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失敗的降靈儀式
只見阿燭做出封躍在會場上看過好幾次的降靈步驟,接着她就像被雷劈中似地突然全身僵硬,瞪大眼睛。
“爹?”聲音明顯發生了改變。
“婷兒?”高伯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
“爹,是我,是女兒。”阿燭淚眼婆娑,“爹,女兒好想你。”
高伯艱難地彎下腰,伸出手想要摟過自己的女兒,趙庭卻站在了他們之間阻止了老人的行為。
高伯似乎醒悟了過來,重重地嘆息一聲。
接下來他與女兒的魂魄說了不少往事,對方也總能詳細地將這些事件說出來,這讓高伯心中的懷疑也消除殆盡。
“婷兒,當初爹送你的那枚玉佩你還記得在哪兒嗎?自從你去……走了之後,爹找遍家裏也沒有見到。”雖然高伯已經確認眼前的是女兒的魂魄無疑,可依然說出了余霜讓他問的問題。在老人心中也是想要找到玉佩的,這樣以後也可以留個念想。
封躍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本以為趙庭他們沒有辦法找到玉佩,不了阿燭卻回答的十分果斷:“就在城外瀚海寺裏面呀,爹你以前不是總是帶我去那裏面賞花嗎,有一年爹的身體不好,我就跑去寺廟裏拜佛,求佛祖保佑爹的身體趕快好起來,結果爹的身體真的恢復了。”女孩的聲音說到這裏稍微頓了頓,接着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把爹送給我的玉佩拿去還願了,這件事我記得和爹說過呀,爹難得忘了嗎?”
高伯心中慚愧無比,當初自己害了場大病,好了之後就忙於生意,對女兒的關注少了許多,如今卻陰陽兩隔,想到這裏高伯不禁老眼淚光。
一行人來到了瀚海寺前,高伯神情緊張佇立不動。
“自從婷兒去世之後,我便在沒有來過這裏了。”高伯感嘆到。
“請問諸位施主是?”寺廟的大堂中一名僧人注意到封躍等人,走了出來。
阿燭走上前行了一禮,開口問道:“請問寂然大師在嗎?”
和尚對她詫異地望了一眼,回答道:“師傅他五年前過世了。”
“寂然大師過世了……”阿燭也愣了一下。
“請問各位找我師傅有什麼事嗎?”
“是,我曾有東西用作還願,當時是寂然大師幫我保管的。”
和尚露出奇妙的表情,這名少女怎麼看都只有七、八歲,實在不太可能在寂然師傅生前就請求過他保管物品。
“請問您請師傅保管的是什麼東西?”
“是我送給我女兒的玉佩。”高伯站出來說道。“唔……”和尚思索了一會兒。“我並不知情,不過如果是師傅親自收下的東西那就一定在靜室中,請諸位施主稍等,我這就去找一下。”
事情迅速進展,高伯以緊張與喜悅的表情,憐愛地看着阿燭。
趙庭內心也微微輕鬆不少,因為他幾乎毫不指望阿燭能從老人身上讀出玉佩所在,沒想到從老人早已遺忘的記憶深處找到了線索。
照這樣看來,也許不必用到先前備妥的假的玉佩了。
很快,先前那位僧人拿着一個被絲綢包裹的小物件走了出來,“玉佩已經找到,不過在此之前還請施主說出玉佩上的一些細節,也好確保是該物價主人無誤。”僧人溫聲說道。
“是一枚祖母綠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條呈環狀的小蛇。”高伯迫不及待地說了出來。
找到玉佩的過程實在太容易,讓高伯不禁有些喜悅。而令封躍感到疑惑的是,連趙庭似乎也在吃驚。
“那就打開看看好啦。”封躍從僧人手裏搶過物件,直接就掀開了外面包裹的絲綢然後就看到裏面放着一枚古樸的玉佩。
“啊!”高伯見狀立刻驚呼:“就是這枚玉佩……”玉佩表面光澤有些黯淡,可雕刻着的環狀細蛇卻依舊精美異常。
老人珍而重之地拿起玉佩,少女看到他這樣,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封躍仍以無法置信的表情,看着眯起眼睛的少女。但眼前的玉佩卻不容他否定。
“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趙庭轉過身對封躍微笑道。
大叔的盤算落空了?余霜肯定是認定對方找不到,才會叫他們來找,但實際上他們花不到半天就找到了。
若從這個事實來看,反而會證明阿燭的降靈術是真的。難道說這是一種連已經輪迴的靈魂都能呼喚過來的全新降靈術?封躍猶豫了。既然扯上妖物,多得是無法解釋的現象,但這次的事情就是讓他覺得不對勁。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朝少女望去,眼中所見到的明明是清晰的影像,知覺卻像是隔了一層紗布,顯得模模糊糊。
這時,封躍感覺到藏懷中的聞風雀有動靜,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跑到外面。
“找到玉佩了嗎?”余霜第一句話就單刀直入。“找到啦,大叔你的盤算落空咯。”封躍嘲笑道。
余霜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
“你笑什麼?死不認輸?”
