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微服私訪
梁啟超的文章一經發表,全國震動。老百姓似乎突然之間被點燃了激情,有不少地主富農們奔走相告商量對策。但是中國自來的習慣是貧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這些農村的鄉紳們知道土地革命是代理大總統楊威先生一直倡導的。這個楊威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他們可是清楚地很,心狠手辣、奸詐狡猾,反正怎麼說都不為過,因此一時半會兒沒人敢出來觸這個霉頭。
相比起這些富紳們,苦哈哈的老農民可就歡實多了。梁啟超的文章被有意的傳播到他們耳中,立時就有無數人出來響應,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後生,大字不識幾個,就是有把子力氣,當場就要扛着鋤頭上地主家分地去,還多虧了同鐵民、崔長友等人暗中派了大量人手控制局面,才沒有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其實這些農民並不懂得什麼叫發展生產力,更不懂得祖祖輩輩租種地主的土地有什麼不對。但是那可是白佔便宜啊!這種好事誰不想?就像金融危機之下的社會,有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獲得者建議中國政府給老百姓發一萬億的購物券。得!白給錢誰不要啊?不要是***王八蛋!可馬上就有人反問他:“如果你是中國總理,你還會採取這樣的措施么?”
可不是嘛?一萬億分配到老百姓手裏還不到一千塊錢,只能到超市商場買些吃得穿的,倒是便宜法國的家樂福了,至於問題最嚴重的房地產、出口、機械、能源等等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而且花了這一千,我平常的支出就可以省下了,還是屁用都沒有。所以說啊,學者你就守着自己擅長的那個領域一門心思啃,別出來瞎瑟當什麼“磚家叫獸”。
此時也一樣,沒有幾個人明白土地改革的利弊。不可能說讓地主和農民搭個擂台,大家辯論一番。看看怎麼做對國家更有利。其實。現如今就是純粹的一個利益分配地問題,那些大道理在基層一點兒用都沒有。
今日無事,楊威特意裝扮一番,帶上大婆二婆三婆四婆去廣和樓聽戲。難得一家人聚在一塊平平淡淡的過上一天。尤其是大老婆袁克靜,經歷了這些風風雨雨,已經不再是原先那個任性、幼稚地公主,對於父兄地下台,她也有相當的心理準備,今天倒是帶着貼身的丫環喜氣洋洋的跟着出來。標記1
至於劉小米和劉小麥那自然更不必說,自從楊威從南方起事一直打進北京城。她們就沒過過一天舒服日子,被大兵保鏢們牢牢守在院子裏,因此今天可是撒了歡兒。
楊威可就不一樣了,他對於京劇這種國粹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來。他今天更多的是想看看市井風俗,看看在自己的治下,大街上的氛圍到底如何。別弄到最後自己都成了半瞎,只知道手下人呈報給自己的東西。比如說袁克定專門給老爸弄一份報紙糊弄他,還有後世的謊報糧食畝產上萬斤、幾十萬斤,還有什麼什麼頂樑柱的科學家弄一份報告證明畝產萬斤完全可能地。
由此看來,無論誰說的話都不要完全相信。就算是親爹也一樣,對於重要的事情,自己一定要親自看一看、試一試才能做出進一步決斷。
一路行來,路上人來人往,大小商販忙忙碌碌,雖然老百姓們穿着都比較破爛,身體都比較單薄,但總的來看精神還是不錯的。起碼已經沒有那種戰亂帶來的惶恐不安。中國的老百姓是比較容易滿足的,只要有一個稍微安定的環境,就會煥發出自己全部的精力去追求美好地生活。
廣和樓的戲館依舊熱鬧,今兒個上演的正是“四郎探母”,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頭咿咿呀呀的曲調和不時轟然作響的叫好聲。
“呦!老爺太太們。您們今兒個又來賞光啦?!裏頭請——您是要個雅間兒吧?”
楊威笑嘻嘻看着趕上前來的夥計。使眼色制止了要上前的崔長友等一干保鏢,而是像個普通的經商老爺似地漫步往裏頭走。“我說夥計啊。你這兒漲價了沒有?幾年前我可是來過,門票三個大子兒,雅間兒十六個大子兒,現在呢?”
