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信任的奇迹(上)
忻哥,你放心,有我在,你這條命就絕不會讓老閻給收了去!
“小安,幫我擋着點。”我輕聲叮囑,半扶着忻哥,一手悄悄伸到他的背下。
“怎麼樣,怎麼樣?還有救嗎?!要是,要是……我可怎麼向康年嫂交待啊?!”一個滿頭灰塵的小伙擠在我邊上,哭喪着臉焦急地問。
“別吵!”我大吼一聲,“你要是再礙手礙腳的就真沒救了!快去找個擔架,沒有擔架弄塊門板也行!大夥都散開點,擠在這裏我沒法子救人!”
幾個壯漢聽着急忙把周圍的人群趕開些,又有兩三個小伙急匆匆地奔開去找擔架。只留下那個快哭出來的年輕小伙站在三四步開外,探頭探腦擔心地往這邊張望。
小安悄悄挪了挪身子,不落痕迹地擋住我的雙手。運氣凝息,渾厚飽滿的能量依着我的心神所指,慢慢從我緊貼着忻哥腰背的手掌流向他的身體,沿着他體內的經脈一路行去,彷彿帶去了生命的潮湧,能量所經之處他體內本身暗淡的能量光芒就象是煥發新生一般,紛紛循入正軌漸漸閃亮。
大約輸入了兩三單位的能量,忻哥身體狀況漸趨穩定,外來的能量與本體的生命能量融合在一起,沒有什麼大的波動了。我鬆口氣,撤開手掌,瞥眼望見他那幾個大傷口的出血似乎也漸漸息止。
哎?!心念一動,我學着電視上武林高手地模樣。並起右手食指中指,凝神正色大喝一聲,伸指在他傷口周圍胡亂疾戳幾下,手勢不停在他頭頂輕輕一拍,順勢又送了一股能量進去。
這一串動作,我自覺做得華麗流暢,起碼也有9.8分。裝個武林高手的架勢應該沒什麼問題,直唬得近旁的觀眾一楞一楞的。屏着氣看我發功。
“呃!……”一聲極微弱的呻吟,忻康年那死魚一般的眼珠突然之間有了焦距,他急促地呼吸幾下,突然一側頭,“哇!”地噴出一大口烏血。
“康年哥!”在邊上目不轉睛瞪着我們的小伙慘呼一聲,飛奔過來,周圍人聲嘈雜。散開在地人群又圍上來,亂糟糟地大呼小叫。
“安靜!”我再次祭出獅吼功。
人聲一頓,繼而又吵吵開,“還是先把人抬下去吧!”“這誰啊?!年紀青青的,花架子蠻多,靠不靠得住噢?!光力氣大又沒用。”“我看是不行了!都噴血了……”“可憐啊,絹子以後可怎麼過喲!”
“康年哥,康年哥。你可千萬要……”小夥子撲在忻哥身前,不敢碰他,跪坐着終於忍不住哭出來,眼淚鼻涕嘩嘩地往下淌,在他地灰土臉上刷出個肥沃的沖積平原。
“別哭了!哭個球啊!”我有些心煩意亂,忻哥不會真的就這麼去了吧?!難道我的異能經過這一番折騰又出什麼異變。不能救人了?!心頭惴惴地,扶着忻哥的身子,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
“咳,咳!”忻哥忽然輕輕咳了幾聲,又噴出些血沫子,神色間卻精神許多,喘着大氣,在喉底發出模糊的聲音,掙扎着說了幾個字:“狗,狗子。別。別……”
我心底一沉,完了。完了,迴光返照!這,這不是在留遺言吧?!
“什麼?!你說什麼?!”涕淚橫流的狗子見狀趕緊伏耳到他嘴邊,仔細聆聽,片刻後點點頭嗚咽着答應道:“知,知道了,我不會讓嫂子擔心地,你放心,你放心!”
說話間,忻哥的氣喘慢慢平穩,嘴裏也不再冒血沫,精神漸旺,半點都不象是要“先走一步”的樣子。他眨眨眼,甚至能半轉過頭來望着我:“你,你……”
感動啊!我的看家功夫不但沒有“變態”,反而更為精進,真正是“活死人、肉白骨”,離“神醫”也沒差幾公分了!正想和忻哥一敘舊情,幾個壯漢扛着塊門板大呼小叫地沖了過來。
“車,車來了,就在村口,路太小進不來,得先扛出去!”領頭的一位中年漢子邊跑邊喊,“快,快幫忙扛上。”
眾人哄然答應,圍觀的村人讓出條道來。小心地把門板插入忻哥身下,幾個小伙扛起忻哥吭哧吭哧地往村口跑去,我和小安趕緊跟上。救護車一路尖嘯着急馳而去。
“我叫忻國平,小兄弟,這次可多謝你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啊?!”帶頭的中年漢子從衣袋裏掏出包皺巴巴的煙,打開蓋子卻發現只剩了一根,他有些尷尬地一笑,遞到我跟前。
“不,謝了,我不抽煙。”我連連擺手,說:“我叫林銳,喊我阿銳就行了。我是忻哥,呃,康年哥地老朋友。出了這種事,誰見了都不能站一邊不管啊,別說什麼謝不謝的。”
“爽快人!”他咧嘴一笑,隨即又緊皺着眉頭,點着煙,狠狠抽了一口。
手術室的紅燈觸目地閃亮着,忻哥已經被推進去快兩個鐘頭了。幾個灰頭土臉的小夥子耷拉着腦袋坐在一旁,小安不肯回去,也安靜地在一邊等待。
我抬起下巴朝手術室揚了揚,“忻哥這是怎麼弄的?!”
