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守
一門術法!?
“你確定是一門術法?”六叔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嗯,一門術法,但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好像也學到了?”李啟揉了揉腦袋。
是的,除了腦子裏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那個進度條之外,他還多出了另一份記憶。
不對,不能說是記憶,因為裏面沒有任何形象的文字,圖案之類的東西,更像是一種……感悟?
“你也學到了?能教給幫里的嗎?”六叔原本沮喪的表情,突然變成驚喜了。
“我不知道……我還用不出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好像是一種感受,沒有文字,我也描述不出來,給我一點時間。”李啟不知道該怎麼說。
“應該是神意傳承,你說不來是很正常的。”六叔卻點了點頭,認可了李啟的說法。
“六叔你知道啊?”李啟愕然。
“你當排波幫是誰建立的?排波勁又是誰第一個帶到這裏來的?”六叔笑了笑說道。
隨後,他又安撫李啟:“沒事,神意傳承拿到了,咱們就算白賺了,就是有個問題,力壯幫是怎麼傍上高人的?”
李啟則解釋道“我在旁邊聽說了,說是高人占卜到力壯幫可以幫他拿到一件‘外道之物’,所以雇傭力壯幫去尋找,而且還真找到了,所以那位高人獎賞了他們一門術法,我恰好撞見這一幕,好像也被影響到了,六叔,神意傳承是什麼?”
再度確認了李啟掌握了神意傳承,六叔臉色徹底放鬆,他先是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偷聽后,再繼續說道:“神意傳承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就像是把一本書丟進你腦子裏,你只要時常訓練,就能學會裏面的功法,我以前也有機緣,學會了排波勁,這才有了排波幫。”
“你會教我們,對吧?”六叔問道,面色有些緊張。
雖然他很信任李啟,但……那畢竟是術法啊。
“放心,我學會之後,不會忘了幫里人。”李啟連忙承諾道。
排波幫怎麼也教了他排波勁,最開始也是六叔救了他,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也不至於私藏一門術法。
再說,教給幫里,幫內實力更強,說不定可以做其他生意,那時候也能活的更好,合則兩利的事情,沒必要藏私。
“那就好,開河你不用去了,我們幫你扛起來,你的那份賞賜也不會少,現在回去,好好琢磨你腦中的神意,看看能不能得到術法。”六叔一揮手,準備讓李啟回去。
但李啟卻搖了搖頭:“不可,現在不能回去。”
“我雖然蒙了面,但力壯幫確實有人看見了我,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肯定會追過來,到時候發現有人沒去開河,一定會和我們一樣發現不對勁的。”李啟說道。
自己等人因為力壯幫沒來開河,所以找了過去,力壯幫的人也不傻,肯定也能察覺到回去的人有問題。
“所以,咱們還是照常開河,之前你們圍上來救我,就說對外說我得了風寒熱病,突然暈倒,是去救他的,口徑一定要一致,六叔你親自去囑咐他們,記住,咱們今天沒人出去,我是得了熱病才暈倒的。”
“對對對,是我着急了,就按你說的辦!你先休息,我去和他們說。”六叔連連點頭,然後立刻從棚子裏走出去,快步走向排波幫的眾人。
而李啟,則搖了搖頭,重新坐了下來。
一直到下一次開河接力。
整整一天,他都繼續開河事業,拉了一天的船,格外賣力。
一直到傍晚,在城內的澧水,冰被壓的粉碎,水流動彈了起來,開河結束了。
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什麼。
這一天下來,他已經意識到了……
恐怕,自己腦袋裏的,就是自己的遊戲機僅存的那一小點了。
所謂的“外道之物”,就是那個進度條。
這是他的猜測,不一定對,但他思索了一天,應該是這樣。
估計這或許是某個殘留的遊戲進度條?是自己遊戲機僅存的一點東西?
媽的,如果遊戲機是好的,他現在是不是就有系統了?而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好像用處不大的進度條?
不過抱怨也沒用,還是接受現實比較好。
至於腦子裏的那個奇怪“感悟”,他也看清楚了那是什麼。
怎麼看清楚的?
