夜很快就會過去。”
“只要熬過了第六夜抵達第七夜時,老祖宗就能夠徹底復蘇,解決我姜家的詛咒。”
“說不定,咱們姜家還可以借老祖宗的威勢,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業!”
說著,姜清轉頭再次看向紅木棺材,目光中充斥着狂熱。
看着太爺爺的模樣,姜延志神色複雜,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他看着頭頂的木板,輕聲呢喃。
“必清啊,千萬別出事啊!”
——
血光中,那些身影不斷後撤,不敢與鍾離接觸,而鍾離卻大步向前,大半個船艙的位置,很快便已經走完。
最終,鍾離抵達了船艙的倒數第二層,而那些身影,也終於退無可退。
它們擠在了倒數第二層與船艙底層的交界處,恐懼的看著鐘離。
血色的光芒,在閻君威壓下變得虛淡無比,沿途走來,一些未曾來得及躲避的鬼物,都被鍾離隨手碾碎,而眼前的這群,才是紅光里的真正核心鬼物。
此刻,這群身影的具體模樣,終於被鍾離看清楚了。
它們身上穿着古代的長袍庫,長袍的領口位置,還綉着一枚小小的太極圖案。
這樣的圖案,船帆上有,船頭上有,這艘船的許多重要位置都有。
因為這是陰陽先生一脈的徽章,眼前這群鬼物,是陰陽世家的人!
鍾離眉梢微微挑動,他記得那個斂容師曾經與他說過,刺青姜家之所以淪落到這步田地,全都是因為陰陽世家的血咒!
而從那些船帆、船頭之類的太極徽章也能夠大致看出來,這艘大船,與陰陽世家必然存在着某種莫大的聯繫!
最重要的是,眼前這群鬼物,好像還存在着某種淺顯的意識,不至於全部被本能支配!
鍾離再次上前一步,所有鬼物都擁擠到了角落,朝着他發出威脅的嘶吼。
但是這嘶吼沒有展現出任何威懾力,反而顯出一種無法掩飾的恐懼。
“哼!”
鍾離冷哼一聲,輕揮衣袖,身上閻君之力涌動,紫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展現。
他的衣袍本便是玄冥甲顯化,同樣有着君級的實力,因此那紫色的光芒顯化之後,便又經過了幽冥玄甲的加成,變得更加輝耀!
以鍾離為中心,那灼灼紫光朝着四面八方綻放,就宛若是一輪紫色的太陽!
周邊的血色光芒被全部驅散,而那些身穿陰陽家服侍的鬼祟,在紫光的籠罩之下,全部都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
這紫光並非是功德之力,而是地府法則的實質顯化!
但離奇的是,那些陰陽家鬼祟的身上,此刻居然也出現了大量黑色的鎖鏈。
當看到這些黑色鎖鏈的時候,鍾離眉頭猛然皺了起來。
這些鎖鏈的氣息他絕對不會陌生,因為這也是地府的氣息,是地府實質化的法則。
但這並非是正常的地府法則,而是詛咒!某個高級神靈的詛咒!絕對不低於羅酆六天!
哪怕是如今的鐘離,如果想要詛咒某個人,都很難引起地府法則的共鳴。
更別提讓這法則主動轉變,變成實質化的鎖鏈,永生永世纏繞在這些魂魄身上!
刺青姜家的血咒,是陰陽世家下的,但陰陽世家這群人的血咒,又是誰下的?
以至於它們死後都不得安寧,要變成厲鬼存在於這血光之中,承受着永無休止的折磨。
這群鬼物們,此刻全都發出痛苦的慘叫,一個個蜷縮在地上,身上黑氣升騰,魂魄快速變得虛淡起來,彷彿下一刻就會魂飛魄散!
