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竟然穿書了
“快,把這些都搬走,這都是我們家的!”
“大丫,死哪去了,還不快過來幫忙!”
“二弟妹,這不合適吧?這可是我們家老大用做短工的錢僱人做的。”一個紅衣中年婦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的綠衣婦人。
“大嫂真會說笑,這明明是用我們家大河砍回來的梨花木做的,本來就是我們家的財產。”綠衣婦人死死抓住一張黃梨花木梳妝枱不撒手,毫不留情地反駁道。
這時,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女彎彎的柳葉眉動了動,但忙於爭執的兩個婦人壓根沒有發現不對勁,依然熱火朝天地爭奪着兩人垂涎已久的逝者遺物。
江禾曦混沌的意識漸漸清晰,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也接踵而來,隨着兩人豪無厘頭的對話中,她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江望,梁氏,賠錢貨,喪門星,這些話語組合起來怎麼這麼像她前幾天無聊時看的小說呢!
她,她竟然穿書了!還穿成了十七歲就慘死荒野,未來病嬌大反派的炮灰娘親!
這簡直比得知論文被駁回還要令人窒息絕望,乾脆一個響雷劈死她吧!也好讓這具身體去陪橫遭匪禍死去的父母。
“姐姐,姐姐,你不要死,不要扔下阿昀。”
“姐姐,也不要丟下阿暄。”
突然,正在裝死逃避現實的江禾曦察覺到身體被兩個輕盈的物體壓了壓,甚至還能感受到沁過薄麻衣的豆大淚珠。
江禾曦不由得想起這兩個男童的下場,江禾昀因為天真爛漫被原主大伯娘的大侄子哄騙賣去小倌館,最終死於一個肥腸大耳的富商身下。
聰明伶俐的江禾暄雖然逃過一劫,卻在八歲那年卻被原主二伯娘最為疼愛的小兒子推下河,撈上來時已經變成一具浮腫的屍體。
但原主大伯娘橫發錢財的大侄子卻藉機搭上富商,一躍成為狐假虎威的酒樓掌柜,後半生逍遙自在。
原主二伯娘的么兒也因此搶去江禾暄的拜師機會,成為名著臨青縣的杜夫子的關門弟子,還最終考上秀才。
一想到這兩個噁心玩意,江禾曦氣得牙根發癢,簡直恨不得把他們全部扔下糞坑,活活熏死得了。
想她二十一世紀的金融高材生,怎會怕區區潑皮惡童,無賴婦人,更何況,既然沒有死於車禍,反而穿書成同名同姓的江禾曦,證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一想到這,江禾曦悠悠轉醒,摸了摸因撞桌子而染上血跡的白皙額頭,緩緩站了起來。
“姐姐!太好了,姐姐沒死。”趴在江禾曦身上的江禾昀一看咽氣的姐姐竟然活過來了,忙抱住她的大腿嗚嗚哭個不停。
一旁的江禾暄自然也不幹落後,緊緊抱住她的另一根大腿,哽咽不已。
聽着兩個奶聲奶氣的小傢伙可憐的哭聲,江禾曦瞬間母愛泛濫,心疼極了,忙蹲下來安慰起兩人來。
“喲!詐屍了!賠錢貨詐屍了!”原本和原主大伯娘洪氏搶東西搶得六親不認的張氏,一看見江禾曦竟然跟沒事人一樣,嚇得哇哇大叫,一把扔下手中的銅鏡,慌不擇逃地跑出了江家的大門。
哐當一聲,驚醒了呆愣中的洪氏母女,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恐懼震驚。
不知是誰先動作,母女倆推擠着飛奔離去,活像後邊有鬼追着似的。
“哈哈哈,壞人被嚇跑了。”觀看全場好戲的江禾昀笑呵呵地指着三人落荒而逃的狼狽身影,無情嘲笑着。
江禾暄卻一言不發,幽幽盯着三人逃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不明的意味。
“好了,好了,不管她們了,我們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江禾曦先鄙夷地看了一眼有膽子搶東西卻怕死的三人,轉而溫柔地看着兩個男童道。
“姐姐,我們先去看大夫吧,你額頭上好多血。”
對於江禾暄來說,相比起收拾財物,顯然江禾曦的安危更重要,他可一直記得姐姐方才絕望倒向桌子的凄涼身影。
看着兩個小豆丁擔憂的眼神,江禾曦不由得心裏一暖,柔聲應了。
於是三人找出江父生前用來鎖門的大鐵鎖,死死栓住了大門,連一隻蒼蠅也不肯放進來。
就在姐弟三剛鎖上院子門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揚起些許沙子灰塵。
江禾曦嗆了嗆,看着氣勢洶洶的眾人,忙抱住兩個被驚嚇到的弟弟。
“曦丫頭,你怎麼能詐死來嚇你的伯娘和姐姐呢!”一個面留八字須的中年男子怒氣十足地瞪着一臉淡漠的江禾曦,大聲斥責道。
“就是就是,真是沒良心的丫頭!”一旁的張氏緊挨着丈夫,死死颳了一眼三姐弟,模樣醜陋猙獰。
嚇得江禾昀縮進了姐姐的懷裏,只留下一個在風中顫抖的小屁股。
“就是啊,曦丫頭,雖然你沒了爹娘,但也不能傷心過度,就去尋死吧?還要嚇我和你二伯母,這就不對了。”沉默已久的洪氏適時拋出引誘話語。
果不其然,張氏立馬想到方才自己的狼狽模樣,橫眉一豎,惡狠狠地瞪着江禾曦。
“我看這掃把星就是故意的!剋死了自己爹娘不說,還不放過我們!”
