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無恙蹲在院子裏,準備澆花。這種花一定要在午夜過後的十分鐘以內給它澆一定量的水,它才能活過這一夜。

這個時候的無恙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要不是白天練劍的時候錯了一個招式,也不至於被父親罰大晚上澆花了。

這是無恙的父親最在意的花,每日必將對其精心照料。無恙曾無數次的抱怨過,也就老頭子那種怪人才會養這種奇怪的東西,這花簡直是不按自然規律生長嘛!

而且對於白天的事情,無恙是不服氣的。那劍招雖然厲害,但完全不順手,他隨自己的性子稍稍改動了一點,這樣可以讓自己出招的時候舒服一些,就算他動作很快,讓人幾乎察覺不出差別,但就是這微小的變化仍然被他那嚴格到極致的父親看見了。

結果是無恙不止是當場被狠狠的罵了一頓,還被罰大晚上從床上爬起來澆花。這大冬天的晚上真的是太冷了,讓他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這本來就是一件很讓人十分惱火的事情,還蹲在寒風裏等着澆花。無恙氣得差點想一桶水把這些花全部淹死才好。

好在瞬間襲來的睡意沖淡了他的怒氣,無恙眯着眼睛開始打瞌睡。

對無恙來說,所有的煩惱,睡一覺就會忘了。

月光淡淡的照在這個少年白皙的臉上,無恙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時辰到了。他順手拿起身邊的水壺,慢慢的將水一點點的倒出,讓水均勻的灑遍每一株花朵。別看他平時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做起事來還是相當認真仔細的。

無恙快速的在這些花旁挪動,確保每一株花都得到充足的水源,但又不至太多導致它們淹死。所謂慢工出細活,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澆完最後一株花。無恙慢慢的站起身來,腦袋有些發暈,看來是蹲的時間長了一點。

正當無恙準備回屋補眠的時候,自家院子的大門被猛然推開了。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無恙一大跳,手裏的水壺“哐”的一下就砸在離他最近的一株長勢本來很好的花上面。無恙的第一反應當然不是去查看這株受傷的花,而是本能的往院門處望去。

黑夜裏,這雙白花花的大腿竟比那月光還要晃眼。無恙晃了晃頭,仔細看清楚來人,明顯是一個女人,除了白花花的大腿跟纖細的胳臂,他已經看不見其他的了。這個女人踉蹌的在他的院子裏跑着,離他越來越近…

在無恙十幾年的人生經歷里,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見女人的大腿。且不說現在是大冬天,就是大夏天,他見到的女人們不是穿着長裙就是長褲,連胳膊肘都不會露出來,那些中年村婦總是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無恙看着這個女子穿着一條包臀的超短裙不禁感嘆:厲害啊!

她難道不怕冷嗎?

下一秒無恙就看見了一襲水紅撲向自己,夾帶着一股奇異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那雙纖細的胳膊圈上他的脖子。女子趴在他懷裏用虛弱的聲音緩緩道:“救我…”隨即癱倒在無恙的身上。無恙順手摟着女子的腰,讓她不至於跌倒。

雖然無恙只有十三歲,但從小習武,所以長得非常結實,也比一般這個年紀的男生稍微高一點,抱起這個瘦弱的女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女子全身上下不見外傷,但內息很弱,看來是受了很重的內傷。無恙把那女子打橫抱起,準備往屋裏走。手上傳來女子特有的一種柔軟的觸感,這觸感讓無恙瞬間臉紅心跳。

在這大冬天的夜裏,無恙頓時覺得渾身發熱,額頭漸漸開始冒汗,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呼吸也漸漸加快…

無恙的父親聽到了動靜,一臉睡意朦朧樣子,慢悠悠的打開門,就看見無恙大晚上的抱着一個陌生女子站在院子裏。

一直到看見父親那張嚴峻的臉,無恙才稍微清醒一些,不然他可能要因呼吸困難暈倒了。定了定心神往屋裏走去,但手仍然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你都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你就敢往屋裏抱?”

無恙一臉稚氣,漲紅着臉說道:“只是一個受了傷的女子罷了…”

父親擋在無恙的面前,一臉警惕的說道:“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受了傷?”

無恙一臉不耐煩:“先救人再說!”說完繞過父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無恙把女子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這才有時間仔細看這女子的模樣,略顯秀氣的臉色,淡淡的眉眼皺成一團,應該是被傷勢折磨得…無恙猛地驚醒過來,他該拿她怎麼辦?他可是一點醫術也不會!當年老頭子要教他醫術時,他可是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肯定不會用到。

現在也只能指望那老頭子了!

他不會真的這麼冷血吧?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女人橫死在自己家裏?

無恙的父親這會兒可沒功夫念叨無恙,他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的一切四周的動向,確定完全沒有其他人闖入的痕迹之後,才若有所思的回到屋內,關好大門。

這時的無恙十分着急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想起剛剛那老頭子還攔着他救人,現在去求他有用嗎?萬一他不救人還要責罵他可怎麼辦?腦子裏閃現出無數念頭,完全沒注意到他父親已經走了進來,一聲不響的坐在床邊替那位陌生的女子把脈。

無恙立馬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着,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得罪了這個怪脾氣的老頭子。看見老頭子一臉認真,無恙心裏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有救了!