其中有幾隻鬼物還存在着微弱的理智,明白這紫光的源頭是什麼,強行忍住魂魄上的痛苦,朝着鍾離的方向跪倒叩拜。
等到鍾離踱着步子接近后,這群鬼物更是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有絲毫動作。
鍾離走到了領頭的鬼祟面前。
它身上穿着古代樣式的華貴長袍,領口處綉着一枚金色的太極圖案。
這是陰陽世家的嫡系之人。
鍾離抬起右手,食指豎起,輕輕點在了它的額頭,那隻鬼物雖然恐懼的渾身顫抖,可是面對着一尊閻君的威壓,終究是不敢反抗。
搜魂之術在鍾離指尖啟用。
這群鬼物雖然是為了復仇,害死的都是姜家的人,還未曾傷害過無辜之人。
但是它們卻全都因為血咒,以及身上那黑色地獄枷鎖,無法逆轉的化成了厲鬼。
因此哪怕不用搜魂之術,鍾離最後對它們的處理辦法,也是讓所有鬼物魂飛魄散。
那鬼物慘叫起來,魂飛魄散的痛苦,還不是它能夠忍耐得住的。
而聽到領頭鬼物的慘叫,後面的鬼物們也全都顫抖起來。
只不過依舊沒有鬼,可以在鍾離毫不掩飾的威壓之下,做出任何反抗的行為。
十幾個呼吸之後,這隻陰陽世家嫡系之人所化成的厲鬼,便在鍾離指尖煙消雲散,而大量的記憶碎片,也湧入了鍾離的腦海之中。
——
祠堂在晃動!
之前的幾次夜晚降臨,都是越靠近船艙底部的地方,黑暗越淡。
可是這次卻完全反着過來了。
船艙底部的祠堂之外,那匯聚的血光濃郁到了極致,乍一看去,壓根就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血光,還是將整座船艙底部都淹沒的血海!
血光在涌動,裏面隱約間能夠看到,有無數影子匯聚在祠堂門口,似乎想要進去。
可是,有一股濃郁的檀香,從祠堂的門縫之中瀰漫出來,籠罩着大門。
而有了檀香的籠罩,木製的大門,比之金鐵還要堅固,任憑那些鬼物拍擊,卻終究無法將之打開。
但那股檀香里,卻又夾雜着些許的惡臭。
因為有這股特殊的惡臭存在,那大門雖然沒有被血光中的鬼物破壞,卻開始自主腐爛起來。
無數斑點出現在大門上,宛若發霉,而被斑點覆蓋的地方,再也起不到遮掩作用,展現出了祠堂內的場景。
姜清拄着拐杖坐在一旁,面色平靜,彷彿對祠堂外面的景象視而不見。
姜延志則臉色煞白,雙手無意識的攥緊。
“放心。”
姜清瞥了一眼身旁的這位後人,輕聲道。
“第七夜還沒到,它們進不來。”
“千萬莫要小看咱們這位老祖宗。”
“在所有凡人被冊封的神靈中,咱們姜家的老祖,絕對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這一番話說的無比自信,連帶着姜延志也被感染,神色間平靜了不少。
但姜清此刻,卻看着那已經被腐蝕了大半的大門,白眉皺起,他又轉身看了一眼身旁的棺木,眼神中顯出幾分擔憂之色。
神靈與鬼物有着本質差別,應當只有檀香,不該有這股類似於惡鬼的惡臭味才對,但願老祖宗那邊,不要出什麼變故!
...
姜煜猛然回過頭去,手中緊攥降魔杵,擺出一副隨時可以全力進攻的模樣。
可是,他身後空無一人。
入眼處只是空蕩蕩的走廊,兩旁都是破碎的房門,房間裏佈滿了各種抓痕與淋漓血跡。
再遠處,則是濃郁的血光,壓根就看不清任何東西。
姜煜喘着粗氣,額頭上冷汗密佈。
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他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看着他,正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姿勢,悄悄的跟在他後面!
可是這一路上走來,姜煜已經回了幾十次頭了,一直沒有看到什麼。
可是他心中那股大難臨頭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瘋狂刺激着他的理智。
姜煜敢肯定,在這種生死之間的巨大壓力下,用不了多久他的心態就會失衡。
在絕望下,徹底癲狂。
觀察了許久,確定自己身後沒有人,姜煜想了想,又抬起頭,看向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