“有一件事我要問清楚,找到的玉佩真的是老頭送她女兒的那個嗎?”
封躍儘管懷疑這樣確認到底有什麼意義,但還是打算把剛剛的答案轉告余霜。
然而聞風雀卻好久沒有動靜,大叔該不會是跑了吧?爛透了。
當封躍再次回到大堂內,就看見阿燭慌張地四處張望,不知道在找什麼,不,應該說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阿燭,你怎麼了?”趙庭察覺到她的異常。女孩突然飛也似地跑開,趙庭立刻追了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封躍向高伯詢問。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把玉佩給婷兒戴上,結果她就突然變得很慌張……”老人眼中也滿是疑惑。
阿燭在瀚海寺的大門口停了下來,因為有道身影擋在了門前。她以害怕的眼神,看着擋在門前的人。
“嗨。”嘴角上揚的余霜就靠在門邊。
“怎麼啦?聖女大人怎麼突然想逃跑了?”余霜嬉笑者說道。
封躍也趕了出來,他腦海中浮現出好幾個疑問。大叔為什麼現身?阿燭為什麼害怕大叔?“喔,這不是玉佩嗎?好厲害啊。沒想到你真的找得到耶。”余霜的口氣與動作誇張得很刻意,從頭到尾都散發著虛假的態度。
“也許你們所謂史無前例的降靈術是真的啊。那,這真的是老頭送給他女兒的東西?”
“是啊,當然是了。”阿燭正想回答,但高伯早一步搶先回答。阿燭面對這個先前才被封躍問過的問題,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完全不一樣。她的表情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一再地搖頭,再也看不到半點之前自信的樣子。
“是嗎?那太好啦。老頭兒,嗯?哎呀哎呀哎呀?”余霜仍然用很虛假的表情,盯着高伯拿在手中的玉佩猛打量。
“老頭兒,你就送一個假貨給你女兒?”余霜故作驚訝。
“你在說什麼瘋話,當初我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在城裏最高檔的玉石鋪子買的,怎麼可能會是假的。”高伯高聲反駁,並對余霜投以憤怒的眼神。
“是嗎?”余霜大步上前,毫不客氣地搶過他手中的玉佩,舉到頭頂抬頭在陽光底下觀察了一會兒,然後隨手拋還給了高伯。
高伯立刻手忙腳亂地接住玉佩,不等他發聲斥責余霜,余霜已經呵了一聲道:“真的玉石用手指輕輕彈一下,就能夠聽到很清脆的聲音,如果是假的玉佩,只會有一種沉悶的聲音。真的玉佩拿在手裏重量也要比假的重不少。而且你可以把它放到太陽底下仔細看一下,無論何種玉石它裏面的顏色都不會是完全純凈,不可能整塊玉佩顏色完全一致,總要或淺或深,如果顏色完全一樣,那很有可能是假的。”
高伯原本憤怒的顏色逐漸轉變為驚疑,他本就是十分精明的人,先前因為見到女兒的魂魄而情緒激動忽略了不少細節,現在被余霜這麼一說,立刻拿起玉佩仔細觀察起來,很快他也察覺了玉佩有問題。
“這、這是怎麼回事?”高伯愣住了。
“很簡單,也就是說這不是老頭兒你要找的玉佩。”
余霜看了阿燭一眼,但女孩只以害怕的表情退後兩三步。
“也許當初我買到的玉佩就是假貨。”高伯改口袒護她。
“這恐怕不可能吧,老頭你自己也說是從城裏最大的玉石鋪購買的,這樣的店鋪如果敢賣假貨是不可能延續到今天的。”
“那、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也只能有一種結論了吧?就是說這裏找到的玉佩是假的。做這種事會有誰得到好處?哎呀,這麼說來,這裏就有一個啊。”余霜的目光望向趙庭。
“假裝在找,然後再告訴你說找到了這個玉佩。這樣一來,你就會更相信彼岸會,把你存下來的錢大筆大筆地捐給他們。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吧。”說完余霜獨自放聲大笑。
這是什麼情形?趙庭用手指摸了摸,確定他準備的假玉佩還在口袋裏。
阿燭不是從老人幾乎已經遺忘的記憶里,奇迹似地找出了玉佩的所在嗎?那麼為什麼會變成假的?
