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魚餌
傅君麟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衿衿,你真的想好了嗎?”
小姑娘那麼突然,害他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更何況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由他提出來才有儀式感嗎?她又在搶他的活幹了。
“錯過你,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喜歡我十幾年如一日的人了,所以我想好了,這輩子我非你不嫁!”
小姑娘語氣堅決,十匹馬都拉不回來,反倒是傅君麟有點語無倫次手足無措,“可是我都二十八歲了,長得不怎麼樣,脾氣還很暴躁,名聲也不是很好,你真的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我就喜歡老的,長得不怎麼樣的,脾氣暴躁名聲還不好的,你猶豫來猶豫去的是不是不想娶啊?”鳳衿故作生氣地拉下臉,嘴角不滿地撅起。
傅君麟把她的身體扳回來讓她正視自己,“這麼可愛的妻子我做夢都想娶回家,明天我就昭告全世界說我要娶你,你以為如何?”
“不如何!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非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鳳衿歪着頭反問。
如果他去昭告全世界,那婚就不用結了。
師父不會答應的!
師兄他們也不會答應!
整個南辰洲都不承認他們的關係!
到時候追殺小傅爺的人挺多的。
還不如秘而不宣,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們看到孩子的份上大概也不會動殺念。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到手,當然要昭告全世界,你不用擔心你師父和師兄他們找我的麻煩,我能應付得過來。”
鳳衿扶額嘆息,“別鬧了,你要怎麼應付啊,我才不想看到我的丈夫和師兄們相殘相殺,你覺得我到時候該幫哪頭?”
“可是……”
鳳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可不可以不要再說可是了,我聽到你說可是就頭疼,我好歹也是個大小姐,被你挑剔來挑剔去的,我不要面子的嗎?”
傅君麟握緊她的雙手,瀲灧瑰麗的雙眸倒影着她的影子,“衿衿,你決定得這麼突然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瞞着我?
既然你要嫁給我,心裏就不能再私藏小秘密了,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和你共同面對,你要知道沒有你的世界,我是不可能獨活的。”
“哪有什麼小秘密,如果有,那就是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我送給你的那枚姻緣符會自動焚化消失。
小傅爺,你是不是應該帶我去領證了,長這麼大我還沒領過結婚證呢,你知道結婚證長什麼樣子嗎?”
傅君麟輕點她的鼻尖,“真是拿你沒辦法,儘管身體還病着,也要把結婚證拿到手,你是不是被我的魔怔傳染了?”
鳳衿狡黠地眯了眯眼,“在機場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魔怔了,後來沉迷在美人的盛世美顏里無法自拔,每天被你那無處安放的魅力迷得神魂顛倒,總之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傅君麟溫柔地牽起他的女孩,瀲灧瑰麗的鳳眸中煙波流轉,“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只要你不嫌棄我,我能陪你談場永不失聯的戀愛。”
鳳衿笑而不語,美人已經很優秀了,但他在這段感情里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他對自己好像沒什麼信心。
女孩壯起膽子捏住他的下巴,學着他那副睥睨眾生的霸道口吻說話,“哇!天下居然有如此嬌美的男孩子,不過以後他是本小姐的了,誰也不許跟我搶。”
傅君麟把她摟進懷裏,附在她耳邊淺聲低語,“有隻小貓在我的心上蹦躂,你說我要怎麼懲罰她好呢?”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她連蹦躂的腳步都是愛你的形狀。”鳳衿的唇邊漾起了驚艷絕倫的微笑。
好久沒看到他的女孩笑得這麼開心了,依稀想起了當年的臭水溝邊,她驚鴻一笑亂他心神,讓他不惜為她沉淪半生。
當御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石化了,可憐的他還沒找回丟失的記憶,沒辦法接受自家少爺閃電般的愛情。
可是他們兩個拍結婚照的親密無間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少爺那麼小心謹慎的人,居然都沒派人調查她的來歷,他就不怕她是嵐溪洲派來的狙心殺手嗎?
鳳衿掂量着手中的紅本本,感覺很不可思議,“小傅爺,這就是結婚證啊?”
