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們兩個認識?”
昭城第一醫院的急診室中。
溫舒紜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隨手翻看桌上的報紙。
室內安靜無比,只有雨點砸在玻璃上這一個單調的背景音。
過了會兒,門外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是皮鞋和高跟鞋一起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溫舒紜抬起頭,等待這腳步聲的主人。
率先走進來的是個一頭短髮染成金色的大眼美女,穿了件黑色緊身弔帶裙,身材火辣,曲線玲瓏。
大眼美女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後那人身上,側頭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進急診室。
溫舒紜順着她的視線望向她身後那人,卻如同遭到當頭棒喝,一雙杏眼瞪大,握着報紙的手瞬間收緊,將報紙嘶啦一聲攥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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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大眼美女身後那個男人,腳步有些沉重。一張臉是病態的慘白,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走進急診室站定后,輕微喘了口氣,抬眸看向坐在辦公桌后的溫舒紜。
這一看,他亦是一怔。
雖然臉上依舊保持着淡漠,但他眼底的錯愕與震驚無法掩飾,整個身子瞬間僵硬起來,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捏住了衣角。
溫舒紜獃滯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從他的微表情中,溫舒紜知道,他認出她了。
即使彼此已經四年未見。
即使此刻她帶了個能遮住大半張臉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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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紜曾無數次設想過與沈聞重逢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見。
如此的慌亂、尷尬、突然。
比起四個月前在班坦爾的匆匆一面,這回溫舒紜倒是能把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了。
比起大學,他沒怎麼長個,依舊在1米84左右。膚色還是很白皙,腿也還是很長。不過身材倒變得更加壯實了些,寬肩窄腰,線條緊實。看的出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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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最多的還是氣質。
大學時,他雖話不多,但臉上總是噙着淡淡笑意,待人接物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而現在,他只剩下了冷漠,眼底平波無瀾,渾身滿是生人勿近的寒意。
溫舒紜看着他那雙沒有溫度的眼,心跳側漏一拍,同時升起的,是滿滿的寒意。
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充滿溫暖與溫柔地看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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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美女看着這兩人隔空大眼瞪小眼,有些納悶,“你們兩個認識?”
“不認識。”沈聞冷漠出聲。
“哦。”大眼美女又扭頭看向溫舒紜,“醫生,麻煩你快給他看下病,傷口破裂了,一直在出血。”
溫舒紜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沈聞右腰處的白襯衫已經被血染紅,緊貼在身上,像一朵妖冶的花。
“先坐在床上。”溫舒紜抬手指向右邊的病床,端着醫用托盤快步向他走去。
大眼美女扶着沈聞走到病床邊坐下,伸手要解他的領帶,“我幫你脫衣服。”
“我自己來。”沈聞按住她的手。
“你別再扯到傷口,老實待着。”大眼美女甩開他的手,自顧自地解着領帶和衣扣。
溫舒紜站在一旁,看着她嫻熟的動作,心中一陣酸澀。
她應該,替沈聞解過很多次衣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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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眼美女掀開沈聞的襯衫,露出賁張緊實的肌肉線條和輪廓分明的腹肌,以及一塊已經被血浸透的紗布。
溫舒紜的注意力立刻被拽回到沈聞的傷勢上,抬手取下紗布,還在汩汩冒血的傷口展現在她眼前。
溫舒紜眉頭緊蹙:“這是怎麼弄的?”這種傷口,倒有點像槍傷。
“不知道,是之前留下的傷口,突然就裂了。”大眼美女說道。
溫舒紜點了下頭,動作麻利地給他扎了針麻醉,消過毒后開始縫針。
傷口很深,看的溫舒紜心口一緊。
溫舒紜是急診科主任,雖說資歷不深,但學歷卻很高,大大小小的手術也做了上百場,也接手過形形色色的患者。對於這種簡單的縫針,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只是今天這位患者比較特殊,溫舒紜握着持針鉗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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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聞坐在病床上,雙手支在身體兩側,面無表情地看盯着正埋頭替自己縫針的溫舒紜。
他看到她輕顫的睫毛,看到她微泛紅的耳廓,看到她因用力攥緊持針鉗而有些發白的手。
時隔四年再次見到她,沈聞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