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節 啊,雲南!(下)
莫非走進第5步兵師的指揮部,傑拉德指揮官和潘文華已經在等候他了。“長官,戰報。”克隆人指揮官將一張紙呈送到他面前。
“等等,指揮官。”莫非沒有接那份報告,他走到帳篷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前坐下,用一種非常輕鬆的語氣詢問着自己的兩位將軍:“先生們,你們吃早餐了么?”
傑拉德指揮官與潘文華對望一眼。“還沒有,長官。”
“那麼一起用餐吧,先生們。”悠閑的最高指揮官指了指面前的小桌子,隨後轉過身吩咐着自己的副官:“三份早餐,上尉。”
“遵命,長官。”
副官去安排早餐,兩位將軍則拉過椅子坐到莫非的面前。不過,潘文華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因此他從傑拉德指揮官手裏拿過報告,放到小桌子上。“長官,這份戰報——”
只是莫非並沒有半報告的意思。“關於昨天夜間滇軍對第14步兵團的進攻?潘文華將軍,我認為我沒有必要閱讀它。”
“長官?”
“潘文華將軍,既然現在我可以很悠閑的坐在這裏等着吃早餐,這也就意味着第14步兵團的陣地並沒有被突破,同時也沒有遭遇重大的傷亡,並且我們之前的戰鬥部署也是正確的。那麼,我又有什麼必要閱讀這份報告呢?”莫非注意到了潘文華欲言又止的表情,因此改口說到:“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請簡單的彙報一下敵我雙方的人員損失情況。”
遇到這麼一個總指揮你還能說什麼呢?潘文華苦笑着搖了搖頭,拿起報告將其中一段文字念了出來:“我團在戰鬥中,陣亡19人,傷106人,其中7人傷勢嚴重。”然後,他又念了另一段:“在戰鬥中,我團共俘虜敵軍士兵1402人,包括輕傷員855人,重傷員364人;擊斃敵人數目不詳,但已清點出完整的屍體976具,部分完整的屍體1101具,嚴重殘缺的……”
“停止,潘文華將軍。”聽他念到這裏,莫非緊急叫停,“我們正在等着吃早餐,將軍閣下,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會損害我的胃口的東西。”他可以確定,如果再讓潘文華繼續念下去,他就會念到第14團清點出多少胳膊、多少大腿,以及多少腦袋——幾乎所有被郭波親自教過的軍官都有類似的毛病,他們對統計學有一種近乎變態的精神。
“好的,長官。”潘文華按照莫非的指示放下報告,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看,他還有很多話要說。
“還有什麼要報告么,潘文華將軍?”
“是的,長官。”
“那麼,”莫非嘆了一口氣,“請講。”
“楊顯名報告說,他們已經審訊了俘虜。”潘文華的語氣變得相當的嚴肅,“俘虜交代說,昨天晚上,滇軍一共投入了大約5個團,接近8000人的兵力進攻第14團……”
“你是覺得楊顯名他們消滅的滇軍太少了么?”
“不,長官,我是覺得,龍雲不應該犯這麼一個嚴重的戰術錯誤,他不應該在這麼狹小的區域投入這麼多的兵力。尤其是,據俘虜的交代,他最初是調集了10團的兵力參與進攻,僅僅是因為地形的問題才只投入了一半的部隊。長官,龍雲是老江湖了,他應該很清楚在這麼做是極其愚蠢的,特別是在我們擁有這麼強的火力優勢之下,把這麼多部隊投入戰鬥純粹是在讓士兵送死。”
“或許,他的腦袋讓門板夾了。”莫非回答得漫不經心。
“長官!”
看到自己的回答已經讓潘文華感到了不滿,莫非也只好認真起來。“剛才只是玩笑,潘文華將軍。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用你現在接觸到的東西去評價龍雲,在很多方面,我們與滇軍存在着巨大的差異。龍雲肯定已經意識到了這些差異,但他還了解得不夠深刻,所以他會犯錯誤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其他原因,長官?”
