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糖球糖球
時光如梭，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師父還是瘋瘋癲癲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唯一不變的還是每次都會掉進水塘里。他教給一餅的經文也是東一篇西一篇的，完全成不了體系。儘管一餅原本就是用來湊數的，但是鴻家師兄弟還是心裏着急，畢竟與人家那三個相比，他們這個一餅實在是有些交待不過去。每個弟子都由兩個師兄負責，哪天拉出來一比，讓他們哥倆兒的臉往哪放啊。
雖然山還是下不去，但是院子一餅卻早就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了。尤其是那扇神門，每次看到一餅衝過來都會主動地打開，根本就不用一餅去推。聽鴻鯤師兄說，這裏名叫伴月墩，是師父濛鴻道長的修仙之地。伴月墩時而落地時而懸空，山上房屋千間，弟子百名，神禽仙獸更是數不勝數，不過一般凡人是絕對闖不進來的，除非是半仙，不然連發現都發現不了。放出來才三天，整個伴月墩就沒有一個不認識一餅兒的人了。只要師父一走，一個肉球就立刻在山上滾來滾去，嚇得那些花花草草都縮進了土裏，神禽仙獸們更是能上樹的就上樹、能進洞的就進洞，連池塘里的魚蝦王八都拼了命地趕緊沉底兒。
大概是年齡相仿的緣故吧，一餅和鴻家師兄弟弄來的其他三個弟子倒是相處得不錯，經常在一塊玩耍。這四個弟子裏面，屬一餅最胖，歲數也是最小，資質更是最差。那三個弟子可算是格外聰明，每一個都學得非常認真。聚在一起的時候，個個都是滔滔不絕地講經論道，只有一餅只會流着哈喇子四處追兔子，不過至今也沒能抓到過一個！其中年齡最大的鐵柱，聽說是個獵戶家的子弟，又黑又高很會射箭，跟師父學得是天法；阿土排行第二，原本在家務農，矮小精幹，所以師父教得是地法；另外那個叫寶玉的，大戶人家出身，纖細斯文，精於錢糧，因此學得是人法；只有一餅弄不清自己到底學得是啥法。去問鴻家師兄弟，得到的答覆也是吱吱唔唔不知所以。其實鴻家師兄弟是不好意思說明罷了，師父的“混沌大法”只有三篇，天法、地法、人法，每次輪到一餅的時候就無法可教了，所以就湊和着抽出哪法是哪法，今天天頭地尾，明天地頭人尾，所以一餅學得不好師父也是要負一大部分責任的。
不過一餅也並不在乎，他唯一關心地就是什麼時候能夠教隔空抓兔大法，儘管鴻鯤一再提醒他，這裏的兔子都是仙兔，是吃不得的，可他還是忍不住地一再嘗試。既然他願意白忙，倆位師兄也就懶得再管，只不過每次追完兔子，他的飯量都會大長特長，弄得鴻鵬做的飯總是不夠。
每次師父要來，鴻家師兄弟都會提前備下一些吃食，防止一餅在學習過程中喊餓。雖然師父仍是又打又罵，但是也怕了一餅的哭天搶地，所以只要他一喊餓就立刻堵住他的嘴。說也奇怪，一有吃的，一餅的腦袋就立刻開了竅，變得靈光了許多，加之上了多年私塾，他對於經卷的理解似乎比別人深刻了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餅的進度總是趕不上其他的三個弟子，人家那仨個都已經開始修身練氣了，可他還在那兒找不着北，氣得師父打得一餅的胖臉兒天天都腫着。
鴻鯤當然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又不能明講，只能是心裏暗急。到哪天，人家弟子都能懸空漂移了，我家這小胖子還蹦不起來呢。於是，他跟鴻鵬便開始每晚給一餅加課，雖然一餅非常地不滿，但是在素雞腿的誘惑下還是表現得較為順從。不過鴻家師兄弟也只能講解自己的一些經驗讓一餅借鑒，至於他能不能領悟並轉化到自己的所學上，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幸好，一開始只是吐納之術，一餅把丹田想像成盛滿雞湯的湯鍋，丹田之氣尤如新鮮的雞湯，吸進來吐出去，倒是練得不亦樂乎格外順暢。可是越往後就越難以控制，因為他總是想讓雞湯流向自己的胃裏，無論如何也行不成大小周天。