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出人命了
老者一腳將阿丑踢到斗獸場的水池中,包括那老者在內看台上所有人都齊齊一愣,誰都沒想到阿丑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阿丑一身怪異着裝,大家都以為他和西堯一樣高深莫測,不料卻讓大家大跌眼鏡。
燕柔看到阿丑被黑熊一掌掄飛,小手緊捂着嘴唇,跑到那老者身邊,哭道:“三爺爺!你怎麼能出手傷人?他們一直在幫我,你卻把他打到下面去。那底下都是一些野獸,他會被活活咬死的!”
燕放伸手將燕柔拉到身後,厲聲喝斥道:“閉嘴!他們綁架了你,你卻還在替他們說話!”
“……”燕柔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被西堯和阿丑綁架的事情,她梗着脖子說道:“他們不是壞人,也沒做過傷害我的事情。我想綁架只不過是他們對我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他們不是壞人?難道我們來救你的卻成了壞人不成?”燕放怒道。
燕柔擦了一把眼淚,“我沒說你們是壞人!雖然我不是很聰明,家裏人也總是在背後說我刁蠻任性,但是我不傻!我能分清孰好孰壞,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的親人,那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你們誰記住了?”
燕柔一指西堯,說道:“他和我素不相識,還送給我一個生日禮物呢!你們呢?整天不是打打殺殺,就是逛夜店斗狗。我在學校被人家欺負了,你們也不管!”
燕放一時無語,身邊的老者恭敬地說道:“大小姐,你恐怕還不知道他們倒底是什麼人吧?這個穿道袍的人其實不是瞎子,他閉上眼睛只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因為他長了一雙邪眼!我家二哥,你二爺爺的雙腳就是被他削斷的!”
老者說道後面語氣漸漸冰冷,充滿怨毒的眼神直射西堯。
燕柔不敢相信地望着西堯,慢慢地向後退了一步,顫聲問道:“二爺爺的腳真是被你傷的?我不信……”
西堯捋捋馬尾,說道:“如果硬要把這件事安在我的頭上,那麼我無話可說。不過,當時若真是我出手的話,恐怕燕二管家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根本不會像現在這般好運!”
“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燕柔腦海里浮現出小時候騎在燕二捉蝴蝶時的情形,那個老人對自己言聽計從,百般溺愛,就算燕柔要摘下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逗她開心。
燕柔的母親早亡,父親又是燕家家主,根本無暇顧及這個最小的孩子,所以燕二管家就成了陪伴燕柔十餘年的老夥伴。當看到燕二管家躺在病床上,被齊齊斬斷的腳踝處血流不止時,燕柔的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她撲在二爺爺身上痛哭,說一定要給他治好傷並且找到兇手,為燕二復仇。
西堯有些無奈,有些落寞,他知道任憑自己如何解釋,燕家人也不會原諒他對燕二造成的傷害。包括趙魏韓三家在內,他們也不相信自己會放下晉家滅門的仇恨。
“燕二是罪有應得,你們不用急着找我報仇。他日在下必定登門拜訪,替我亡故的摯友討個公道!”西堯說道。
燕放手臂一振,將子彈上膛,把槍管對準西堯面門,“不用了,我和燕三叔都在這裏,新仇舊怨就一併了結吧!”說著手指狠狠一勾。
在子彈出膛的一霎那,西堯將彎弓一松,鳳翎尖刺把燕放的槍管挑得一抬。
“轟!”
上方的一盞射燈被打得粉碎,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雨點般落在眾人頭頂。大家都用胳臂遮住頭臉,向旁邊閃躲開去。
燕三管家身軀略顯龍鍾,然而出手卻十分利落,猱身而上一掌切向西堯的頸側。
西堯凌空一個倒翻,身子穩穩地落在看台前的石欄杆上,兩足虛踏,手中彎弓遙遙指向燕放和燕三管家,“青萍浮沉月似刀,波隨影動半飄搖……久聞燕家短打功夫天下無雙,上次我神智不清無緣領教燕二管家的拳腳。今天有幸,請二位不吝賜教!”
燕三管家同燕放來的時候,就已經摸清了西堯的底細,知道他是北蒼山門下,是江湖上少見的道武雙修,而且手中的桃紅彎弓更是接近神器。所以他暗中留了三分勁力,用來防止西堯用道法或者是彎弓偷襲,當下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橫掃千軍,擺腿抽向西堯下盤。
西堯踩在細細的欄杆上,向後急退數步。
燕三管家藉機也縱身跳上欄杆,雙手十指彎曲如鉤,迅雷般抓向西堯的面門。
西堯將彎弓橫在身前,攔住燕三管家的雙手,接着順勢向下一壓,左手黑色的指甲直插對方雙眼。
燕三管家把頭向胸口一埋,兩腳勾住欄杆,身子弓成一隻紡錘狀砸向西堯胯下。
西堯騰身躍起從上方跳過,燕三管家卻如附骨之蛆般糾纏住他,指插、掌切、肘擊、膝撞等等近身肉搏的招數層出不窮,每一擊都攻向西堯的要害之處。
燕放在一邊舉起長槍,對着西堯的大腿又扣動扳機。
“轟!”
