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被嚇死的兇犯(三)

第33章:被嚇死的兇犯(三)

羊絨價格的持續上漲,使黃玉龍再次踏上了尋找羊絨的行程。他感覺這是今年的最後一趟收購了。一個多月的絨毛收購中,他一直都很興奮,因為他已獲得了近十萬的利潤。

近十萬的意思是還不足十萬,黃玉龍感覺自己今年能賺足十萬,這是其他絨毛販子都已息工,而他再次出發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他同朋友郭三喝酒時,聽郭三說起離旗府二百里,靠近邊境的地方,有一家叫塔娜的女人還放有一年的絨毛沒賣,並計劃將近五百隻羊全部脫手。準備回旗住着養老。

聽到這信息時,黃玉龍的心一下子增快了跳動的速度,黃玉龍預感到這正是等着自己去做的那樁好生意。

但郭三對塔娜家的具體位置卻說不清楚,只告訴黃玉龍可以去找姚華日。上次他們去塔娜家就是由姚華日家的羊館領去的。那羊館先前做過塔娜家的羊館,路熟。

姚華日的家住在一條便道的旁邊,門前堆了一大堆乾枯的稜稜枝幹。養了一隻很兇猛的本地狼狗。這些黃玉龍還依稀記着。

同黃玉龍一起去的是他的侄子黃飛,他們從銀行取了錢,給越野車加了油,準備了裝毛的袋子,又購買了一些甘藍,芹菜,油菜等常吃的蔬菜放在車裏。預備同牧民交易。

天氣異常的好,風也只是微微地刮著。

黃玉龍自己駕着車,車裏播放着草原民歌,一路不停地向目標地趕。同時,他也盤算着如何去同塔娜談判。經驗告訴他,絨毛放到如今不肯出手的決不是那種好對付的人。郭三不肯再跑一趟,而告訴他去做,其中的原因便格外分明。

這一趟的生意做不成,二百多公里路的油錢就白扔了,這是一筆挺大的費用。黃玉龍若不是被自己有好運氣的意識催着,也是不肯冒這一趟險的。

一路走下去,所見綠色並不稠密。夏雨一直沒來,借了春雪消融生長起來的那點綠意,正在逐漸炎熱起來的陽光下萎縮。

叔侄兩人因綠色的稀少不斷地嘆息着,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到達了姚華日的家。

姚華日的女人接待了他們。女人說姚華日去灘里放羊了,不久就回來。給他們倒碗撒了鹽,色澤很濃的磚茶,又端來半盆羊油炸就的茶食和一碗炒米讓他們喝着茶等。

問到為什麼不是羊館放羊,而是自家放時,女人就說羊館已在三天前告假回家看他的母親去了,說是病得不輕。並且預支了半年的工錢一併拿着走了。

黃飛說:“我們是專門來這兒找他的,沒想到他竟回家了!”

女人問:“找羊館有什麼事?黃飛就把想請羊館做嚮導的意思說明。”

女人說:“塔娜家呀!離這兒還有三四十里路呢!”

黃玉龍說:“聽說郭三上回去就是他帶的路?”

女人說:“那兩天家家都忙着爪絨,一個人恨不得當兩個人使,我不讓他走,他貪坐郭三的小車,偏要去,就去了。”

黃玉龍說:“這羊館以前給塔娜家放過多長時間的羊?”

女人說:“有一年吧?我也說不清楚。”

黃玉龍說:“怎麼又不放了?”

女人就說出兩個緣由來。一個是羊館自己說的,說塔娜小氣,幾乎長年不吃蔬菜,為的是省錢,自己受不了那份罪,就辭了不幹了。一個是聽知情人說的,說塔娜嫌羊館人瘦肚大,吃的多乾的少。還要和塔娜吵嘴,塔娜就把他辭了。

黃玉龍又問及女人這羊館是不是果然對飯食挑剔。女人說羊館對她家的飯食沒表現出什麼不滿意,做什麼吃什麼,飯量挺大,吃的多卻不長肉,幹活也捨得苦,獨有一樣同別的羊館不同,自己帶得有一包書,幹完活兒就躺在枕頭上看書。這在羊館裏很稀奇。還帶有筆,有時候也寫字。

黃玉龍說:“這人怕不是一般的羊館,許是有點來歷的;他看什麼書?寫什麼字?”