一個小護士匆匆經過,瞪了忻國平一眼,指指邊上的禁煙圖示,不悅地說:“請勿吸煙!沒看到啊!”
五尺高地漢子噎着嗓子瞪圓了眼,卻瞪不過小護士,悻悻地掐滅了煙頭。轉頭對我說:“唉,還不是挖宕渣給鬧的。”
“噢?什麼宕渣?”
“還不是韓奎興這幫狗日的挖宕渣挖出來的事!要不是他們……”蔫蔫地坐在一邊的狗子聽到忻國平提起這事,呼地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嚷嚷着。
“喊什麼?!喊什麼!”忻國平瞪着這小子大喝一聲,“就你能啊?!要不是你那狗脾氣,說不定還沒這事呢!”
狗子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梗着脖子想辯說,瞧瞧我又瞧瞧忻國平,到底忿忿地坐下了。
忻國平吁了口氣,簡單地跟我說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澤城興建跨省高速公路說起。澤城地處江南水鄉,地基鬆軟,山石松碎,而高速公路所用的基石材料大多是因地取材,但因為澤城的地質條件,城周雖然山林眾多,能符合工程要求地宕渣石料場卻極少。
忻哥他們村是個家族地自然村,村裡半數都姓忻,多少有些遠近的親眷關係。高速公路修到離村幾十里地時,鎮長地小舅子韓奎興想攬了這個標段的宕渣供應,找來找去就找上了村子近旁的這一片山坡開石料。也不知他怎麼地神通廣大,居然能一路綠燈蓋了國土、環保等等大紅印子,讓他批出了在這村居近旁又是風景區近鄰的地方採石。
工程一動,又是開炮軋石又是運輸車輛進出,對村民的生活影響自然極大,忻哥和忻國平、狗子他們幾個代表村民出頭跟工頭說了幾次,這石料開採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今天忻哥他們又找上工地,沒說幾句,狗子年輕火盛跟工人鬧了起來,工頭激不過,居然下令照常點葯炸石頭。忙中出錯,“轟”地一聲炸了那塊巨石下來,忻哥為了救狗子,自己倒被壓在石頭下。慌亂中工頭和石場的工人一轟而散,跑得沒了蹤影,要不是我及時救忻哥出來,後果還真是很嚴重。
“唉,”忻國平又長長地嘆口氣,擔憂地望着手術室,眉頭擰成了結,“還沒敢告訴康年嫂子出了這破事呢,可事情鬧到這地步,讓她知道也就是半晌的事,這,這,唉!”
我拍拍這老哥的肩,想安慰他幾句,別的不說,只要我的異能安在,再加上許立的普2號,要治好忻哥的身子骨是不在話下。“國平大哥啊!……”
剛說半句,手術室門開了,醫生護士魚貫而出,忻哥也被推了出來,狗子立即飛撲上去大喊:“康年哥,康年哥!”
“你們誰是家屬?”一位醫生大聲喊道。
忻國平趕緊湊上前去:“醫生,有事您跟我說。”
醫生打量了忻國平一眼,也不吱唔,直截了當地就說:“病人傷得很重,多處骨折,肝脾都有損傷,不過萬幸的是沒有什麼致命傷。而且他的體質非常的好,癒合能力非常驚人,術中連出血都不多。但是……”
“醫生,怎麼,醫生!!”狗子竄了過來緊張地問。幾個小夥子都圍了上來。
“因為病人盆骨粉碎性骨折,即使癒合后,也沒有辦法再站起來了,甚至有可能高位截癱。”醫生面無表情地宣判了忻哥的下半生。
“什麼!”驚呼聲異口同聲地響起。
“醫生,醫生,你,你想想法子,他家裏還有老婆孩子要養,還有七十多的老娘啊!他是個好人啊,他,醫生,醫生……”忻國平哀求着,說到後來哽咽着說不下去。
中年醫生嘆了口氣,“對不起,我只是醫生,不是上帝。”轉身欲走,猶豫了一下又回過頭,補充了一句:“先期治療費用大概需要十萬,你們,能籌還是先去籌錢吧。”說完逕自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幾個漢子。
“阿銳,阿銳,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小安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子,淚汪汪地仰頭望着我。
“放心。”我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輕聲在她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