當然是,只需要注意那段感悟,進度條就會在眼前彈出來:
“正在學習:牛力術,進度百分之一。”
原來這段感悟,名字叫牛力術?
以術為後綴,看起來確實是術法。
原本是0%的,但他嘗試了一下,好像只需要沉浸在其中,隨着裏面的律動而逐漸運動身體,就能開始逐漸領悟其中的方法。
他就這麼沉浸感悟里,利用其中好似“本能”一樣的東西,運用在拉船上面,拉了一整天,終於變成了1%。
“開河結束了,縴夫到此處來,太守大人要親自給你們賞賜!”一個吏員站在河邊,對一幫累成狗的縴夫喊道。
縴夫們聽見這話,哪怕汗流浹背,累成死狗,也紛紛爬了起來。
累了一天,甚至是之前為了爭搶開河更是付出良多,不就是為了今天的賞賜嗎!
現在還不能通船,因為只是這一段的冰被壓碎了而已,整條澧水長不知幾千里,怎麼可能全部通船?
開河,只是個儀式而已,是祈禱河水儘快解凍的儀式。
不過,開河儀式之後,一般也就七八天,就會全河通船了。
而李啟,也拋掉那些多餘的想法,趕緊跑過去,站成一堆。
他並不着急,能多拖一會,那就多拖一會。
畢竟,開河期間,澧州武備隊在這裏,澧州太守也在這裏,那個之前看見的年輕男人,應該不敢來造次吧?
雖然知道這樣其實沒什麼用,對方真想找自己麻煩,那誰也救不了他,但沒辦法,能躲一會是一會是吧?
周圍有很多人,約莫上萬,就在澧水河邊,排了足足兩三里遠。
贏開河儀式不是只有縴夫,還有水手,有船工,有紡織娘等等等等,約莫幾十個團體,湊在一起才能舉行完整的開河。
所以在儀式結束之後,澧州太守會在儀仗之下,繞河一圈,將河周圍一圈參加儀式的人,都賞賜一遍。
李啟也看着自己眼前的開河儀式進度條,來到了97%。
估計賞賜完了,就會變成一百了。
“太守尊駕已至!拜!”一個吏員高聲喊道。
隨着一聲令下,河邊一眾人,紛紛兩腿跪倒,澧水三里範圍,沿途的上萬人,像是被風吹過的麥田一般,唰的一下齊齊伏倒在地!
一州太守,就有如此威勢。
擂鼓,車架,儀仗,旗幟。
最開始,是一行黑甲武士在前,一個個身高八尺,壯碩無比,目光冰冷,看縴夫們如同豬狗一般,毫不在意,只是默默舉着長戟,在前引路。
李啟參加了兩次開河,自然也明白這是什麼。
這就是澧州的武備隊。
每一個人都是人形高達,李啟親眼看見過武備隊總兵一刀斬斷澧水,讓一江之水整整停頓數秒鐘。
黑甲武士開路,身後便是車架。
車架華貴,上面鐫刻着山川河流,丹霞層亘,峭石夾立,嵐光掩映,石色慾飛,無數山川之後,雙闕對峙,層崖外繞,有一條大河穿越而過。
如果稍稍注意一點,就可以發現,車架上,乃是澧州的堪輿圖。
太守在這車架之上,一位身高九尺,容貌迤邐的男人在上面駕車,緩緩行駛過澧水河畔。
每走過一處,他便念誦一道祭文,然後便有吏員上前,放下賞賜。
一路走來,走到李啟這邊的縴夫面前。
車架上傳來聲音,中氣十足:“青華宮中,有澧水之神,部四十二曹,偕九千萬眾,掌管澧水萬里萬靈之事,爾等縴夫,是其一曹,拉船行舟,上解天災,下濟幽扃,今開河盛典,爾等炁解厄水,消愆滅罪,當賞!”