女孩站在夕陽的餘暉里,美好得像個誤闖凡間的神靈,讓人有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好像他眨下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傅君麟上前摟住她的腰,他眼眸暗沉地垂下頭埋在了她的肩窩,“就這麼變成了傅夫人,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鳳衿搖了搖頭,“不會啊,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如果你心裏沒有我,即使舉辦再豪華的世紀婚禮我也不會開心。
雖然我稀里糊塗地就做了你的妻子,但如果被我發現你去外面找小三,我會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領證后,小嬌妻懷疑他是渣男怎麼辦?
傅君麟壓根就不想解釋太多,他把她卷進房間,按在牆上各種溫柔寵溺。
“小傅爺你別這樣,喜歡你的女孩那麼多,我擔心她們會派人來追殺我。”
覆在傅君麟陰影之下的鳳衿半推半就,明明剛才聊天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對勁了,對天發誓她真的沒有給他下毒啊。
他總說她是他的金枝玉葉,她不忍心看他苦守多年的深情付之東流,所以才想在厄運來臨之前滿足他的夙願。
就單純地打個結婚證安慰下,小傅爺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鳳衿的半推半就在傅君麟看來彷彿是在欲拒還迎,她沒等來男人的答覆,眼前陷入了天旋地轉。
傅君麟擰落襯衣上的紐扣甩了出去,緩緩落下的窗帘遮住了滿室的溫暖旖旎。
次日,傅君麟睜開瀲灧寒眸,他的身邊已經空了。
看着被單上的盛開牡丹,他的眼裏閃過了轉瞬即逝的暗芒。
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面無表情地按下接聽,“什麼事?”
許局站在香江沿岸,滿臉都是擔憂神色,“小傅爺,香江水面漂浮着大量的魚蝦屍體。”
“這種小事有必要向我報告嗎?”只要涉及到夏國安危,務必向他報告,他記得他是這麼給他下達命令的。
傅君麟起身走向衣櫃,從裏面取了件偏冷質感的黑色襯衣,柔軟的發梢蹭着膚色冷白的後頸,宛如上等的凝脂玉無暇。
鴉羽色的劍眉下,他高貴沉靜的眸仁凝視着鎖骨的牙印。
沒想到把小嬌嬌惹急了,她居然然還會張嘴咬人。
傅君麟抿唇輕笑,如妖似仙的臉上冰雪消融,連房間裏空氣都褪去了幾分冷郁。
那端的電話里許局沉默許久才接了話,“打撈魚蝦的船工突然發病,死狀非常慘烈,初步懷疑還有傳染的可能。”
傅君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這種情況大概有多久了?”
不問還好,問得許局更愁了,“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和船工相同的癥狀,照這種事態發展下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聽聞鳳小姐在醫學領域造詣頗高,要不讓她前往事發區域參與病患的救治工作?”
“你想都別想!”傅君麟臉色陰沉地掛斷了手機,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去涉險的。
鳳衿此時正在厲氏集團參加高層會議,儘管她的人坐在這裏,但她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小傅爺醒了沒有?她給他做的早點他吃了沒有?家有嬌夫不要緊,她連工作都沒有辦法身心投入了。
不久薛琴附在她耳邊低語片刻,鳳衿接過手機,上面有通陌生來電顯示,儘管薛琴數次拒接,但這通電話還是不依不饒地打進來。
鳳衿去天台接的電話,對方開的是視頻通話,剛按下接聽鍵,對面那張猙獰恐怖的骷髏假面便闖入了她的視野之中。
“小仙女,你接電話的速度有點慢呢。”假面對着鏡頭抱怨,抱怨的語氣中還透着一絲不耐煩。
他身後的椅子裏綁着個人,耷拉着腦袋,看起來奄奄一息,鳳衿不禁瞳孔微縮雙手攥緊,“混蛋,你們不要碰我姐姐!”
假面毫不憐惜地揪起白錦夕的長發,嘴裏發出了陰森的笑聲,“聽聞女孩子說的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你說我是先划花她這張小臉蛋好呢還是拔掉她的手指甲好呢?”