“當然,有。”莫非並不否認潘文華的猜測,“事實上,我通過一點點渠道,讓龍雲得到了一個消息——我在第5步兵師里。潘文華將軍,你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長官。”
“那麼,吃早餐吧,我已經餓了。”就在莫非和潘文華對話的時候,勤務兵已經將早餐送了進來,並且,一直默不做聲的傑拉德指揮官已經將自己的那一份消滅了大半,現在,談話結束,莫非要急起直追了。
整個指揮部里就只剩下了一陣咀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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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連的陣地上,岳牧也在吃早餐,不過比起高級軍官們來說,他的待遇就要差得多了——沒有餐桌,沒有溫暖的用餐地點,也沒有可口的食物——在戰鬥環境下,野戰廚房不提供新鮮食物,並且現在團里的野戰廚房還和師部在一起,所以他不但吃不到新鮮可口的包子、饅頭和豆漿,需要用野戰廚房加熱的淺盤口糧也只是在想像中才有。岳牧唯一可以用來裹腹的就是士兵們最基本的食物——MRE,而且還是昨天晚餐時沒吃完的——每人每天只有兩份MRE。當然吃過之後絕對不會餓。
這簡直就是在遭罪。MRE,這種中文名稱為“個人即食口糧”的東西具有的糟糕的味道總能讓岳牧想起它的綽號——“是人都不願意吃”。(當然,岳牧還無法理解這個綽號的來歷。MRE固然是Meal,ReadytoEat.Individual的縮寫,但理解為ManRefuseEat也沒問題。)這種東西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把東西的味道變得一塌糊塗——或許它們在生產時就是這個味道。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誰也別想從一份主菜為魚香肉絲的MRE中吃出魚香味來。
這讓岳牧無比的想念在部隊駐地的兵營食堂吃到的那些食物。大鍋菜雖然吃起來沒有小炒那麼好吃,但怎麼也比MRE好上十萬八千里。
當然,岳牧很清楚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兵營食堂的食物已經把自己的胃口搞刁了——這是所有老兵都有的現象,同樣的問題在絕大多數新兵身上就完全不存在。新兵們對MRE非常滿意,起碼裏面有肉,還有他們以前沒吃過的東西——水果軟糖或者巧克力。所以味道上的缺陷他們可以很容易的忽略掉。
而戰俘們,不管是以前川軍的,黔軍的,還是現在滇軍的,他們更是對MRE滿意到了極點。相比之下,他們沒當俘虜以前吃的東西簡直就是豬食,因此他們對自己的戰俘生涯相當滿意,誰也沒有逃跑的想法,審訊起來也很配合。搞得參謀們不止一次的考慮過這麼一個問題——釋放一些戰俘回去,在敵人的軍隊裏製造不和諧……(這種計劃對其他人或許是秘密,但岳牧是直屬團部的偵察部隊指揮官,聽到點風聲也不奇怪。)
岳牧正拿着自己已經冷得發硬的MRE躺在戰壕里胡思亂想,冷不防一樣東西砸到了他的身上。他回過神來仔細一看,是一包捲煙,他突然意識到今天是每周發煙的日子……但他很肯定這包煙不屬於他——和很多老兵一樣,岳牧也喜歡小賭一把,而他總是用配發的香煙做賭注,然而很不幸的是,他已經將自己未來兩年的香煙輸出去了……
“給你的,你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哦。”就在岳牧在那裏發愣的時候,軒轅烈的聲音很適時的響了起來。
“你的?”儘管還在問問題,岳牧已經迅速而小心的將整包煙收進了自己懷裏,並且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我不抽這東西。”軒轅烈走到他身邊坐下,“試過一次,很不舒服。”
“小子,這就是你不懂了。俗話說得好,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岳牧得意的哼了幾聲,隨後問到:“那些IED,都拆除了么?”
“IED?”顯然,儘管軒轅烈懂得一點拉丁語,但對一個英文縮寫卻是毫無概念的。
“你沒看過步兵武器手冊么?”看見自己的小兄弟點頭,又搖頭,岳牧從軍服里掏出一本皺巴巴的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IED,臨時爆炸裝置,也就是簡易地雷。我說,小子,你居然沒看這本小冊子?你的新兵訓練是怎麼通過的?”
