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祠堂大亂斗(3)

35 祠堂大亂斗(3)

西堯涌身跳下之際,左臂袍袖展開,五隻黑色指甲探出,輕輕刮划著井壁粗礫的石壁。這黑漆漆的井底,不知道會有什麼未知的兇險,光是那隻殭屍發狂起來也不是很容易對付的。所以西堯格外小心,左手那長長的黑色指甲隨時準備插進井壁之中,能止住下墜的趨勢將身子懸停在半空,以防不測。

井水早已乾涸,井壁上長滿了菌蘚,幽幽暗綠的顏色在月色下,顯得陰森森的讓人一陣心寒。

西堯落地時腳下踩着軟軟的泥土,濺起一層細細的沙霧。隨後鐵手也重重地落在他身邊,“嘭”地一聲巨響在井底回蕩,鐵手拍拍身上的沙塵,揚起那條合金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傢伙實在是太重了!”

接着是周易捂住腦袋跳下來,一副狼狽至極的樣子,甩甩額頭上的虛汗,喘息着罵道:“喂,鐵手!你們那個小辣椒太不講道理了,沒頭沒腦地就給我一槍!大哥,這裏是密室,不知道封閉空間裏跳彈會害死人嗎?”。

鐵手拍拍周易的肩膀,一臉同情地說道:“兄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連我都不敢惹她,下次你還是小心點吧!”

三人仔細打量着井底,這是一個葫蘆形的深坑,井底處大約有十米方圓,到處黑漆漆的一片死氣沉沉,只有從井口灑下來的圓柱形月光,才能看清楚周遭大致的環境。從井壁上的菌蘚可以看出,這裏並不是十分潮濕,因為菌蘚表面已經落上厚厚的一層灰塵。

這裏空蕩蕩的連條蟲子都沒有,更別說那殭屍的蹤影了,周易把銀刀反射出來的月光當作是手電,手臂輕輕移動,用微弱的光線察看四周的情況,“西堯,那殭屍躲到什麼地方去了?這裏太黑了,我們容易被算計啊!實在是太黑了。”。周易像個女人一樣的喋喋不休。

鐵手笑道:“你還怕黑啊!?真沒想到!”威名赫赫的菩薩刀傳人居然還怕黑!這讓鐵手感到有點不可思議,黑暗對他們這些行走江湖和有特殊使命的人來說,和白天沒什麼區別,最多像是戴上太陽鏡一樣。

不過對西堯來說,黑暗與光明都是無所謂的,他已經習慣了每天生活在黑暗之中,雖然西堯的眼睛能夠看見。西堯慢慢地將身子旋轉,在轉過一圈之後,他來到右手邊的陰暗處,忽然一矮身,貓腰鑽進了一個幽秘的溶洞。

雖然西堯靈識敏銳,但是周易和鐵手也不是尋常之人,在這黑暗之中居然被西堯輕易地尋到通道,周易和鐵手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驚奇,然後隨着西堯低頭鑽進洞口。

這個通道極為窄仄,四周石壁光滑細膩,全無稜角,沒有一絲人工斧鑿的痕迹,竟是天然而成的。

走出沒幾步,西堯頭上便出現了一個垂直的圓洞,有水桶粗細,壁口十分光滑,顯然是經過打磨的。洞口處傳出嗡嗡地聲響,似乎是有人在激烈地打鬥。由於洞口狹窄,無法屈臂蜷腿,西堯只能將左手指甲插進洞口石壁上,慢慢地爬上去。鐵手雖然身體比較健壯,但他那支合金手臂此時卻發揮的很大的作用,三下兩下便把洞口擴大了半尺有餘,輕鬆地跟在西堯身後爬上去。

周易在後面看看手中的銀刀,有些捨不得。但是卻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用銀刀插在洞壁上支撐自己身體攀爬。

爬了大約有一丈多高之後,上面便豁然開朗,西堯、周易和鐵手陸續慢慢地將身體移出洞口,發現已經來到一處寬敞的石穴中。

這石穴足有一個教室大小,四周牆壁上小孔中微微搖晃着幾盞萬年燈,點點火星搖晃,雖然並不如何明亮,但是卻將整個石穴里照得清清楚楚。灰白色的石壁上掛着幾隻刀劍,木柄處早已被歲月侵蝕得破敗不堪。幾道低矮的通道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延伸,正中央處凸起一座石台,一個身着灰白道袍的老道與一個肌膚慘白身上掛着腐朽布條的怪人激斗正酣,另一個矮小的孩童手中抄着一隻巨大腿骨,不時擊打在那怪人身上,發出如銅鐵相擊的聲響。