鳳衿臉色蒼白地盯着手機屏幕,“你們到底是想要錢還是想要其他的什麼東西,你說啊。”
“難道在小仙女的心裏,幽都城已經貧窮落後到需要從你手裏討錢嗎?更何況城主大人想要什麼你心裏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假面拿着刀子隨意比劃,鳳衿看得心驚膽戰,“你們在哪裏,我現在過去。”
假面緊捏着白錦夕的下顎,眼尾微微上挑,“如果你來救她,那傅君麟就必死無疑,薛神醫練的毒你是知道了,南辰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現在的香江中下游無疑走了南辰洲當年的老路,連國主葉氏都難以倖免,就算傅君麟再厲害,恐怕也逃不過毒藥的侵蝕。
一邊是至親,一邊是摯愛,真的好難選呢,小仙女打算先救哪個啊?”
鳳衿緊緊地攥着手機,指骨青痕交錯,“你們這些混蛋,你們簡直不是人,人命在你們眼裏到底算什麼?你們憑什麼跑到家人家裏為所欲為,幽都城主在哪,你讓他出來,整天躲在黑暗角落裏耍陰謀詭計算什麼本事。”
左手是她的姐姐,右手是她的老公,她該怎麼選,她又能怎麼選。
女孩抹去眼角的殘淚,冰冷的語氣卻是多了一抹倔強,“既然他不敢涉足半寸光明,那我就去黑暗世界裏把他揪出來。”
鳳衿中途離開會場去地下車庫取了車,她加滿油門朝定位的地址疾馳而去。
會議中場休息,秘書走過去和厲雲深彙報情況,“總裁,大小姐剛才哭着跑出去了,她是獨自駕車出去的,身邊一個保鏢都沒帶。”
聞言,厲雲深的眼眸都暗了幾個色調,“誰惹她生氣了?”
秘書搖了搖頭,“她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屬下什麼都不敢問。”
厲雲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我要去保護師妹了,你跟他們說聲會議取消。”
待厲雲深集結完保鏢行色匆忙地走向地下車庫,萬萬沒想到車輪胎都被人扎破了。
導航把鳳衿帶到了煙都的麵粉小作坊,她從車裏走出來,按照視頻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扇大鐵門。
推門走進去,裏面的機器都處於停擺狀態。
白錦夕就被綁在堆放成品的倉庫里,鳳衿跑過去想要幫她解開繩索,但她剛觸到白錦夕的肩膀,耳邊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而那個坐在椅子裏的白錦夕猛地撐開了矽膠頭套的偽裝,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機械真身。
它伸出尖利的機械爪子朝鳳衿的咽喉割了過來,還好鳳衿反應迅速,及時躲開了它的攻擊。
但眼前的機械人似乎比她還要靈活,它的攻擊程序正在被人遠程操控,對方對她的招數了如指掌,鳳衿的處境很被動,不管她怎麼輸入,機械人都不會受傷。
幾袋麵粉包在半空中炸裂,視線受阻使她的攻守都變慢了半拍,鳳衿能感覺到模糊的陰影在眼前晃動,然而等她追過去,那兒什麼都沒有,直到耳邊刮過凌厲的冷風,她壓腰躲避的瞬間,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的麻醉針刺進了她纖細的脖頸。
那劑量,強到能毒死上百頭大象,鳳衿的眼前頓時天昏地暗,就在她的身體即將要倒在地上的瞬間,好像有人挽住了她的腰,恍惚中她又看到了那張清秀俊雅的臉,他就像夢中校草,滿足了所有女孩對白襯衣少年的嚮往。
“喬思遠,沒想到黃泉路口還有你在等我,可是姐姐還在幽都城主的手上,那些人喪心病狂,他們不會放過她的,我好害怕……”鳳衿還沒說完,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雙眸不甘合上的瞬間,淚滴穿破時空的塵埃,滴在了幽都城主的手背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摟緊了懷裏,“我的小債主,天真無邪的你以為白錦夕是魚餌,其實從始至終你才是那隻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