“我看過,但又忘了。這上面有些詞搞得我頭痛。”
“當初我也一樣,我在文化補習班上了6個月夜校,這上面的內容卻只能看明白一半。真不知道這小冊子是誰寫的。”岳牧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然後將手裏的MRE扔到一邊,站起來說:“小子,走吧,我們去把那些IED拆掉,順便給你補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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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雲的臨時住所外面,張鳳春不斷的轉着圈,同時對身邊的人大聲的抱怨着:“出動8000人,損失接近5000,而且這還只進行了一次衝鋒。軍座的計劃,簡直就是讓弟兄們去送死……”
“你就不能小點聲!把軍座吵醒了多不好。”盧漢很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龍雲自從暈過去以後就沒醒,盧漢已經非常的緊張了。
“我就是要讓軍座聽見。永衡兄,我的100師,昨天一整天打下來,總共損失了2500多人,晚上那次進攻就佔了一半還多,這完全就是軍座的責任嘛。”
盧漢還是很不滿意。“你以為就你的師損失慘重么?我的98師,不也一樣損失了1000餘人來着。再說,99師和101師的損失,難道又比你的100師少很多麼?”
張鳳春也毫不相讓。“但這也還是軍座指揮失誤造成的嘛。”
這話當然沒錯,但盧漢畢竟是龍雲的表弟,在這種時候自然要維護自己的親戚,所以他加大了音量:“軍座下這樣的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在戰前的會議上,你不也是表示了同意的么?”
“那時候,你們都同意了,我不同意又有什麼用?”
“你不把你不同意的理由說出來,又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支持你的意見?”
“盧永衡,你……”張鳳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用眼睛死死的瞪着盧漢,盧漢自然也用自己的眼睛瞪着他,於是,三十八軍的兩位高級指揮官就像兩隻鬥雞一樣,表演着大眼瞪小眼的好戲。
直到第三個人出現,才結束了他們的對峙。“盧師長,張師長,你們兩位在做什麼?”
對於這第三個人的出現,盧漢和張鳳春都充滿了驚奇。“孫志舟,你不在昆明待着,到這裏來做什麼?”
孫志舟當然就是孫渡。莫非和郭波引發的蝴蝶效應也體現在了他身上——按照原來的歷史,孫渡現在應該在盧漢的98師擔任第3旅的旅長,在廣西作戰。但因為莫非和郭波的出現,龍雲並沒有率軍前往廣西,他也沒有到第3旅,但也沒有繼續做自己的雲南省團務總局會辦,而是被任命為了昆明城防司令。
因此,他會出現在前線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但孫渡卻不這麼認為,相反他認為盧漢的問題才是奇怪的。“咦,不是龍軍長發電報讓我來的么?說是前方戰局吃緊,要我率領留守昆明的三個團火速前來增援——”
盧漢和張鳳春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這不可能,我們一直和軍座在一起,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不對呀,我有軍座發給我的電報。”孫渡也是一頭霧水,從上衣口袋的掏出電報交給盧漢。
只看了電報一眼,盧漢和張鳳春的眼睛裏就只剩下了驚駭。
孫渡也發現事情不對了。“怎麼,難道這不是軍長發給我的電報?”
“絕.對.不.是。”盧漢一字一頓的對着孫渡磨牙齒,張鳳春也不失時機的補充了一句:“現在,我們總算知道川軍失蹤的那個師跑到哪裏去了——”
但張鳳春又怎麼能知道莫非,以及第6步兵師師長李家鈺在想什麼呢?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猛烈的槍炮聲就傳進了他的耳朵里,天空中也出現了數十架戰鬥機。很快一個軍官驚慌失措的衝到他和盧漢面前。“報告師長,川軍從我們背後打過來了。”
“什麼?”盧漢和張鳳春的反應完全相同——先是瞳孔猛的收縮一下,隨即就大吼起來:“快讓部隊給我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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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那是頂不住的。”莫非看着地圖,很得意的對傑拉德指揮官和潘文華說到。李家鈺在進攻前就向他發了一封“作戰成功”的電報,雖然顯得有點自大,但莫非卻很滿意這種自大。“輕輕的,我們就將龍雲推到了。”
當然潘文華並不關心他這些經常性的奇怪表現,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長官,部隊可以開始進攻了么?”
