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香荷葉魚
“咳咳。”秦白衣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濃密的睫毛慢慢泄開一道縫隙,冰藍的眸色像是碎冰一樣炸裂,映照在冷白色的皮膚之上。
“白衣,你活過來啦?”
蕪壽一隻小奶豚原形模樣,淺藍色的魚鰭驚喜地一扭一扭的。
秦白衣看了一眼周遭,三兩眼便明白了,這就是蕪壽的真身。
【怪不得這麼鮮!】
秦白衣呲了呲牙,雪白的兩行貝齒張開,風雲呼嘯,蕪溪上空瞬間波雲詭譎。
同時,秦白衣變了。
整齊的皓齒瞬間變得比拳頭還要大,他隨即起身,冷白色的皮膚上瞬間覆蓋上了一層崎嶇的鱗甲,身後居然還有一片堅硬的有珊瑚背鰭。
蕪壽的頭隨着秦白的臉慢慢揚起,秦白衣怪獸一樣的竄了得有50米高!
蕪壽看傻了:人間竟有這般偉岸的男子!?
秦白衣張開大嘴,喉嚨中發出“撕拉,撕拉”一樣的聲音,兩牙一併,將蕪壽這條小豚豚所在的整片河岸吞進了嘴裏。
蕪壽覺得眼前一黑,細嫩的小豚身就已經在秦白衣的嘴裏了。
那兩排閃着銳利寒光的牙齒,比她的身子大多了,像是鋸齒一樣不斷嚼動。
【哎呀呀,復活了倒也不至於這麼高興。】
蕪壽在泥土和尖牙之間不停跳躍,瞅着一個兩牙之間的小空隙,扭着小尾巴,
“嗖”的一聲,從秦白衣的牙縫縫裏鑽了出去。
她落在一片荷葉上,對着秦白衣,長着小魚嘴嘿嘿傻笑。
秦白衣被氣得七竅生煙,他這輩子從沒有從沒有在任何人身上栽這樣的跟頭,別的就罷了!
她那魚嘴裏還少了一顆小門牙,黑洞洞的,看着就讓人抓心撓肝肝!
秦白衣瘋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張嘴,把整片荷葉都捲入了嘴中。
蕪壽一聲驚呼!
這怕是要吃了清香荷葉魚呀!
被荷葉卷着,蕪壽再也沒有那麼靈活了,逃竄不得,眼看着秦白衣尖利的牙齒就要向著自己碾壓過來。
蕪壽都要嚇死了,但是卻連眼淚都不敢流下來,生怕淚水中的毒再把秦白衣給惹怒了。
只好癟着嘴巴,把眼淚收容在自己的鼓眼泡泡里。
秦白衣的牙齒越來越近,蕪壽嚇得要死,“咕咚”一聲,鑽進了松淵上次給她的奶漿爆爆珠里,兩隻魚鰭捂着圓滾滾的大眼睛。
秦白衣的尖牙輕而易舉地撕碎了荷葉,咬住了那顆包裹着渾厚仙力的爆爆珠。
秦白衣一時失智,爆爆珠的渾厚仙力卻讓他瞬間清醒。
他一個偽裝而來的烈焰魔龍,若真是被這樣澎湃的仙力炸在了嘴裏,恐怕真的就死了。
他上下兩顆牙齒懸着,擠壓住了爆爆珠,但是卻遲遲沒有下口。
蕪壽的眼睛悄悄泄了個縫隙,從魚鰭的邊緣掃到了秦白衣停下來的利齒。
【他一定也是一時衝動,要是有人把我差點兒炸死,我定然也會生氣的,十萬瓶仙
ai
ai都哄不好的那種。】
蕪壽此豚,在生氣和撒氣方面極有心得,推己及人,甚至覺得自己此時便是被秦白衣一口吞了,也是活該。
【好在白衣是個好人,就是一生氣就暴漲50米高,有點不那麼可可奈奈的。】
轉念一想,一生氣就臉頰膨脹成個皮球,大約不怎麼招人喜歡,可見人與人的感情是相通的,生氣了,就不好看了。
蕪壽腦子裏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不對在先,便打算哄一哄秦白衣。
怎麼哄呢?
千年以來,蕪壽可沒有哄過人的,她一個人就在生氣和被哄中來回橫跳,哪有時間照顧他人的感受。
腦海中只有自己生氣時,松淵的兩個高招。
小手拍拍,額頭頂頂。
蕪壽在爆爆珠里滾着,靠近了秦白衣的舌側,一拱一拱的,安慰似的拱着他那自己大好幾倍的舌頭。
小尾巴從爆爆珠裏面鑽出來,一搖一搖的,輕輕拍着秦白衣的臉頰。
她倒是想去拍拍後背,奈何秦白衣太高,自己太小,顧了頭便不能顧尾了。
秦白衣現在真身現世,看起來好似唇邊有一隻振翅的大蝴蝶,倒沒有十分奇特。
確實很他是個人形,哎呦喂,那可不是蕪壽在用小尾巴扇他嘴巴子……
秦白衣這種生物,食量巨大,在魔界的時候還能捉捉惡獸吃,來到人間,竟是一頓飽飯呢沒有過。
蕪壽躺在奶漿爆爆珠里,那麼鮮美誘人,他竟是不敢下嘴,氣煞人也!
秦白衣緩了緩氣,總算是把心中的衝動壓了下去,變回了俊美無雙的人形,招來無數藤蔓,給自己披了件灰綠色的衣裳。
兩根修長的手指將口中的小奶豚拎出來,扔到了一朵綻開的荷花上。
蕪壽從爆爆珠裏面鑽出來,對着他抱歉萬分地笑了笑,
“白衣,你不要生氣了,是我不好。”
蕪壽人形的時候,聲音清脆中透露着几絲成年後的曼妙,現在躺在荷花心心裏面,一直小奶豚口吐人言,竟十足的奶聲奶氣的,像是個幾歲的娃娃。
秦白衣看着她,兀自發愁。
人間最愁苦的事情為何?
美食就在眼前躺着,卻不敢下嘴。
秦白衣嘆了口氣,物盡其用,吃不了,也得讓她發揮一些其他的作用,他入青雲數日,整日雜役奴僕一樣,半分仙法都沒有學到,與其這樣蹉跎下去,不如讓這小魚做了自己的敲門磚。
這小魚本就全身是毒,還有各色猛獸保護,想來也吃不了虧。
“算了,我自有君子海量,不與你這樣的花鳥魚蟲計較,”秦白衣小心地按了按臉上的幾道傷口,狀似溫良恭儉地說,
“你還要上青雲修習劍道嗎?”
蕪壽點了點自己的豚頭,荷花花瓣被壓得也一晃一晃的。
“罷了,你既然如此心誠,我便帶你直入青雲。”
說著,秦白衣手中拿着一片荷葉,示意蕪壽跳上來。
蕪壽也挺納悶的,怎麼轟碎了他一顆大好頭顱,就成了“如此心誠”了?不過白衣主動相邀,看來是不生氣了,也打算與她做同門師兄妹了!
“呦呼~”蕪壽興奮極了,一個縱身躍到了荷葉之上。
隔着一層綠油油的荷葉,秦白衣溫暖的大手,拖着她一根刺的小肉彈身子,蕪壽竟覺得十分舒服。
秦白衣腳步穩健,蕪壽在荷葉里微微蕩漾着,竟恍恍惚惚地眯上了眼睛。
在一睜眼——
她,
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