這個石穴原是當初丁氏一族為防止山賊攻擊,舉全族之力,耗時多年挖掘的地道。剛才西堯三人向上攀爬的圓洞便是挖掘時留下的取水井,取水井與古井由那條天然的隧道相連,只是古井早已廢棄,地下的水源也因為時間推移乾涸掉了,所以只剩下迷宮般的隧道。

西堯已經認出這一老一少便是在焦山上吞噬乾屍的那兩人,井口處的鎖魂咒也必定是那老道所為。與老道爭鬥的怪人就是在這井下三百年的那隻殭屍,大概是因為西堯破除了鎖魂咒,才讓那老道不得不以身犯險,親自出手降服那殭屍,再讓孩童吞噬,以養其身。

老道右手一柄細長的桃木劍,挑着幾張鵝黃道符,不停地刺在那殭屍身上。左手滿是鮮血,以食指為彈弓,一滴一滴射向殭屍。殭屍並不是想像中巨齒獠牙的醜惡樣子,而是一張慘白的臉上竟有幾分儒雅的神采,頭髮如亂草般蓬在身上,只是一雙眼眸全是漆黑,彷彿看不多遠。身上的衣物早已朽爛,只剩下幾條碎布掛在肩頭。指甲長約尺余,淡淡閃光,如十支利刃不停抓向老道。

西堯、周易和鐵手三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呈倒三角形向洞穴中間的石台圍去。西堯走在正中,左臂袍袖鼓動,五根黑色之間隱隱露出。周易挑着銀刀,一雙眼睛緊盯着老道和那孩童。鐵手自知對靈異妖邪之事並不在行,所以目光警惕地在四周的通道中不斷巡視。

老道耳中聽到背後來人的腳步聲,用眼角餘光瞄過去。昏黃燈光下,只見西堯一身漆黑的道袍和周易手中銀光閃閃的菩薩刀,老道登時心中一緊,當下甩出四張道符,用鮮血點在上面,全數擊打在殭屍胸前,絲絲白煙從殭屍身上冒出。殭屍張口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吼,倒退幾步,縮在角落裏不停拍打着身上已經化成灰燼的道符,但那點點鮮血卻似附骨之蛆一樣,深深灼入殭屍皮肉之中,引得它在地上亂滾咆哮。

老道用沙啞的聲音向那孩童命令道:“看住它,它動,打它!”一面說一面用手勢示意,孩童用力點頭,呲着小牙,把那巨大骨棒對準殭屍,嘴裏哦哦怪叫着。

老道把桃木劍背在身後,才轉過身一臉森然地問道:“爾等想作甚?”聲音低沉,帶着一種威嚴之勢,讓周易和鐵手後背發緊,心中悚然。

只有西堯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反問道:“汝欲何為?”

周易一愣,隨即嗤笑道:“你們拽什麼文?臭老道,你在這裏想幹什麼?”

“嘿嘿嘿,貧道乃是茅山賀蘭山,不知幾位怎麼稱呼?”老道挑着下頜上稀疏的鬍鬚,目光閃爍,心思卻放在後面那殭屍身上。

“在下北倉山西堯,替家師向茅山前輩問好。”西堯執後輩之理,向老道躬身說道。周易和鐵手還是第一次聽見西堯自報家門,只是那北倉山的名頭倒是沒聽過。

賀老道臉色一變,馬上將身子向旁邊閃避,躲開西堯的行禮,呼吸凝重,緩緩地說道:“不敢,不敢!你師傅的問候我可受不起。”周易和鐵手十分驚異地看着西堯,不知道他師傅是什麼來頭,居然如此讓人懼怕。

“這兩位小友也都是北倉山門下弟子?”賀老道問道。

周易踏前一步,手裏銀刀翻轉,“賀前輩,在下周易,他是朝廷捕快,有御賜金牌,可以先斬後奏。”他指着身邊的鐵手,笑嘻嘻地對賀老道說。

賀老道看着自己一身灰白色的道袍,都快和殭屍身上的爛布條差不多,翻着白眼說道:“小子,貧道是一九五二年生人,長在紅旗下,當過紅小將,上過山,下過鄉,你真以為我和那殭屍一樣有三百年的歲數了?別拿着那把菩薩刀嚇唬貧道,貧道心中供奉的是三清老祖,不吃你那套西天的東西。”