治傷葯是現成的,無恙每天都會上山采。日記累月便對它們的模樣、氣味極其熟悉,但它們具體有什麼用,無恙卻是毫不關心的。現在的無恙正積極對着它們祈禱,一定要治好那女子。按照父親的指示抓藥,煎藥,最後喂葯,他都親力親為。

無恙對這位陌生女子的熱情讓他的父親有些擔心,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正在長大,已經開始情竇初開。

眼前的這名女子無疑是一個危險人物,救不救結果都是一樣。這個地方對他們父子來說已經不再安全,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幾乎所有的空閑時間無恙都趴在女子的床邊,就連晚上都是趴在女子床邊睡着的。房間裏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葯香,卻依然掩蓋不住女子身上的香味。無恙覺得這個女子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讓人忍不住湊到女子的身上一次聞個夠。有時他會不自覺的握緊女子的手,那是一雙冰涼柔軟的手,他想:握久一點會不會就不那麼涼了?

不出幾日,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裏,女子終於醒了過來。這是一個清晨,無恙照例去山上採藥,練劍。要等到接近正午才會回來,這幾天的他,有些急躁,趴在床邊等女子醒過來是他唯一覺得興奮的事情。

不過,老頭子為了照看那女子,沒有時間監督他,讓他可以在山上自由幾日,隨意改那些招式奇特的劍招,想怎麼改就怎麼改!這架勢像是要創出一套全新的劍招。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採好藥草,急忙趕回家。

女子醒來的時候,無恙的父親就坐在床對面的靠椅上,似乎算好時間就等她醒來一般。女子秀氣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像個小女生一樣揉了揉頭髮、肩膀,十分自然的全身活動了一陣,就跟在自己家醒來一樣,坐在床沿晃動着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對某人散發的冷空氣完全無動於衷。

“前輩果然厲害!我都以為我死定了,沒想到讓您給救回來了。”女子笑嘻嘻的說道。

“你是誰?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害得您又得換地方躲了真是不好意思,回去我家主人可要把我罵個半死…”女子有些泄氣的說著。

“你家主人是誰?”

“這可不能告訴您,不然我會死的很慘的…”女子的聲音有些發嗲,隨即還露出一副驚恐的樣子。“不過,我們並沒有惡意。請您原諒,我也是萬不得已才闖進來的。換個角度想,這就當是給您一個警告,前輩得趕緊離開才是。”

無恙的父親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陷入了沉思。就在這時,無恙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他第一眼就看見那雙白花花的大腿在眼前一晃、一晃,下意識的從一旁拿起一條毛毯替女子蓋上。女子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就像是對自己的親弟弟一般,親切的說:“你好啊,無恙。”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無恙全然不在意屋裏還有第三個人,一屁股坐在女子旁邊好奇的問道,“那你叫什麼?”

“櫻束。”

無恙恨不得把所有能保暖的衣服都給櫻束穿上,雖然他的那些衣服看上去明顯不適合這個嬌小的女孩。

但這麼冷的天,就應該要多穿一點!

可櫻束只選了一件樣子還算合適的粗布長袖衣服給自己穿上,看上去鬆鬆垮垮的樣子。她仍然執意穿着那條超短裙,露出一雙大長腿在屋裏走來走去。

最讓無恙無法理解的是,她經常會赤腳走到院子裏去。夏天還好,現在是冬天,地上可是非常的涼。無恙有些不解,難道是練了某種神功,可以讓自己的身體無懼嚴寒,這樣的神功他也想學!

簡單吃過午飯,無恙陪櫻束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午後的太陽暖烘烘的照在人臉上,溫暖極了。無恙指着院裏一株長歪了的花對櫻束道:“瞧,那花可是因為你,都長歪了。”這話並沒有帶一絲責怪。

櫻束看向那一株明顯長歪的花,從莖部開始向一邊傾斜着,花朵也長得比其他花兒小許多。

“哎呀,那可怎麼辦呀?”櫻束很認真的說道,這花她在舊書上見過,傳說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不僅十分珍貴,而且極難養活,所以數量稀少。曾經有人在市面上賣過一回,堪稱無價之寶,成交價足夠普通人活一輩子了。

櫻束看着滿院子的花,有些恍惚。

“我父親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救活,現在這樣雖然看上去有些怪異,但是好在沒死,還可以繼續長。”無恙盯着櫻束慢慢解釋着,身體不知不覺的往櫻束身邊貼了貼。櫻束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這一片小花園,原來這嬌氣怪異的花真的可以在大地上生長,在護花人精心的護理下花朵竟能開得如此嬌艷。

“我父親說我們明天就要搬走了…你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會。”櫻束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條胳膊自然的搭在無恙的肩膀上,一隻手撫摸他頭頂的碎發,像姐姐對弟弟一般的疼愛。這男孩跟他父親完全不一樣,說話十分的溫柔,櫻束想,她要是真有這樣的一個弟弟該多好。

“你父親一定煩透我了,我得趕緊在他面前消失才是。”櫻束像個小女孩一樣一臉天真的說。

無恙有些難過,低着頭幽幽的嘆着氣。櫻束看他的樣子好笑,伸手摸摸他的臉,“我們小無恙真是太可愛了…”無恙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心的說道:“你要是嫁給我,我父親就不會趕你走了!”櫻束笑出聲來,“小無恙現在都還未成年,就想着娶妻了?”

