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點一線
回到自己的家,姜海雲把衣服往門口的椅子上一放,順勢躺到椅子上,卧室的門關着,廚房裏冷冷清清,姜海雲起身進入廚房,裏面倒是收拾得乾淨,她走到卧室,推開門。卧室床上側身躺着一個男人,很瘦,臉輪廓陰顯,雙眼凹陷在眼眶裏,這是姜海雲的丈夫趙洪。趙洪和姜海雲都是二婚,在趙洪之前姜海雲有過一次婚姻,並有一個孩子,可惜很多年前兩人結束了婚姻關係,還很年幼的小男孩歸了男方,姜海雲就這樣落得清凈地自己獨居。幾年後,經過人介紹認識了趙洪,相處一段時間,看趙洪人挺老實的,還經常來住處給她洗手做羹湯,一來二去,姜海雲就和趙洪領證結婚了。因為這門婚事,她和父母之間鬧僵了好一會,姜家認為趙洪和女兒都離過婚,沒了解清楚就再婚,太草率,姜海雲則對父親不來參加她和趙洪的婚禮很介意,認為再婚沒有得到家裏的祝福。不過總歸是一家人,婚後小兩口回父母家沒再提結婚這事,這事就算過去了。婚後趙洪還算規矩,也很聽姜海雲的話,趙洪的工作是輪班制,輪休的時候就在家裏給姜海雲做飯,海雲從醫院忙一天,回去桌上是熱乎乎的湯水,香噴噴的菜飯,感到“醫院——家”這樣的生活把歲月消磨得也溫暖。今天回來,一看廚房收拾過了,她知道趙洪輪休了,打開門見趙洪躺在床上,一身的酒氣。
“你喝酒了?發生什麼事了?”姜海雲有些不滿地問,對於趙洪喝酒這事,她並不奇怪,之前聽人說趙洪會喝得爛醉如泥,但相處下來沒見他喝,覺得一個男人肯為自己改變習慣轉性,說陰感情夠深厚,對這事也沒在意,甚至想着自己和兩人之間的感情就是趙洪遠離惡習的動力,可惜婚姻不是學前班,感情這朵小紅花激勵不了人自律和自控,聽趙洪同事說,他輪班那幾天,下班后和同事不時抿上兩口。婚後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姜海雲有些不快,但又想,現在男人應酬交際,不喝酒不可能的,再說他也沒喝酒鬧事,沒什麼。因此,看到趙洪躺在屋裏,姜海雲並不意外,只是比較惱怒他居然在自己面前醉了。
趙洪聽到姜海雲的動靜,抬了抬眼皮,呼一口氣,轉過身起身,晃晃腦袋,說:“沒事,有點醉,我去做飯。”
“你醉就躺着吧,我來,你吃什麼?吃點清淡的?喝杯茶醒醒酒?”姜海雲泡了一杯茶放在客廳茶几上,沖卧室喊:“出來喝杯茶。”完了挽起袖口進廚房。在廚房熱了一點蛋湯,她又端出湯到客廳,茶水還沒人動,也不冒熱氣了,她皺皺眉,放下蛋湯,又衝著卧室喊了一遍:“趙洪,出來喝點茶、吃點東西醒醒酒。”卧室還沒有動靜,姜海雲青着臉喝完蛋湯,又收拾完碗筷。客廳里那杯茶還在,她端起杯子,去衛生間把茶水一股腦的倒進馬桶。這時候趙洪晃悠悠摸出卧室,見到從衛生間出來的媳婦,靠着卧室門框迷迷糊糊地說:“我,出來喝口水。”姜海雲沖了沖玻璃杯,往趙洪手裏一塞:“自己倒。”說完打開電視,一屁股坐到躺椅上開始看手機。
姜海雲心裏憋着一肚子氣,這氣與其說是氣趙洪喝酒,不如說是趙洪喝完酒不理會她,哪個女的在外面上班又累又煩回家面對醉漢還好聲好氣的?尊重是相互的!她漫無目的地翻着手機的信息、空間和新聞,餘光不時瞟一下趙洪。趙洪鑽進廚房,不一會兒又出來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右手夠着拿到茶几上的遙控,開始調節目。姜海雲放下手機,說:“我在看藝術台。”趙洪用遙控指了指電視:“現在在放橋牌比賽。”有人說電視遙控大概是家庭矛盾的主要導火索之一,遙控作為家庭地位的一種現實表現,常常是家庭成員在節目時間段爭奪的對象。親密關係的相處,有時真是始於細節、敗於瑣碎,你因他幫你抖出鞋裏那粒沙子感動,因他雨天撐起的傘傾向你感動;或許也會因為他出門時催促你,睡覺時“大字型”的霸床而怨懟,多少情侶的反目、多少夫妻的嫌隙、多少親子關係的不滿,往往從一個遙控、一點飯菜調料這些瑣事開始?趙洪火上澆油,姜海雲一肚子的火收不住了,把手機甩在沙發上,站起身說:“喝酒你還有理了!”
趙洪有些無辜地看着媳婦:“你怎麼了?發這麼大火。”
姜海雲拿起手機,進卧室把門“哐”地一關,一會兒又打開門,把床上的被單往沙發一扔,說:“今晚你睡沙發,喝得臭烘烘的。”
趙洪也不說什麼,低頭坐着,見她進了卧室,才拿起遙控調小了電視音量。
卧室里的姜海雲顯然對丈夫的反應不滿,換了一套被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乾脆躺在床上刷手機。沒刷幾個新聞,卧室門打開了,趙洪探進一個腦袋,說:“梁晴到單位找我鬧。”
“什麼?她去單位?鬧什麼?”姜海雲事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