在與燕三管家打鬥同時,周圍人的一舉一動皆在西堯的腦海中,燕放的舉動自然逃不過他的心眼。西堯雙腿一分,散彈從他胯下擊過。
燕放是站在看台上開的槍,這個角度正好是對着斗獸場的水池,那一團散彈無巧不巧地正好打在水裏的棕熊身上。
棕熊厚厚的皮毛被扯開一條深深的血槽,渾濁的池水頓時被染成一片血紅。“嗷——”棕熊憤聲嘶吼,激起一片水浪,氣勢洶洶地衝到岸邊的假山下。
阿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那裏,剛才棕熊那一巴掌把他打得神魂顛倒,兩隻眼珠還在上下不停地亂轉,一直都找不到焦點。
棕熊一眼就瞧見阿丑,滿腔怒吼登時都撒在他身上,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朝阿丑頭上咬去。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讓阿丑清醒許多。透過黑漆漆的墨鏡,阿丑看到一排鋒利的獠牙噬咬過來,嚇得他魂飛魄散,連忙把頭向後一仰。
棕熊這一口直接把阿醜臉上的墨鏡和口罩都咬了下來,露出他那張銅綠色的臉。阿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撒腿向假山上跑去。沒跑幾步,就看到三個獅子屁股正對着自己,雙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阿丑轉身又往回跑,卻看見那隻棕熊在“咔嚓咔嚓”嚼着墨鏡和口罩,“靠!”阿丑這下可慌了神,不知道該向什麼地方逃去。
棕熊大概是覺得墨鏡和口罩沒有滋味,猛地向前一撲,揮動粗壯的爪子,一下就把阿丑拍倒在地。棕熊也很聰明,它先是用兩隻肥厚的熊掌按在阿丑肩頭,讓他不能動彈,接着才在阿丑頭上亂撕亂咬起來。
看台上那幾個學生都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阿丑被棕熊咬死的慘狀。
杜思思也從門口急急地跑了進來,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原本只是兩個小女孩的一場意氣之爭,卻演變成熊吃人的慘劇。杜思思抓住杜生的手,顫聲道:“哥哥,怎麼辦?熊把那個人給吃了……”
燕柔衝過來甩手給杜思思一記響亮的耳光,罵道:“都是你!你還有臉回來?”
杜思思捂着臉頰怔怔地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抓向燕柔,叫道:“你敢打我?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碰我一根指頭!你卻敢打我?”
一根黑洞洞的槍管頂在杜思思額頭上,燕放沉聲道:“怎麼?你還想打燕柔?信不信我弄死你?”
“燕放!你別太過份了!雖然燕家在奉京城裏說一不二,但你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杜生伸手握住頂在妹妹頭上的長槍,厲聲朝燕放吼道。
這時,杜生手下的保安都從走廊里湧進來,一看到這個場面紛紛操起傢伙同燕家人對峙起來。
魏相東看到雙方衝突在即,也不能再隔岸觀火,走上前來勸道:“燕哥,杜哥,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燕柔一把推開燕放,對着在欄杆上激斗的西堯和燕三管家大叫道:“別打了!別打了!都出人命了,你們還不快住手!”
燕三管家雙腿一收,從欄杆上跳到燕柔身邊,順着大家的目光朝斗獸場裏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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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熊在阿丑頭上撕咬半天,卻感覺這個人和平常的不太一樣,無論如何用力都不能咬穿對方的皮肉。它哪裏知道阿丑現在是活屍,一身皮膚如同膠皮一般,子彈都打不穿,何況是它的牙呢!
棕熊換了個方法,咬住阿丑的腦袋使勁向左右搖晃,想要把他的頭扯斷。
這下可苦了阿丑,雖然他皮膚變異之後不再懼怕外力侵犯,但是疼痛感還是有的。臉上被棕熊的獠牙啃咬得生疼,弄得滿臉都是臭烘烘的涎水,卻又被拔蘿蔔般地向外抻拉,搞得阿丑頸骨咔咔作響。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那棕熊也沒能搞定阿丑。可能是有點累了,棕熊轉過身向前邁了一步,阿丑迷迷糊糊地感覺棕熊有要離開之意,頓時心中一寬,長長地出了口氣。
棕熊聽到阿丑的嘆氣聲,突然又凶性大發,一屁股坐在阿丑身上,差點沒把他的屎尿坐出來。
“啊——”
阿丑一聲慘叫,身上如千斤墜壓,疼得他緊緊貼在棕熊後背上,雙手死命地扯着熊毛。就在阿丑張嘴大嚎之際,棕熊身上被燕放打出的傷口中滴下一滴鮮血,正好落在阿丑舌尖上。
這滴鮮血順着舌頭流進阿丑的咽喉里,讓疼得死去活來的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冰涼,就像是垂死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讓阿丑的痛疼得到了緩解。但是這僅僅是一瞬間的愜意,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丑的身體在舒爽一下之後,變得火熱起來。從五臟六腑里開始燃燒,連血液都沸騰起來。
又是一滴鮮血落在阿丑嘴裏,在剎那間讓他重新體會了一下剛才的感覺。這下就如同點燃了阿丑體內的汽油桶,炙熱的火焰從他毛孔中噴發出來。
阿丑兩眼血紅,忘情地嘶吼一聲:“啊——嗷——”,張嘴咬在棕熊的傷口上,貪婪地吸吮着鮮血,來澆熄身體裏那團無名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