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典身賣命
“不可能!”
鹿音樓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的回答道。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幻聽,但慕喬年的神色認真,這讓鹿音樓越發覺得慕喬年說的話不可理喻。
她為什麼要和一個糾纏了她很多年的舉止瘋狂的追求者訂婚,難道就因為他是富家子弟?
慕喬年還是筆直的端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她,說:“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忙於工作,對重華也疏於關心,我沒想到他的病情會嚴重到這種程度。”
鹿音樓的態度很堅決:“慕先生,即便如此你也一定有所耳聞這些年我拒絕他的事,我不知道他又憑空臆想了些什麼,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慕喬年眉眼間湧出淡淡的不悅,鹿音樓用腳趾頭想都能明白他不悅的原因。
任哪家富二代被一個負面新聞纏身、父親是殺人犯的十八線女明星拒絕都是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
更何況慕重華追求了鹿音樓整整四年,期間被拒絕的次數多到連鹿音樓自己都數不清了。
慕喬年盯着她,他臉上的不悅轉瞬即逝,又恢復了最開始平靜漠然的模樣,說:“我聽說你和優勝傳媒簽了一部劇,那筆違約金的數目對你來說可不算小呢。”
鹿音樓像是被木刺突然塞住了嗓子眼,她沒吭聲。
“只要你答應和重華訂婚,”慕喬年繼續道:“違約金我來付,我還會給你一筆足夠你這輩子衣食無憂的錢。”
站在慕喬年身後的秘書說了一個數字。
雖然這筆錢對慕喬年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對鹿音樓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甚至她後半輩子都可以不用為錢發愁。
鹿音樓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突然想起上次遇見慕重華的場景。
那時候她被一個高端奢侈品的國外品牌邀請去看展,她坐在化妝間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再睜眼就發現面前的鏡子裏出現了慕重華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她身後一臉痴迷的盯着鏡子裏的她看,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已經看了多久,以及化妝間什麼時候被清了場,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鹿音樓心裏只覺得毛骨悚然。
那天慕重華送給了她當晚時裝秀場上出現的所有的高定禮服,大大小小的黑卡紙袋堆滿了化妝間,鹿音樓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你好像很喜歡這個牌子。”慕重華深情款款的對鹿音樓說:“以後如果出了新款,我全買下來送給你。”
可鹿音樓不想要慕重華的禮物,她甚至不想再和慕重華見面,她找了借口出了展廳,把手機扔到包里,對電話里經紀人罵她的“不識抬舉”充耳不聞。
那時候的慕重華和眼前從容理智的慕喬年半點不像,但好像也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鹿音樓由衷的感嘆道:“你們可真有錢。”
慕喬年像是沒有聽懂她語氣里的嘲諷,又好像聽懂了卻根本不屑於理會她多餘又可笑的自尊,他的語氣像是把她當成一件待價而沽的貨品:“不夠嗎?要多少你可以自己提。”
“慕先生,辛苦您特意過來一趟。”鹿音樓深吸了口氣,說:“您還是請回吧。”
“鹿音樓。”慕喬年從進門到現在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他放出了最終的誘餌,問道:“你難道不想和令尊在監獄外的地方見面嗎?”
鹿音樓徹底愣住了,好像有炸彈在她耳邊炸開了,耳膜被鼓動的生疼。
她筆直的脊背微微卸了力,內心掙扎了好久才艱澀無比的開口說:“可我爸爸的案子已經終審了。”
慕喬年依舊一臉從容的說:“我有辦法幫你,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月和重華訂婚。婚禮籌備期我會無限期延後,直到他順利接受了治療等到病情穩定我就放你走。”
坦白來講,對鹿音樓來說這是一筆只賺不虧的交易。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着。
鹿音樓感覺自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剛才被人漠視踐踏的火氣、積壓在心底的憂慮、對前路未知的迷茫,和在心裏翻騰着的無數的複雜情緒慢慢都悄然流失走了。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軟弱、無能和痛苦。
她以為自己猶豫了很久,但其實在慕喬年話音沒落多久她就開了口:“好,我答應你。”
……………………………………
當晚鹿音樓就跟着慕喬年回了家。
張海成一路把他們送到了樓下,笑的都看不見眼睛,慕喬年的到來無疑是打瞌睡送上了枕頭,解決了他一個很大的麻煩。
慕家出面平定了輿論,關於鹿音樓和公司合同方面的問題自然用不着她來操心,鹿音樓現在的身份由十八線小明星變成了穩定慕重華情緒的工具人。
坐上慕喬年的車之後,鹿音樓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發了一路的呆,他們之所以這麼急着趕回位於隔壁市的慕家,是因為慕重華對慕喬年許了一個願——他想在睡覺前看到鹿音樓。
慕喬年坐在房車後座的另一邊,他和鹿音樓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正在和人通電話。
“按時吃藥了嗎?”
“晚飯不用等我,我會回來的很晚。”
“對,我今晚帶她來見你。”慕喬年的語氣十分溫和,鹿音樓立馬就猜到了電話那端的人一定是慕重華。
鹿音樓本來還想不通,明明慕喬年有很多辦法能把慕重華強制的送進醫院接受治療,但慕喬年為什麼卻選擇了最麻煩的辦法,對他的弟弟採取了妥協和最溫柔的手段。
人世間的親情大抵如此,摘掉無數頭銜,在慕重華面前,慕喬年只是個平凡的寵愛弟弟的兄長而已。
鹿音樓正胡思亂想着,就見慕喬年轉過頭看向了她。
他生的過分英俊,眉眼深邃的好像混血兒,高鼻薄唇看上去有些刻薄的不近人情。
然後他把手機遞給了鹿音樓,無聲的沖她做了個“好好表現”的口型。
鹿音樓一愣,心領神會的接過了電話,耳邊傳來慕重華小心翼翼的聲音:“是音樓嗎?”
鹿音樓頓了頓,回答:“是我。”
“真的是你!”慕重華的聲音聽上去驚喜萬分,“我還以為哥哥在騙我,音樓你真的願意和我訂婚嗎?我簡直像做夢一樣。”
鹿音樓有些沉默,她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情感上並不想回答慕重華的話。
她轉頭就看見慕喬年的表情,他用領導來視察新上任的員工一樣挑剔不滿的目光盯着她看。
他手上攥着她無法拒絕的釣餌,以至於她心甘情願上鉤,只能做個讓他滿意的乙方。
鹿音樓抿唇開了口:“我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