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公主
是往日叫賣聲喧鬧的阡陌長街,如今卻幾乎沒人敢說一句話,周圍是不尋常的繁華。
河燈盞盞,它們紅艷的“花瓣”泛在河上,幾分散漫的飄着,如同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孩,天真無邪,閑適溫暖。
幾個孩童目送着河燈,小手是不是拽一下母親的衣角,似乎在問:為什麼我們不能去弄幾盞來玩?
幾聲震響過,引眾人又舉眸望,只見那依稀可見的金碧宮殿上空,幾朵煙花綻開,那薄雲長夜已不知沉寂了多久。
突然的華麗帶給人民以突兀的沒,卻引的人們互相慶祝,恭喜着能看到此番場景。
這些美卻入不了皇宮貴族的眼,一聲“送入洞房”便註定了一位女子的一生:從當年一代天驕,靈族天真無邪的公主到了如今金釵之年,卻成為了人靈兩族相以物質來對待,交換的籌碼。
誰知道,她心中卻早已想要進入這個少年的屋舍。
此番幽情追溯,卻是清晨的泡沫之殤。
但現在,她以為她的一生都要被送斷,還不如任天由命,作深宮中一名女子,好歹此人,也是她的愛與恨的糾纏。
於是,她款款渡步,絲毫不失貴族的高貴優雅,向那房中走去,隔着面紗,但她能聽到身旁一人沉重的嘆息聲,在嘆什麼,她不知。
但當心中想到馬上可以看到那人的面容時,足以傾國傾城的面上揚起一絲笑容。
自床沿坐下,她正欲自己上手摘掉面紗,卻聽那人道:“公主先別。”
她心中猛的一涼:世人都道靈族洞察力超乎常人,好至極致,不差,此刻,她也發覺:那人音調不對,稱呼不對,連語氣也不對!
又聽“撲通”一聲,那人似乎是跪在了床下,語氣卻不見幾分忐忑,卻有欲言又止之態。
他道:“事實上剛才,公主只是隻身一人拜高堂天地我不過是負責帶公主來房,至於皇上……皇上有事尚未處理完,請公主稍等片刻。”
符九裳一愣,似乎反應過來為什麼那頭紗要用暗紅色,厚度還出乎意料,根本看不清眼前一切,走路都要有人攙扶:原來是在不知不覺間,她一個人唱了一整天的獨角戲。
輕嘆一聲,符九裳道:“先起來吧,你叫什麼?”
對方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不知是在好奇,符九裳為什麼沒有立即哭得梨花帶雨,還是好奇符九裳為何要問他姓名。
但他仍起身,應道:“眾人皆喚我‘寂’,公主不妨也如此?”一字一句,是說不出的從容,面對公主,大方而不輕薄,符九裳開始好奇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破落的貴族。
輕輕抿唇,符九裳明白當前的局勢:無論她等到破曉天荒還是天荒地老,始終等不來他原先要等的人,也許是為了打磨時光,符九裳又問:“你無姓嗎?是在皇宮中做什麼的?”
對方似乎更加疑惑,但他仍道:“我本是闕族來的世子,國姓白,但自來到宮中后,眾人便只喚名,不喚姓。”
難怪舉止不凡,原來是一位皇子。
符九裳尋思:難得有一人與她“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一個是新婚卻不見新郎的公主,一個是在皇宮中絲毫不受重視,兢兢業業做着下人工作的異族皇子,這人族到底是有多猖狂?絲毫不怕他族有意見,不安內怎能擾外?
符九裳沒有多說什麼,誰也沒有打破這沉寂,良之,符九裳突然做出一個驚人的動作:只見她素手纖纖,腕上僅有一對鴛鴦玉鐲,卻顯盡妖媚。
手指白而纖細,找不到一絲疤痕,指甲不長,只塗一層淡淡的紫色,但十分整齊。
而她也是用這令人求之不得、魑魅思服的手,猛地摘下那讓她難受已久的頭紗,露出秀色可餐的面容。
白寂的面容也這樣顯露在面前,符九裳只見他充滿驚訝的面上滿是異域的風情,人靈兩族的容貌相差無幾。
但闕族不同,尤其是他眉心掛着的一顆藍寶石,如眼淚一樣清純,襯托着他白得精緻白得迷人的膚色,在西窗燭的映照下,他乾淨利落,像是畫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再看那瞳色,是闕族特有的藍。
他的語氣中有幾分責備,幾分不信任:“公主為何要摘下面紗?”
符九裳笑了,令人看不出是苦笑還是嗤笑:“世子以為,我只要坐在這裏再等等,皇上便會來嗎?從未帶上面紗開始,我便成了他們所看的戲中的一人,我等不來他,況且我也累了,世子請回吧,我便是獨自入睡,也不要為他等下去了。”
白寂見符九裳不再理會他,倒也並非不識相之人,拜了一拜,也自轉身,移步離去,又補充:“勸公主最好吹滅蠟燭,別失了火。”
符九裳不言,但白寂不知道她已經泣不成聲。
此刻,不知是後宮何處,春宵帳暖,誰人細聲細語擾亂了誰人心境,但哭夜短,從此君王不早朝。
兩族聯姻,本就是一場交易,就比如此次,今夕今夜,到底來,符九裳還是要親自入睡,身邊的枕是涼的,同時,也是險的。
灼灼桃花,夭夭墜下花瓣,落在誰的發尖,符九裳略施粉黛,如同出水芙蓉,身旁只隨一個從小到大的丫鬟鈺兒。
淺藍與白色相搭配的衣飾並不是多麼艷麗,裙擺與風做着遊戲,時而飄起時而落下。
而此時的符九裳,可是面上波瀾不斷內心驚濤駭浪。
她知道,今日要去想皇后請安,縱皇上再不願相見,也不會當著太后的面說什麼,終於能與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相見,符九裳卻有幾分不知所措。
那年,二人的一次相遇,卻成了符九裳一聲的心結。
再舉眸,符九裳眸中有星光閃過。
是他,是思了好久的那個他。只問自己一句這是不是夢。
符九裳幾分淪陷,他身着龍袍,黃龍栩栩如生,如同他的威嚴魄力一般,這桃花再落幾瓣,實在是分不清那人到底溫柔多一點還是凜冽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