那夥計一拍巴掌:“哎呦!我說大爺,那都猴年馬月的事兒了?現今晚兒都改用紙幣了,咱們這兒可沒怎麼漲價兒,現如今八分錢一張門票,雅間兒兩毛
楊威摸着下巴盤算了一下,在心裏算了算賬:“嗯,還算行,打了這麼些仗,這通貨膨脹也沒多少,說明這經濟工作做的還不賴——”
說著帶領眾人直奔老地方天字三號雅間。
旁邊的夥計愣了,沒聽懂楊威嘴裏頭嘟囔的什麼,通貨膨脹?是吃壞了肚子?那去找大夫啊,到這兒來幹嘛?
楊威和劉家姐妹第一次來京城地時候,就是來這個廣和樓聽戲,要地就是這個天字三號雅間,並且在這裏遇見了風流倜儻的袁大公子,這才展開了波瀾壯闊地一系列事情。如今再回故地,頗有一番感慨。
舒舒服服的聽了半個時辰的戲,女人們都如醉如痴,楊威反倒昏昏欲睡。忽然之間,他的耳朵一豎,幾個敏感的字眼兒鑽進了他的耳朵。
他不想打斷女人們的興緻,於是挪了挪椅子到隔板邊上,支棱起椅子細聽。
旁邊就是天字第一號雅間,平日包起這個雅間的一般都是達官貴人,剛才那幾個敏感的字眼兒就是從這個雅間裏傳過來的。
楊威的聽力非同一般,在嘈雜的戲場當中猶能聽得一清二楚,而其他人則沒這份兒本事了。
旁邊明顯是幾個老頭兒,壓低了聲音在交談。
“張老爺,您說的不錯,咱們不能硬扛,可又不能不扛,您就給我們指條道兒吧?”
“嘿嘿,不用我給你們指道兒,徐世昌大人已經給咱們指明了,今兒個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找你們的。”
“呦!敢情您是領了徐大人的令啊!您快說說,徐大人想怎麼辦?”
“嗯——咱們這個新上任的總統啊,本事是有的,無論是治國還是平天下都是一把好手兒,甚至於把洋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這一點可是無人能比啊!”
“是啊是啊——”
“可這楊總統就是太年輕了,滿打滿算還不到三十呢!做事難免毛躁,咱們這些老臣可要幫襯這點兒。”
“嘿嘿——幫襯着點兒?好啊,幫襯着點兒——嘿嘿——”
“徐大人說了,這回的土地改革咱們必須得抵制,楊總統之前可一點兒風聲都沒跟咱們透露,明擺着跟咱們不是一條道兒啊!咱們這麼著——咱們自己不用出面,免得槍打出頭鳥,那個誰——嚴復嚴又陵不是李老爺的好友么?他和他那幫學生一樣,都是熱血衝動之輩,我們可以讓他們出來和那幫老農民在前門大街上來一場大辯論,只要在輿論上把這股土地革命的風氣壓下去,讓天下人知道土地革命是錯的是不好的,楊總統也不好強力推行吧?”
“呦!妙啊嘿!——不過嚴復會聽咱們的么?北京大學的校長,肚子裏的墨水兒可不比咱們少,尤其是西學,會說好幾國外語呢!”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你以為楊總統這些新鮮玩藝兒是從西洋學來的?才不是呢!他這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兒,是跟洋人的東西完全對立的!嚴復可是虔誠的西學信徒,您老兄只要在他耳邊上扇扇風,保准他自己就跳起來。”
“好!就這麼干!”皺眉。心說徐世昌這幫傢伙可真賊啊!這小手腕兒使得滴水不漏,這叫綿里藏針又叫借刀殺人。可想而知,嚴復就是和梁啟超一類人,可真不是這幫老油條的對手,只要他們自己認為是對的,哪怕上刀山下油鍋,哪怕被萬人唾罵,他們仍然可以昂首挺胸慷慨赴死,臨死前還凝眉立目呸的吐一口濃痰,大罵一聲昏君。
自己能怎麼辦?過去把這個幾個老頭兒抓起來或者是殺嘍?然後再收拾徐世昌?不行,那隻能應一時之急,不是為君者的手段。派人把嚴復看起來?更不行,北大可是個大馬蜂窩。任由事態發展?也不行,那幫老農民怎麼可能辯的過嚴復他們啊?
楊威扭了扭屁股,把寬大的椅子弄得咯吱咯吱響。
忽的眉頭一展,啪的一拍椅子背:“嘿!有了!我就如此這般——”
這一嗓子嚇了旁邊幾個女人一哆嗦,劉小麥用小拳頭捶了他一下:“有了?誰有了?”
楊威一咧嘴:“當然是我有了,胸中自有丘壑萬千——”
劉小麥哧的一笑:“我們女人都沒動靜,你個大男人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