女人說:“我哪知道?我也不認識字。”

隨後,話又轉到絨毛,草場,天氣等與羊的生活有關聯,與牧民的生存密切的事情上去。說到羊絨的價格雖好,但草場不行,羊的膘情差,導致絨的產量少,絨絲短。說到駱駝數量的驟然減少,也是因為草場差,病死的多,漸漸被牧民賣掉或殺掉了。還說到蒙古國的野驢成群集隊越過國界遷到中國這邊兒來,說明蒙古國的情況可能更糟。還說到今年的狼也比往年的多,膽子也更大,並不怎麼怕人,牧羊人還在,就撲進羊群中咬羊。狼是保護動物,人不能殺狼,這東西似乎也捉摸出這事兒,平白增了膽氣。槍支被禁之後,人就對狼沒耐何。都說狐狸狡猾,其實狼比狐狸更狡猾。狐狸吃死羊,而狼不吃。所以,有的牧民在死羊身上下毒要毒死狼,往往死的是狐狸。這樣,牧民就有背了鑼去放羊的,見到狼就敲起來,狼是嚇跑了,羊卻也被驚得一路狂奔。就有母羊產下不足月的羊羔在灘里,弄回來,怎麼也飼弄不活。如今邊境牧民放羊,都改提一根木棒在手裏,預備了驅趕狼。

說了近一個小時的話,姚華日拄一根齊眉的木棒走進院來。寒暄之後,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喝着茶說話。知道是來請自家羊館做嚮導的,便唉了一聲,說:“你趕的不巧。”

黃玉龍叫黃飛到院外的車上將帶的蔬菜各拿一些進來。

姚華日說:“羊館不在,幫不了你的忙,吃你的菜,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些菜值多少錢?我給你錢;我這幾天正思謀着讓回旗的牧民給捎點菜回來。”

黃玉龍說:“你不好意思就跟我走一趟吧!請不到你們家的羊館,就只好請你親自出馬了。”

姚華日說:“我這兒還放着羊呢,哪兒顧得上同你走。”

經過再三請求,又說好去了要儘快回來。姚華日最後答應一起去,將家裏的事安頓給女人。女人也說了些遇着熟人別喝酒,早點來家;到晚,羊還得飲一次,羊羔還有四五十個需要人遞給母羊們吃奶,那隻生了尿蛆的山羊需要把蛆給弄出來的話。姚華日一一答應了。

接下來的路更加難走,沙子經常堆積在三輪車碾出的便道上。車子不斷的顛簸使坐着的人很不舒服。沿路停車問了幾戶人家,姚華日最終斷定了塔娜家的確定位置。

在又翻上一處高坡時,姚華日指了遠處幾百米以外河槽里的一戶人家說:“那就是塔娜家。”

遠遠望去,塔娜家同多數牧民家一樣:土房,多半人高的院牆,院裏一架風機,院外一堆灘里揀來的柴禾。只是這家風機上的風向板漆成藍色,而不是紅色,有點突出。

“這家人家的羊怎麼這會兒還在房前?”近了些,黃飛忽然說。

“不會是家裏沒人吧?”黃玉龍接道。

“羊在房前,肯定在家。”姚華日說:“我看這家的羊好像是那種經常沒人跟了放的羊。”

“這也能看出來?!”黃飛問。

“經常有人跟了放的羊,在房前後磨圈兒也是全體出動,卧下的羊很少,這家人家的羊有一半羊在轉房磨,一半羊在卧下看。”姚華日說。

“你們放羊人就是好眼力!我看這家人家反正要賣羊啦,就懶得放它們了。”黃飛說著,將車向院門口慢慢靠過去。院門近處的羊被驚得向四處飛快跑開。跑到了自認為安全的距離立住了,獃獃地盯着新闖入它們活動範圍的車和人,見沒有向它們靠近的企圖,才又低下頭接着吃草。

“這家人家怎麼不見狗?”黃玉龍推開車門說。

“狗掙斷繩子跑了。你們看,半截繩子還在這兒。”姚華日跨過狗子在窩周圍跑出來的那條半尺深的圓形壕溝,用腳踹了一根拖在地上的鐵鏈說。在那鐵鏈的尾端,果然看到半截應該是圈在狗脖子上的繩圈。

待黃飛將車門關緊,三個人就前後走進了院落。

一進院落,黃玉龍就放開了嗓子喊:“這人家咋回事兒,狗跑了也沒人管?”意思是借說狗子,先同主人打一個招呼。為即將進行的談判開一個輕鬆的頭。

但屋裏並不回應。人走到門前,一伸手,推開屋門。要跨步進去,卻一下子撤了出來,同時口裏發出一聲驚呼:“媽呀!這是咋回事兒?”

跟在後面的姚華日被黃玉龍寬大的肩背阻擋了視線,聽到黃玉龍驚呼,激發了他的好奇心,緊跨兩步閃到黃玉龍前邊兒,去推黃玉龍隨手帶上的屋門。黃玉龍則一把將後面也要趨身上前看個究竟的黃飛拽住了說:“別過去,殺人啦!”

隨了他的話音,姚華日使勁兒拽上門,幾步衝到院牆根下呃呃的吐起來。

三個人退出院子商量怎麼辦。黃玉龍拿出手機看,手機上一點信號都看不到,說:“二百多里地跑來收絨,沒想到遇了這事!遇上這事,人一時怕還脫不了身;看來這趟賠錢是確定的了;上車,去蘇木派出所吧。”

(待續,請接着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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嫵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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