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陳其美陳果夫
第二一五章陳其美陳果夫
安頓了孫中山一行,楊威心中大為暢快,自己的計劃總算是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了。
他扳着手指頭一個一個算:“這個差不多了——這個也差不多了——嗯,這個還不行——”
就在他踏入總統府琢磨事情的時候,孫中山的臨時府邸也召開了一場秘密的會議。
孫中山的臨時府邸設在鐵獅子衚衕,就在總統府的後身兒不遠的地方。這是一個三進院落的大宅子,東西兩院再加北邊兒一個花園。迴廊環繞、幽靜典雅。
這所宅子是明崇禎皇帝賜給老丈人的住所,名為天春園。清朝時候多次加以修葺又改名為增歸園,是個養人的好地方,倒也不算落了孫中山的名聲。
但此刻園內的氣氛可是熱烈,與恬靜幽雅的環境渾然不搭調。一幹革命黨股骨幹悉數集中在會議室,正在為自己的將來進行激烈的討論。
以孫中山為首,黃興為副的十來個人在會議室中個個表情不同,有的正襟危坐,有的閉目養神,有的擰眉瞪目似乎頗為憤怒,也有的一言不發美滋滋的喝茶水。
一位瘦削英俊的中年書生正站在當中,右手用力的揮舞着,發表着自己的言論。
“各位同志,我堅決反對楊威的提議,他是總統不錯,但卻沒有權力干涉我們華夏革命黨的黨內事務;更加沒有權力阻止我們參加競選!要知道我們現在是民主國家,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侵害了我們作為一個公民基本的權利!他這樣做是會遭到全國人民的反對的!”
孫中山大皺眉頭,沖他壓壓手:“展堂不要激動,我們這不是在商量么?如今整個國家都在楊威的控制之下,如果硬碰硬我們絕對討不了一點好處,他提出這樣的條件來,我不得不答應,況且你我歸國之際不是就已經達成了某些共識么?”
這個瘦削英俊的中年書生叫做胡漢民,是華夏革命黨的政治部長,他回答道:“孫先生,展堂以為,我們之所以歸國是出於兩個期盼,一個是能夠報效國家,另一個就是參加競選渴望有朝一日執掌大權——可如此一來,不是所有的權力都落到楊威手上了么?如果我們連人事權、競選權都沒有,與奴隸有什麼區別?這樣的政府又與滿清的朝廷有什麼區別?”
黃興似乎有些不耐:“展堂老弟,政治需要靈活的手腕兒,即便是我們有更進一步的訴求,也必須首先和楊威搞好了關係,然後才能進一步圖謀——楊威這個人我還算了解一些,這個人雖然年輕,可卻老成的很,行事非常謹慎,比如他在聯合馮國璋北伐袁世凱的時候就埋下了我們和蔡鍔唐繼堯兩根暗線,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啊。站在大總統的角度上來看,他之所以如此對待我們也是有些道理的嘛。因此,如果我們跟他硬碰硬對着干,他肯定會有一個接一個的陰謀對付我們——況且,這個人還是很有治國才能的嘛,我們不妨給雙方一個合作的機會。”
胡漢民仍然頗為不服,但是卻沒有其他辦法,只好長嘆一聲落座。
孫中山輕輕咳嗽一聲,扭過頭來微笑着問旁邊一人:“英士老弟,你有何高見?”
這個人就坐在孫中山的一側,而且孫中山和他說話的語氣頗為客氣,看來這個人在革命黨中有着不同尋常的地位。但只從外表來看卻絲毫看不出來,身材中等,三十多歲,白面無須,帶着一副小圓眼鏡,很像一位教書先生,沒有絲毫的威嚴和氣勢。
但在座的人聽見孫中山徵求他的意見,俱都整了整身子側耳聆聽,模樣甚為恭敬。
他是誰?他就是革命黨中最能征慣戰的前滬督陳其美。這個人曾經手握大權,在蘇滬等地說一不二,上戰場、搞刺殺、耍陰謀、使詭計,什麼都干過。他可不是胡漢民那樣的純粹書生。只是可惜,他在幾年前的袁軍南下討伐革命黨的戰爭中,敗於楊威、馮國璋、段芝貴三人之手,飲恨東渡扶桑,在孫中山手下做了個總務部長。
陳其美眯了眯眼睛,和藹的笑了笑:“孫先生客氣了,英士才疏學淺,不敢說高見——但孫先生既然問起,我就暫且說上一說,各位見笑了。”
這個陳其美倒是挺客氣,安安穩穩的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然後又開口道:“我的看法卻是和展堂老弟有些不同了,所謂民主所謂競選的權力固然是重要的東西,根本的東西,但卻又是非常虛幻的,相比較起來,我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實力。看看你我,槍不足幾十桿,錢不過千百塊,權更是一點都沒有,就算是擁有了競選權選上了內閣總理甚或大總統又能如何?君不見宋教仁先生的結局?這個楊威比之袁世凱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既然楊威已經將工商農林部總長一職給與孫先生,那麼很好啊,我們就順坡下驢,首先將這工商農林事宜抓起來,要乾的比他楊威還要好,然後才能圖謀其他,而且除了工商農林事宜,我們千萬不能涉及其他政治軍事方面,否則就會弄巧成拙啊。”
“這——這不是完全接受了楊威的不合理條件么?”胡漢民問道。
陳其美搖搖手:“非也非也,一個是被動一個是主動,怎能相同呢?我們不能滿懷懊惱的蹲在部里生悶氣,而要迅速的提出工作方案,主動的和內閣大員、各部官員、廣大百姓打成一片,這樣才能進退有矩,將來參加選舉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番話深得孫中山讚賞,他輕快的鼓了鼓掌:“好,英士說得好——既然是英士提的意見,那麼就由英士帶個頭,迅速的把這個工作做起來。”
眾人交頭接耳,紛紛點頭稱是。
陳其美笑容可掬:“如此英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想請孫先生任命我和靜江老弟為全權代表,明日就去工商農林部接管工作並儘快拿出工作方案來。”
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趕忙站起身來拱手施禮,這人叫做張人傑字靜江,是華夏革命黨的財政部長。
“好!就依英士所言!”
當下孫中山唰唰唰起筆寫下一張便箋交給陳其美,這次會議就算有了一個不算很完美的結局。
陳其美走出宅第,抬頭看看天,嘴角不為人注意的翹了翹,然後鑽進馬車向自己的寓所駛去。
馬車裏坐着他的副手,也是他的侄子陳果夫。此人不過二十來歲,濃眉大眼、頭髮粗硬、臉頰線條分明,倒是有幾分彪悍。
“叔叔,情況怎樣?”
“不出我之所料,平日夸夸其談,本事都似乎大過了天,可一旦動真格的就全都抓了瞎——哼,不是我自誇,他們這些書生哪裏懂得治國安邦?就算給他們一個小小的上海也不見的能治理的好,祖燾啊,記住叔父一句話:多做少說,腳踏實地的做人!”
“是!祖燾明白!”
“嗯,一會兒你替我跑一趟,給楊威楊大總統送一封書信。”
陳果夫一愣,繼而答應:“侄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