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潦倒新停濁酒杯 ,紅樓一夢醉回春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傍晚微雨的蓉城依舊人流滾滾,車馬喧囂。
此時正值下班的峰期,作為西南重鎮,天府之都,蓉城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兩千餘載的文化積澱,盆地紫壤的茲潤,造就了天府人家獨特的風骨!
玉林路的兩側,盡植梧桐引鳳流。三秋時節,微雨穿林,聲聲作響;爽風一過,翩翩而落。似穿花蝶舞,煞是好看。
一條街上,店鋪林立,花團錦簇,燈火如晝。人聲鼎沸之間,不時有一二身着精美漢服,手撐油紙傘的少女走過!嘻笑言妍,引得不少遊人側目。
人聲漸息,行至玉林路盡頭,一座小酒館,坐落此地。時隔六年,再回到這個久別之地,賈某人那顆沉寂已久的心,也不由有些悸動。
走進了小酒館,緩緩的來到櫃枱前,今日的客人並不多,老闆娘正百無聊賴的撥弄着手機。看到有人來,抬眼一掃,頓時怔住,眉頭緊湊,杏眼圓睜,嘴唇顫動,似要言語,良久且又寂寞無聲!
賈某人開口道:“還是老三樣”,老闆娘點了點頭,轉身前去配菜沽酒,賈某人點了酒,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臨窗位置,坐了下去。
看着窗外的雨,及柜上風姿依舊的故人,隱約可見昔年文君當壚賣酒的遺韻“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而他賈某人,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少自有凌雲志,自詡人間第一流”的相如了!
生活總會磨平我們的稜角,年少之時的山盟海誓。也不過是埋藏在心底的一抹不願回憶起的白月光。有些事兒,終究強求不得。
只要知道現在的她,過的還不錯。那也便是好的了。又何必執着於其中,打亂別人生活的軌跡。
剛才他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動,才鬼使神差的走進了這個小酒館。此刻想來,實在不該!既然已經相忘於江湖,就該一別兩歡,各自安好!又何必念念不忘,徒增煩惱。
賈某人本系金陵人士,出身名門,詩禮傳家。父作高官,母為巨賈。自小便是膏粱紈絝,昔年也是“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情多累美人”的濁世公子!直到來到天府讀書遇到了她。
“但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如日中天的金陵賈家,在宦海沉浮的風浪之中,一招不慎,跌落谷底!父母鋃鐺入獄,財產充公拍賣,曾經放蕩不羈的賈公子,成了今日潦倒落魄的賈某人。頗有一些曹公筆下《紅樓夢》中賈家人的真實寫照之感!
正所謂:“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同樣也是出身天府名門的她,迫於家族壓力,與賈某人分了手,從此之後,形同陌路。
大家族的女子,本就由不得自己,所以賈某人也能理解,只盼她能逢良配,得覓幸福。
兩年前,父母保外就醫,青絲已成雪。半年有餘,先後登仙而去!賈某人悲痛之餘,卻也無能為力。很多人,一朝失勢,沒有了那個精氣神,很快就不行了。
處理完父母的身後事,他便又踏上了旅途,一年多來,從江南到北方,從關外到塞北,塞北轉西域,再到大雪山。他把所有的積蓄,付之旅途,足跡遍訪了大半個中國。
一路行徑,飽覽了祖國的大好山河和各地的風土人情。他早已釋懷,放下了很多東西。幾天之前,他結束了藏地大雪山的旅途,沿天藏之路,輾轉來到了天府。
到了這個唯一還不能釋懷的城市,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玉林路的盡頭,情難自襟地站在了小酒館的門口。
酒菜很快端上了桌,女人來到他對面坐下,皓腕把酒,斟滿了杯!遞給了賈某人。賈某人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酒杯,顯示了此刻內心絕不平靜。
一飲而盡,把杯落下,二人許久都沒說話,沉默的氣氛略顯得有些尷尬,良久,女人丹唇輕啟,平靜的問了一句:“這幾年你,還好嗎?”
賈某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還行吧!這幾年我一直在外漂泊,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前幾天我才從大雪山上下來,那風景挺不錯的,老和尚講話又好聽!
還送了我一個天珠手串!說是什麼歷代密宗高僧加持過的秘寶,我差點被他忽悠出了家。不過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我就趕緊跑了,然後就到了這!”
一邊說一邊舉起左手,露出了手腕上兩顆黑底白紋的天珠。燈光映襯下散發著一種祥和的光澤。旁邊串聯着幾顆拇指指甲蓋大小黑色琉璃珠子。整個手串散發著一種黑色的神秘氣質。
老和尚說這東西能消災擋劫,賈某人也沒當一回事,就戴在了手上,就是求一個心安而已!
氣氛稍稍緩解,賈某人手不停杯,轉眼便是幾杯酒下肚,抿了抿嘴說道:“你每天都會過來這嗎?當年盤下這個小酒館,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女兒紅怎麼變成了花雕酒?”
女人道:“從我接手之後,這裏就的招牌酒就被我換成了花雕,不再賣女兒紅,算是祭奠我倆逝去的愛情吧!”
賈某人聽罷,心中一顫說道:“由來都一夢,休笑世人痴!”言罷開杯暢飲,三兩壺酒,不久便見了底。
然後站起身來,與女人道了別,仰天大笑,出門而去!伴着星火點點,消失在了玉林路的街頭!
女人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濕潤的眼角劃過兩行清淚!就在這時樓上下來一個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聲音脆深深的道:“媽媽,你怎麼哭了?有人欺負你了嗎?”女人搖搖頭,沒有說話,招呼一聲女店長,抱着孩子,上了樓!
月余之後,一則新聞登上《南天都市報》。一青年男子,在天子山進行翼裝飛行,下飛之後,神秘失蹤。
目前警方正展開積極調查,具體情況請看後續報道……於這個世上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有些東西放下了,也就真的放下了!
大周永隆五年秋,一艘自都中行往楊州的雲樓官船上。船艙之內,一位眉目如畫,面若桃花,鼻似懸膽,唇同塗朱的年青公子哥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含情目,似醉酒還未全消,眉眼微蹙,微微撅起的嘴唇,卻又有幾許薄涼意味。
這個公子哥以手撫額,怔了半會兒吐出一句話來:“老和尚果然沒騙人,那兩個破珠子果然是寶貝,大難不死,讓爺平白得了造化,重生到了紅樓世界,成了璉二這個風流造孽的種子。哈哈哈,倒也不虧!
汝放心,你我俱為一體,從今以後,汝妻子吾養之!”這種穿越之事,太過離奇,以至於他變得不免中二起來。不過這聲音也就他自己聽得到。~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