“那等我成年了再娶你好不好?”

櫻束仍微笑着,“等再過幾年,小無恙長大了,會認識各種各樣的女孩子,又漂亮、又年輕,那個時候姐姐已經老了,滿臉的皺紋…”

“我救了你一命,難道你不應該報答我?”無恙一臉執着的樣子,語氣十分的嚴肅。櫻束有些想笑,這個古靈精怪的孩子可不能跟一般十三歲的孩子相提並論,所幸順着他的意思。

櫻束起身赤腳踏在柔軟的草地上,不緊不慢的說:“那你想讓我怎麼報答你呢?算一算,我比你大八歲,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真的要我嫁給你?那你可吃虧咯…”

“那你就親我一下,算是報答了。”無恙一臉稚氣。櫻束有些無奈,該拿這個小孩怎麼辦好呢?

就在櫻束陷入沉思的時候,無恙突然在她耳邊親了親,嚇得櫻束本能的往旁邊躲了躲。無恙視若無睹的直接上前,整張臉湊到櫻束的臉上,迅速將自己的唇印在了櫻束略微發抖的唇上。

櫻束睜大了眼睛,眼前清晰可見少年額前碎發下那微微皺起的濃眉和修長的睫毛。

她慢慢的挪開自己的臉,就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東西在不遠處閃了一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飛過來。她拉着無恙一個轉身,下一瞬間,“唰”的一聲,這隻離弦之箭從她耳邊飛了過去,這個角度應該是想把她跟無恙都殺掉,櫻束來不及多想,拉着無恙往屋子裏面跑。一眨眼的功夫,好好的草地就插滿了箭羽。

這些人還真的是來勢洶洶啊!也就幾天的時間,居然就打算攻陷這裏!她櫻束在這裏守了快兩個月,都不敢輕舉妄動!櫻束拉着無恙躲在牆角的衣櫃旁,暫且能夠躲過這些箭羽。

無恙的表情跟剛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看來這些事情他應該是見慣了吧。

兩人緊貼在一起躲在角落裏,可憐了家裏的那些瓶瓶罐罐,就連桌上的瓷碗瓷碟都沒能躲過一劫,也看出這些射手實力不凡,箭羽所到之處竟沒有一處完整,怕是過不了多久這個衣櫃都會被射穿!

櫻束嘆了一口氣,這怪老頭怎麼還不回來?

無恙看着滿地的瓷器碎渣,眼神里閃過一些凌厲,他往自己房間的方向看了看,說:“你的鞋子應該在房裏吧?”櫻束感嘆這個十幾歲小男孩的心理素質簡直是太好了,沒想到他居然這個時候問了她一個堪稱匪夷所思的問題。

沒等櫻束回答,無恙就走了出去,確切的說是一閃而過,然後又不慌不忙的從房間裏“閃”了出來,完全不在乎那些雖然正在漸漸減少,但威力仍然強勁的,從他身邊疾馳而過的箭,只一心一意的蹲在她腳邊。

這個時候“箭雨”十分恰當的停了下來,就像是約好了一樣的。這個時候櫻束的注意力顯然已經不在這些箭羽上面了,她正獃獃的看着這個小男孩慢慢的給她穿鞋,然後抬起頭對她微笑。

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無恙的父親在院子裏一邊細心的整理着他的愛花,一邊對着花兒自言自語:“我再回來晚一點,估計就見不到活的了!”

面對家裏的一片狼藉,無恙默默的在一旁收拾,櫻束在一旁幫忙。她有一些恍惚,這對父子這些年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

老頭子把所有的花搬上馬車以後,無恙抱着那盆長歪了的花慢悠悠的走到櫻束面前,情緒有些低迷,但他仍然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並用極其嚴肅的態度說道:“等我長大了,就娶你!”

這一點倒是跟他父親一樣,一樣的霸道!

見櫻束並沒有拒絕,無恙笑了笑,把手裏的那盆花遞給她,道:“這花既然已經長歪了,父親看着有些心煩。我想不如送給你,畢竟我覺得你們挺有緣分的。不過這花有些不好養,每天必須午夜以後澆水,不然就會死。”

櫻束坦然的接過花,說:“我知道。”

“那我走了。”無恙有些不舍的說。

櫻束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還有那個不停的衝著她招手的小孩兒,心裏想着: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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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公主很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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