不過師父才開始教的混沌拳，他倒是學得很快，一招一式令人側目。鴻家師兄弟心想，就算修不成仙，到時候練成個武林奇才也算是個另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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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了。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了，其他三位弟子全都打通了任督二脈，只有一餅一個人還腹中之氣上竄下跳，令師父和師兄們詫異地是，氣亂成這樣他竟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小臉紅潤，跑得飛快，該追兔子還追兔子，睡得還比小豬還香。本來濛鴻道長就瘋瘋癲癲的，這一下子更是摸不着頭腦了，教習之間難免是脾氣越來越壞，每次上完課都是把一餅打得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的。要不是鴻鵬師兄的素雞腿，一餅早就堅持不住了。不過沒過多久，師父的瘋病就更加地嚴重了，乾脆把這事兒都給忘了個一乾二淨，突然間象教其他弟子一樣，開始興志勃勃地教一餅練起了飛天術。
修練飛天術，需要一邊練氣一邊服丹。師父的混沌金丹可算是丹中極品，由天上人間百種仙草仙果，在師父的陰陽爐中，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煅煉而成的。弟子修練之時，每天只服一丹，並御氣於內，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周天循環，過任督二脈，奪天地之造化。
看到未打通任督二脈的一餅，每天也要服用一丹，鴻家師兄弟心裏都明白這是在浪費，但也無可奈何。不過一餅倒是覺得味道兒不錯，酸酸甜甜的非常生津解渴。可是好景不長，人家三個弟子都能離地一寸了，他老人家還是坐地一個坑。師父的壞脾氣也開始慢慢地回來了，一餅心中暗叫不妙，心想：“只要咬牙忍過這段時間，他老人家很快就又會忘記了。。。”
這一天，冬風剛剛吹起，師父就早早地掉進了池塘。聽見動靜，一餅趕緊聳聳肩上前開門，哪知大臉還沒完全伸出去，就“啪”地挨了一記大耳光。
“鴻鯤那兩個混蛋跑哪去了？“
“師父，您昨天不是讓他們去給什麼師叔送信嗎？“一餅一邊揉着大胖臉一邊嘟囔着。
“是嗎？！“師父先是一愣，隨即惡狠狠地捏住了一餅的胖臉蛋兒：”胡說！送信也用不着倆人一塊去啊？他們到底去幹什麼了？“
“沒有啦！師父，真的。。。真的是您吩咐他們一塊去的！”一餅氣得鼻子都快歪了：“您還說，鯤兒會說，鵬兒討喜，一塊去定能成功！”
“那。。。那。。送的是什麼信？”師父目光閃爍地問道。
“師父？我可不知道，您跟他倆在院裏嘀咕了半天。。。我是。。。一點兒。。。也沒聽見。。。“一餅真是無語了。
“是嗎。。。”師父咽了口吐沫：“那好吧。。。昨天學哪了？”
“學。。。吃了饅頭后。。。飛天術！”一餅記事兒都是以食物作引導的。
“飛天術？！哪個混蛋教你的？你連個任督二脈都還沒打通，還練什麼飛天術？“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師父似乎清醒了許多。一餅不由地嚇出了一身冷汗：”是。。。是。。您。。“
“胡說！“師父上前就是一記大耳光。奇了怪了，不是他能是誰啊？！
“我。。。“
“想是鴻鯤那兩個。。。混。。。教的。。。“師父明顯地底氣不足。
直到中午，一餅都還沒能打通任督二脈，氣得師父上竄下跳，打的他小胖臉兒上也全都是手印。既然鴻家師兄弟出去送信了，也就沒人做飯了，看到師父沒有一點兒要吃飯的意思，一餅也不敢吱聲，只能強撐着，但是不爭氣的肚子卻開始不停地叫喚起來。
師父瞥了他一眼：“沒打通就別想吃飯！”話音未落，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來。