隨着這段祭文,三個吏員上前,拖上來九頭肥豬,九網鮮魚,兩捧銅錢,還有兩塊剛剛從河裏撈出來的堅冰,放到跪伏着的水馬幫幫主和六叔面前。
豬估摸着得有一兩千斤,黑毛尖牙,身上剛毛看着就知道刀槍不入,但現在卻被捆的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魚也是一尾接近半米,甚至還有的長有利齒,一看就知道凶暴無比。
兩邊一幫一半,身為頭道的排波幫多得餘下的一份,拿五頭豬,五網魚。
兩個幫派拿好賞賜,但都沒離開。
因為要等到所有賞賜結束之後,才可以一起離開。
“怎麼回事……?”本來只是想混一段安穩時間的李啟,卻又看見,太守的車架上冒出來一個進度條:‘儀式強化:百分之九十。’
這個進度條進展極快,在賞賜完了縴夫幫派之後,就結束了。
李啟沒有繼續低頭,而是繼續盯着看。
然後,他親眼看見,每賞賜一個人,念誦一次不同的祭文,這個儀式強化的進度條就會出現一次。
所有的賞賜發完。
太守的車架離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也不曾露面。
但李啟卻突然想到了一點。
是那個年輕小生所說的:“人道之法,聚眾人為己用,世間諸國,皆人道也。”
這種祭祀儀式,是人道中的一種嗎?
李啟這麼猜測到。
然後,他又看向澧水。
這一次,他愕然的發現,澧水上面掛着一個進度條。
“開河儀式:進度百分之九十九。”
“還沒完?怎麼回事?”他意外的發現了這一點。
以往,所有賞賜都結束之後,開河儀式也就完了,其他人都可以散了。
如果不是進度條提醒,他還是頭一次注意到,原來開河儀式到現在,還沒有完。
這時候,有一個縴夫上來叫李啟。
“李哥,走!今晚還得找屠戶殺豬呢!”
“今天這五頭肥豬,還有大魚,絕對夠咱們一年的了!”
縴夫們興高采烈,有的準備拿魚回家,還有十幾個則扛起肥豬,準備搬去屠戶那裏殺豬。
這個世界,殺豬可是個技術活,這些縴夫就算拿着砍刀,也砍不破這種大豬的毛皮,須得去找專門的屠戶,他們的功法勢大力沉,又精通豬羊的要害,只有他們才能砍死這種肥豬,然後卸出肉來。
因此,屠戶也是組成了一個小集團。
這個世界,幾乎每個人,都必然隸屬於一個個以功法為核心的小團體。
“你們先回去,我就不去了。”李啟突然說道。
“啊?不去?那李哥你要去哪兒?一會兒澧水旁邊可是要趕人了。”有縴夫疑惑。
但是這時候,六叔走出來給了他一腳:“問那麼多幹嘛!我給小李安排了事情,你們這些豬頭問什麼問!走,家裏婆娘還等着肉下鍋呢!”
六叔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就不問了,他們的心思紛紛飛到了肥豬和鮮魚身上。
平時可吃不上這些!
魚倒是能抓到,但抓到的都是些小魚,可眼前這些大魚,在水裏力量大的嚇人,如果功法不精,被拍一下能直接閉過氣去,也不是這些縴夫能常吃到的美味。
所以他們一個個簇擁着六叔和豬魚,興高采烈的走了。
六叔也沒問李啟到底要做什麼。
畢竟,現在的李啟還背着任務呢,應該是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這也是小團體的好處。
在這裏,個人離開了團體就什麼也不是,所以規矩和信任就尤為重要,在李啟做出承諾之後,六叔毫不猶豫的就給了他對等的信任。
李啟看着他們離開之後,也準備往外走。
不走不行,就和之前那個縴夫說的一樣,不走會趕人的。
開河之後,不許人留下。
正是這個規矩,加上進度條上,始終不變的99%,讓李啟生疑了。
人道法門……靠儀式強化自身?
開河儀式沒完,太守卻開始趕人了。
這讓李啟升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是不是可以分潤一下開河儀式!?
要知道,他可是開河頭道的參與者,也是這個儀式的一部分。
現在他偷學了力壯幫的術法,按照這個世界的慣例,可是必殺之人!
再說了,他不想一輩子都是縴夫!
突然覺醒的金手指,還有腦子裏的術法,都讓李啟萌生了搏一搏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