“喂,臭小子,這真的是假的嗎?”老人不死心的問道。
“是啊,說來遺憾。可是確確實實不是真的。”余霜則一點都不顯得遺憾,回答得自信滿滿。
忽然,趙庭眉頭一皺,他突然想到這個老人與余霜認識,那麼余霜就有可能事先知道玉佩的所在。既然知道,也就有可能事先掉包成假貨。
阿燭跑過來拉了拉趙庭的袖子,連連點頭。有着讀心能力的女孩以無言的方式,表示趙庭的推測正確。
“我說老頭兒,這下你總該懂了吧?你就別再想用討債來捐錢這種傻念頭啦。”
趙庭微微側過頭,掩飾嘴唇露出的笑意。余霜犯了錯,他露出了破綻。
“果然,這一切都是假的嗎?”老人垂頭喪氣地自言自語,但趙庭冷靜地開了口:“老人家,你不可以被他騙了,他才是個騙子。”
“喂喂喂,你想把自己做的事情推給別人嗎?還是說你想堅稱這玉佩是真的?”余霜叫道。“這個玉佩應該就是假的吧,這是事實。”趙庭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余霜緊逼道。
“雕蟲小技,真的玉佩就在這裏。”趙庭走向余霜,突然伸手到余霜長衫內側的口袋裏。
當趙庭的手從口袋裏抽出,手上握着玉佩。“你之前從老人家的手裏搶走玉佩的一瞬間,就用假的玉佩掉包了,為的就是聲稱聖女找到的玉佩是假貨。”趙庭一邊說著,一邊裝得一副從余霜口袋裏拿出來似地,亮出他自己準備的玉佩。
“現在你們可以好好檢驗它,看看是不是真的。”趙庭準備的玉佩自然是真正的玉石,當然經得起高伯的檢驗。
高伯確認再三后才轉身憤慨地逼問余霜:“原來如此。你是不想還錢,才搞這種無聊的把戲吧!”
余霜確實有着足以令人起疑的動機。
“不是老頭兒,我……”
“啰嗦,給我閉嘴!我不想聽。我實在受夠你了。夠了,借你的錢我不要了,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高伯對趙庭與阿燭為先前的失禮致歉,還道了謝,然後再也不看余霜一眼,就這麼離開了。
“你的名號我也聽過,看樣子你果然是騙子之流的人物。我本來還以為你這個對手會更難纏點,真沒想到就只有這點本事,太令我失望了。”趙庭露出風涼的眼神與諷刺的微笑,幫余霜把因為自己先前伸手到衣服里而弄亂的皺衣襟整理好。
“……騙子是你,這小丫頭是覺吧?”余霜似乎並不感到沮喪,反而笑着問道。
“這個還重要嗎?”趙庭帶着女孩,轉過身朝外走去。
“你的東西忘了拿。”余霜一臉不高興的表情,把被扔在地上的那枚假的玉佩朝趙庭拋去。余霜朝趙庭扔出的玉佩偏了,打中了阿燭的後腦勺。
小女孩自己也很驚訝,她以快哭出來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腦後,害怕的看了余霜一眼,然後快步朝外走去。
余霜目送他們兩人的背影走遠,直到看不見為止。
“大叔,你剛剛那樣再怎麼說也太……”
余霜對封躍責難的聲音毫無反應。他像是在思索,令人覺得不方便跟他說話。
“我說大叔,你為什麼一聲不吭,你說她是覺,是真的嗎?”余霜果然依舊不理他,只顧着埋頭思索。
“大叔你應該早就來了吧,為什麼一開始不進來,要用聞風雀和我說話?”
余霜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解釋道:“只要靠近那個小丫頭就會被她讀出心思,保持距離才能避免,不過……這說不通啊。”
“什麼東西說不通?”封躍追問道。
“我一直待在很遠的地方,可是當老頭子給她戴上玉佩石,她立刻就變得不對勁了。她為什麼會注意到玉佩是假的?如果按照她讀取老頭的記憶來判斷,寺廟中的玉佩無疑是真的才是啊。”
“所以,果然是大叔你把原本放在寺里的玉佩掉包了是嗎?”封躍瞪大眼睛。
“不然呢。”余霜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惡劣,“我通過把老人催眠,從他被遺忘的記憶中找到了關於玉佩的消息,所以才圍繞這個設計了這麼一處好戲,寺廟裏的玉佩早在幾天前就被我掉包成假貨了。”
余霜突然止住了話,很快,他的表情從狐疑一轉變成輕薄而壞心眼的笑容,“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呵呵,這就是趙庭玩的所謂降靈的把戲嗎?”