“進攻?當然。”莫非很肯定的回答到,“潘文華將軍,現在去指揮你的進攻吧。祝你凱旋歸來。”
“謝謝,長官。”立正,敬禮,潘文華轉身離去。
莫非又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地圖上面,他看着昆明,幾秒鐘,然後對傑拉德指揮官說:“我猜,昆明的城防司令孫渡先生,應該已經帶着他的部隊趕到了龍雲那裏,是這樣,沒錯吧?指揮官。”
“如果他在26日確實收到了電報,並且率領部隊急行軍,那麼他應該已經到了。”傑拉德指揮官不大明白莫非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僅僅是將孫渡的三個團騙到前線么?這麼做,除了增加一個沒什麼實際意義的殲敵數,似乎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價值了。
“長官,你讓達綺芬妮指揮官向孫渡發這麼一封電報有什麼意義呢?——即使昆明完全不設防,現在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部隊去佔領它。”
傑拉德指揮官的問題讓莫非想起了一件事。“啊,指揮官,我有沒有告訴你,鬍子笑中校的‘剃刀之刃’已經回四川了?”
“可以肯定,沒有,長官。”
“那我現在已經告訴你了,指揮官。”莫非朝傑拉德指揮官點點頭,解釋到:“鬍子笑的‘剃刀之刃’、戎帥的‘暗夜行者’(這支屬於警察系統的特種部隊原本名叫‘後衛’,但戎帥卻嫌不夠拉風,改了幾次以後,就變成了稀奇古怪的‘暗夜行者’),還有瑪澤•法津隊長的‘復仇女神’(國家安全局的特別部隊),他們將擔任佔領昆明的任務——我認為他們已經佔領昆明了。”
“我明白了,長官。”傑拉德指揮官的問題不只一個,“那麼,你讓達綺芬妮指揮官發給101師師長張沖的那封電報呢?”
“在我們出發前,郭波曾經給我講過一些民人八卦。”莫非突然轉換了話題,“關於滇軍第101師的這位張沖師長,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傳說——據說他一直都很想加入紅軍[注]……”
加入紅軍么?仔細說起來,我們與江西方面,以及蘇聯都有一點關係……傑拉德指揮官突然明白了達綺芬妮指揮官發給張沖的電報是什麼——當然,和電報的實際內容還是有一些出入的。
“把希望寄托在這位將軍的革命思想上么,長官?”
“當然不是,指揮官。不過,既然發一封電報又用不着付出什麼代價,那麼,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正說著話,一個參謀走過來。“長官,第15團報告,滇軍第101師打出了白旗。”
“瞧,指揮官。”莫非很得意的看着傑拉德指揮官,“如此簡單的,我們就得到了一個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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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步兵團當面的敵人是盧漢的98師和張鳳春的100師,不過,這兩個師已經承受了整個第6步兵師的火力,而且航空兵的戰鬥機也在空中攻擊他們。因此,潘文華把第14團調到了第13團的方向上,用兩個團進攻朱旭的第99師。
這當然就代表着第14團的士兵們要走更多的路,所以大家都很不爽——倒不是因為走的路多了,從楊顯名到軒轅烈都在擔心,等他們趕到戰場的時候,第99師會不會已經被自己的友軍吃得一點都不剩了。
這種擔心是很現實的,即使第99師原本是一個擁有1萬5千人的龐大部隊,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在強大的火力下支撐太長時間。
別忘記了,無所事事的第5炮兵團和第1裝甲騎兵營也時刻準備着分一杯羹的。
所以,動作一定要快!