“。。。好好好。。。吃吃。。。千萬別哭！“看到一餅的嘴角又開始一撇一撇地，師父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去廚房拿點兒吃的來！“
鴻鯤這倆缺德玩意兒，廚房裏竟然啥也沒剩！一餅抱着鍋舔了半天，也沒吧嗒出個味兒來，只好耷拉着腦袋回來了。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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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會做飯嗎？啥都沒有！“一餅饑渴地看着師父，師父舔了舔嘴唇：”這。。不是我的強項。。。“
“師父，您不能變點兒什麼吃嗎？“
“。。。不成。。。不成。。。有違有違。。。“
“師父您是神仙，為什麼也要吃飯啊？“一餅看着師父“咕咕”叫的肚子。
“哎。。。誰是神仙？瞎說，噓！再說了，神仙也要體恤凡人啊，不然如何解救受苦受難的芸芸眾生啊！“
一餅不相信地瞅了師父一眼，心想：”這個老傢伙，不瘋也沒句實話！“
“師父，那給個糖球墊吧墊吧吧。。。“一餅怯生生地盯着師父腰間的丹囊。
“糖球？“師父不由地一楞，這才明白指得是自己的混沌金丹。他猶豫了一下，便掏出了一個塞到一餅的手裏，同時自己也”唄“地吃了一個。一餅含在嘴裏半天都沒肯咽下去，想到鴻鵬師兄還不知道何時歸來，真是有種生無可戀地感覺。
“嘿嘿！今天咱們開始練遁地術！“剛剛吃完丹藥的師父突然傻傻地笑着。
“師父？“一餅都蒙了！這師父怎麼說瘋就瘋啊！
“這個，就這個，快讀快記！“師父突然惡狠狠地從懷裏抽出一張經卷扔給一餅，然後就自顧自地在屋裏轉圈圈，嘴裏還不停地嘟囔着什麼。這下可把一餅着實嚇得不輕，雖然平常師父經常瘋，但是一般只要一瘋就會飛走，還從沒象今天這樣流着哈喇子到處轉！
“看這樣子，還是趕緊背吧，不然還不知道如何對付我呢。“一餅想着，趕緊舉起經卷認真地背起來。
說來也奇怪，壓力一大，這一餅的聰明才智立刻就全都上來了，沒有半個時辰就背得溜溜的，驚得師父都合不上嘴了，他連續地讓他默背了三遍，這才算罷休。
“好徒弟。。。好徒弟。。。來，來，我給你逐字講解！”師父格外地興奮。
“師父。。。再給一個糖球吧。。。餓。。。”一餅確實有些頂不住了。
“好，好，都給你！”全瘋了的師父真是大方，一餅趕緊搶到了手裏，一會兒一顆地吃得格外開心。
也不知道是被師父嚇得，還是糖球的緣故，對於師父的講解，一餅今天理解得格外到位，高興得師父癲癲的，沒出一個時辰就把心經理解了個通透。師父讓一餅簡單複述了一遍之後，便迫不及待地開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遁地脫身，可是卻忘記了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一餅根本沒有打通任督二脈，哪可能修得成如此仙術啊。
折騰了二個時辰，打得一餅跟熊貓似的，也沒見他能入地半寸！可是糖球卻給他吃了個精光！要不說這師父真是瘋得厲害，這混沌金丹一天也就一粒，怎麼能讓一餅幾十個全都吃進去了。說來也怪，這要是旁人早就是不完蛋也半殘了，可是一餅就楞是沒事兒。
“師父，沒糖球了！”一餅的肚子仍然在不停地亂叫。
師父先是一楞，隨即盯着一餅出了半天神兒，然後突然翻了下眼球，就”嗖“地一下撞開窗戶飛走了。一餅急忙衝到窗邊向外看去，卻早已不見了師父的身影，只見得空中一輪滿月高懸。
“師父。。。“一餅不由地覺得師父好可憐。
直到鴻家師兄弟回來，也沒再等到師父掉進池塘。幸虧鴻鵬又帶回了素雞腿，不然一餅真地是快要餓暈過去了。鴻家師兄弟一邊吃一邊詢問着一餅今天的情況，聽道說今天的師父格外地瘋，倆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看月亮。不過一餅也留了個心眼兒，並沒有提他把師父的糖球全吃了這件事，因為看平常鴻家師兄弟盯着糖球的眼神，他就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