今天會場也是座無虛席。會場上約有五百名左右的信徒,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串有彼岸會特有的念珠,雙手合十靜待這一刻的到來。高伯的身影也在其中。
看到會場上的盛況,趙庭並不顯得滿足,只投以冷淡的眼神。
“就像平常那樣,阿燭。”女孩微微點頭。
今天有幾個大戶門閥的家眷前來,只要這次降靈會成功,就可以吸引更多人。
“那麼就請第一位上場。”走上台的,是一名神色緊張的青年。
“請問怎麼稱呼?”阿燭問道。
“我叫齊何。請、請讓我見家母。請讓我再見一次去年過世的家母。”齊何說得有點破嗓,激動地探出上半身。他用力握住念珠握得手發白,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我明白了。你馬上就能見到令堂。”會場上的氣氛變得不一樣了。降靈術就要開始,死者會來到人間。期待、不安,以及掩飾不住的恐懼,全都交雜在一起。
這樣就好,就只是和平常一樣表演,和平常一樣結束。阿燭心中想到。
當齊何在眼前坐下,阿燭就開始左右搖動。這種降靈儀式很刻意,然而一旦眾人習慣,就會變成簡明易懂而且帶動效果絕佳的表演。
“嗚嗚,啊啊……”阿燭發出呻吟聲,會場上的人都知道,這是降靈術成功后的第一個徵兆。“這裏……是哪裏?”過了一會兒,少女的口中發出老婦人口吻的話語。齊何半信半疑地窺視阿燭的臉。
“娘?”
“啊啊、啊啊……騰兒,你是騰兒?”但探出上半身的齊何聽了后皺起眉頭。
“騰兒?你在說什麼?我是齊何。”
趙庭咂嘴了一聲,這是阿燭的失誤。她弄錯了該從大量的訊息中讀出哪些部分。
“……對,你說得對。自從娘病逝之後,你一定很難過吧。”
齊何突然站起,發出憤怒的吼聲:“我母親的死因是因為滑倒……才不是什麼生病!而且你說話的口氣和她完全不一樣,我本來還以為這裏的降靈術是真的才來看看,沒想到根本是下三濫的騙子。”
齊何氣得肩膀顫動,就這麼離開了。
會場上的氣氛一片尷尬。
“嗯?這是怎麼回事?”趙庭這麼問道,阿燭卻只是搖搖頭,表示她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不像在說謊。既然阿燭並未說謊,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多半是不相信降靈術而跑來攪局的人,也許是被說中覺得不甘心,只好就這麼跑掉了吧?降靈儀式的第一個卻是這種人,運氣還真是夠差了。
但趙庭認為還可以挽回頹勢,選了下一個信徒。這次他挑上的是一位看起來溫婉的年輕女子。他之所以挑上這名女子,是因為他認為對方應該不會做出說謊跑掉這種事。
阿燭用與先前相同的方式再執行了一次降靈術。
“丹兒、丹兒?我是父親啊。”阿燭說出降靈后的第一句話,這名她稱之為丹兒的女子就掩飾不住困惑的表情。
“……家父沒死,我想見的是舍弟。”女子起身對兩人行了個禮,就這麼離開了會場,她的背影顯然失望透頂。
“這是什麼情形?一次也就算了,竟然弄錯兩次,到底怎麼回事?”趙庭忍不住低聲喝道。“我就和平常一樣,我就像平常那樣在弄啊。”阿燭露出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表情。
“知道了,你冷靜下來好好做。只要照平常那樣就好,你也不想回去過以前那種生活吧?”阿燭緊咬嘴唇,微微點頭。看到她這樣,趙庭雖然覺得不安,但現在也不能罷手,於是面帶笑容地環視整個會場。
“看樣子今天聖女狀態不好,也許是因為多日以來連續不斷的進行降靈吧,可是已經不要緊了。”說著趙庭點了今天的第三名信徒上台……空曠的會場中,只見趙庭用手按着額頭百思不解,阿燭一臉害怕地站在他身邊。
“……為什麼?”他是在問,為什麼對所有人的降靈術都失敗了。之後他們又挑了四個人進行降靈術,但阿燭對每個人都說錯了。今日出現的重大失誤無法掩蓋,相信這件事馬上就會傳得人盡皆知,完全無法阻止。
“所有的人都走了啊。”他環顧會場,台上散落着不少念珠,是被信徒扔下的。
忽然間趙庭注意到會場最後頭還坐着一個人。“今天已經散場了,您請回吧。”
坐着的人物站了起來,但並未離開,反而朝台前走來。
當趙庭看到這人從昏暗的觀眾席來到明亮的台上時,擠出了沙啞的聲音說道:“……余霜。”一個露出輕浮笑容的男子就站在那兒。
(依舊二章合一,看到找書道友的捧場,受寵若驚,莫大鼓勵,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