說著張氏直接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淚,虛偽道:“大嫂,我們的命好苦啊!怎麼攤上了這麼一個喪門星!”
江禾曦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只覺得她二十多年來的涵養此刻已經壓不住熊熊怒火,聽着這污衊性十足的話,反而氣笑了。
“二伯娘,您可真有意思,明明就是你和大伯娘,還有大丫姐不顧我爹娘的靈位,竟要當著死者的面搶走我們家的財物。”
江禾曦說著還拿出掩藏在衣袖裏的小手帕,狀似哀傷地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淚水。
“我自然不肯伯娘們如此侮辱我的爹娘,但沒想到,大丫姐竟然把我推向桌子,要至我於死地啊!”
“我要是死了,我可憐的弟弟們怎麼辦啊!”
看着哭成一團的三姐弟,再想到與自家婆娘大不相同的話語,江大河氣憤地瞪了洪氏一眼,心裏恨極了這令他出醜的婦人。
“好了,別哭了,曦丫頭,你伯娘們是有錯,但你也不能死揪着長輩的話不放啊!這事,就這麼算了吧。”察覺到好事的村民們不屑的眼神,江大河企圖按耐下這件事。
“什麼!二叔,我也是你的侄女啊!阿昀阿暄可是你的親侄子啊!是我們三房的遺孤啊!你怎麼能這麼輕飄飄地放過殘害我們江家子孫的人!”
江禾曦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和兩個男童哀切的啜泣聲惹得心軟的婦人偷偷抹淚,頗為正義的村民們都對着江大河幾人指指點點,顯然也看不慣幾個大人欺負她們。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熬不住眾人異樣的目光,江大河低吼一聲。
眼看着目的終於達成,江禾曦清澈的雙眸閃過一絲狡黠,低聲道:“我希望伯娘們和姐姐給我道歉,把我們家的東西還回來,還希望她們發誓再也不會搶我們家東西了。”
“還要賠償姐姐的湯藥費!”機靈鬼江禾昀立馬接着道。
“你做夢!”江大河還沒發話呢,一旁的張氏就再也忍不住了,大聲拒絕着江禾曦得寸進尺的要求。
“二叔,各位父老鄉親,難道我額頭的傷是假的嗎?我們家沒有被掃蕩一空嗎?伯娘們不把東西還回來,我們姐弟怎麼活下去啊!”
“好了!把東西都還回去,你們三個,給她們姐弟三道歉!”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人群后響起,眾人好奇望去,只見一身短衣的江大山扛着鋤頭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看着明顯動怒的丈夫,洪氏不敢造次,忙首先喏喏地向姐弟三道歉,道:“曦丫頭,你放心,大伯娘馬上就把借過來的東西還回來,我們也不會隨便來借東西了,一定事先跟你們說一聲。”
“好啊,那就謝謝大伯娘了。”江禾曦也懶得揪她口中的陷阱,反正把東西拿回來才是實實在在的,其餘一切都是虛的。
張氏見着連丈夫都害怕的大伯都站在江禾曦那邊,哪還有剛才囂張的氣焰,也訕訕地做出承諾來。
早已被突然出現的父親嚇傻了的江桃丫自然也沒膽子反抗父親的權威,忙認錯不已。
一大群人轟轟而來,卻掃興而歸。
一向戰無不勝的伯娘們竟然輸在了自家姐姐手裏,江禾昀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地看着威武霸氣的姐姐,就連江禾暄也神采奕奕地看着江禾曦。
江禾曦卻覺得有些心酸,原主母親向來柔弱,江父又是個書獃子,兩個小孩子平時不知道被欺負的多狠呢!一點小甜頭就讓他們這麼高興。
“阿昀,阿暄,你們放心,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們了,姐姐保證,以後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江禾曦輕輕摸着兩個弟弟圓滾滾的小髮髻,喃喃道,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知道是說給兩個孩子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