“……”周易臉上變色,將銀刀倒持,卻被在一旁的鐵手拉住,示意他不要衝動。鐵手朝賀老道一抱拳,說道:“賀前輩有禮了,我們此行並無惡意,只是有些話向問問前輩,請前輩賜教。”

“好說,好說……”賀老道臉上陰沉似水,全無半分好說的意思。

“賀前輩,不知您與那殭屍結下如何仇怨,不除而不快?”西堯接著說道。

“嘿嘿嘿,殭屍乃人死之軀不腐,脫離自然規法,是人間至邪至祟之物,狂亂凶戾。本就不容於天地,除去有何不可?”賀老道怪笑道。

西堯搖頭道:“賀前輩此言謬矣,天地浩淼,廣大無邊。本來就有清濁之分,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沉為地,二者兼納世上善惡陰陽,可包容萬物。這隻小小殭屍雖有三百年道行,但在天地神威之下,也不過是螻蟻一隻,有何難容之處?恐怕是前輩不容於這殭屍吧。”

“那又怎麼樣?我輩行走江湖,降妖除魔乃是本分,怎可對此等妖邪之物心慈手軟?若都如你這般想法,坐視不理的話,那這世上豈非是妖魔橫行,鬼怪當道?”賀老道嘴角的鬍鬚輕輕抖動,滿是輕蔑地說道。

“既然賀前輩以斬除邪祟為經天緯地之本,行身立命之道。此舉正和小子們的心意,我等必當追隨前輩,唯前輩馬首是瞻!”西堯再次躬身道。

賀老道哈哈大笑,點頭道:“好好好!貧道雖於你痴長許多年,前輩倒是不敢答應的,從你師傅那裏論,你叫貧道一聲師兄還是當得起的。”

西堯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淡淡一笑,朝着那孩童一指,冷冷說道:“賀師兄,你我二人將殭屍和那孩童一齊收服煉化,同時除去這兩大禍害,為我等道法修為大有裨益,卻是不虛此行了。”

賀老道正在大笑,聽到西堯所講之話,登時嘴裏像塞進一隻臭襪子,咽住了聲音,嘴唇大張,愣愣地看着西堯,好半天才森森說道:“小瞎子,你是在消遣貧道么?”

周易在一旁笑道:“怎麼?和你說了半天的相聲,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捧哏的呢?你放了那殭屍,我們絕不與你為難!”

賀老道一雙三角眼閃出陰鷙的寒光,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貧道就不用多說廢話了。這個孩童是我的兒子,如果我煉化了殭屍,就會讓他重生心智,再世為人。”

周易和鐵手吃驚地望着那呆傻孩童,才發現他和那殭屍同樣目光獃滯,雖然總是在能聽傻笑,能聽懂賀老道的一些簡單語言和手勢,但是行動還是異於常人。

“賀師兄,你以屍養鬼,本身就不為道法和人倫所容,卻還是這般振振有辭。依我看來,就算那孩子吞吃了殭屍也不見得會打開心智,讓他恢復到生前的本性。再說這殭屍道行不淺,已經到了鐵屍的境界,若是被你那孩子吞吃,難保不會生出一個更加凶戾的殭屍。以您的道法,再造出一個銅屍現世,也未見不可能。”

“我問你,井口佈下的鎖魂咒是不是被你破壞的?”賀老道直直地盯着西堯,緩緩地把木劍垂到身前。

西堯淡淡地說道:“正是!在下不忍那殭屍被人用咒法束縛,壞了道行,憐惜他三百年與世無爭,雖是異端之物但卻清凈如蓮,所以出手相助。”

“小瞎子,你定是要插手此事了?”賀老道一雙渾濁的瞳孔猛然收縮,從咽喉中迸出話語問道。

“那要看賀師兄意欲何為了?”西堯聲音平靜。

“北倉山雖然橫行江湖,但貧道卻未必怕了你師傅,小瞎子,來吧,讓貧道試試你北倉山的道法!”賀老道口中大叫道,一時間鬚髮皆張,全身瀰漫著濃烈的殺氣。

西堯捋捋馬尾,笑意更濃。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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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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