岳牧依然指揮着第40步兵營第Ⅰ連。很奇怪的,從40營營部到14團團部,兩級指揮官都認可了他這種明顯是胡作非為的行為,甚至他們還在幫他——儘管Ⅰ連真正的連長安家徽上尉的傷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他還是被營部強行留在了出發陣地上,照看戰俘。
事情有些奇怪,但岳牧並沒有注意——或者他已經注意到了,但卻不放在心上。他只顧着的帶着Ⅰ連橫衝直撞,跑到了整個團的最前方。
跑得快當然有跑得快的好處,比如,直接和一支滇軍部隊撞到一起——說“撞”其實也不是那麼恰當,事實上兩支軍隊隔着百多米的距離就各自發現了對方,並且立刻開始用子彈熱烈的朝對方打招呼。
當然,裝備着半自動步槍和班用機槍的Ⅰ連明顯要比滇軍士兵表現得要熱情得多,因此對方很快就感到了羞愧,他們開始後退。
但岳牧捨不得讓他們離開。“兄弟們,跟我沖啊!”他第一個站起來,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追了上去。偵察排的隊員們自然是永遠追隨自己的老大,所以也追了上去。Ⅰ連的士兵稍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跟着自己的新老大走……所以,在雲南的山地上,出現了這麼一副畫面:一群滇軍士兵在前面跑,後面跟着一個嚎叫着的岳牧,再後面是20來個同樣嚎叫着的偵察兵,最後,是一群怪叫着的、毫無隊形的川軍士兵。
追逐中,前方的滇軍士兵逐漸潰散到旁邊的樹林和小道之中,剩餘的、大約半個排的滇軍還在徑直地往前跑着,甚至不敢停下來回敬岳牧幾發子彈。然後,他們從一個小小的村莊中沖穿了過去。
岳牧也跟着穿了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到兩邊那些穿着軍裝的男士們投來的充滿困惑的目光。
緊跟着他的偵察兵們也沒有注意到。
但Ⅰ連的士兵們注意到了,甚至在進入村莊以前,他們就散開,從各個不同的方向撲向了村莊,並在裏面的滇軍反應過來以前控制了局面。
“全都不許動,誰動打死誰!”鄧思蔚少尉帶着幾個士兵衝進了一間看起來有一個大人物在裏面的房子——因為外面有衛兵——直接將槍口抵在了坐在中間的那個軍官的腦門上。
“好的,好的,我不動。這位兄弟,你還是把槍口移開吧,小心槍走火。”軍官滿臉都是冷汗,雙手舉得高高的。
“走火了你活該……對了,你是誰?”
軍官一臉的苦笑。“鄙人乃是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八軍第99師師長,朱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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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抓到了朱旭?怎麼會這樣?”當鄧思蔚俘虜朱旭的報告被參謀送到潘文華的手上時,第5步兵師的師長閣下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幻覺——如果活捉一個師長可以如此簡單的話,那麼……
潘文華也說不出來“那麼怎麼樣”。
參謀站在旁邊解釋到:“朱旭說,他為了躲避炮擊,把自己的指揮部放到了遠離部隊的後方。本以為絕對安全,誰知道第Ⅰ連從側面沖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他都沒有在側面佈置警戒部隊的嗎?”
“沒有。第Ⅰ連追逐的是第99師的工兵。當然,就是這些工兵把他們引過去的,不過那些滇軍士兵都不知道自己的師長在那裏。”
潘文華還是那句話:“怎麼會這樣?”
“現在第99師已經停止了抵抗,第101師已經投降,聽說昆明也已經拿下了。只有第98師和第100師還在和第6步兵師戰鬥,不過也撐不了多久,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這麼說……雲南就打完了?”
“可以這麼說,長官。”
“怎麼會這樣?”潘文華已經說不出其他的東西了。
“長官,要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中校嗎?”參謀幾乎是用一種可憐的目光在看自己的長官——真是太可憐了,打仗居然打成了這個樣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贏了。
“向中校報告吧……”潘文華鬱悶的搖着頭,“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