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謀划
自從那晚愣子、鐵柱兩人離開譚老頭的醫館以後也再沒有偷偷摸摸的回來探望過韓森。外面也陸陸續續有傳言說譚老頭的侄孫在給鬼子修炮樓的時候被大石頭給砸死了。
弄得譚老頭聽到來醫館的看病的鄉親們的慰問時總是吹鬍子瞪眼的，可是別人也是一片好心安慰你，總不能有氣朝別人撒呀！可是又不能給別人解釋說自己的侄孫沒死，這是個烏龍。
可是轉頭一想韓森消失在小黃庄消失在李家屯也未必不是一見好事情，至少不會又被鬼子給逮去修炮樓。所以一切委屈都得譚老頭自己一個人承受。
可想而知，每次譚老頭給韓森送葯送飯的時候會有好果子吃？
雖然譚老頭沒好臉色給韓森看，可是對待韓森這個自己親姐姐的孫子還是真心不錯。為了讓韓森儘快康復，每日的伙食裏面總會想方設法的給他弄點帶葷腥的東西。
要知道在這個物資匱乏，人人都窮的年代，想要見到點葷腥不是什麼重大的日子絕對是不可能的，甚至有的家庭連最基本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還想吃肉？你怕不是在做夢！
而譚老頭一個七十好幾的人了，就守着一家小醫館度日，為了韓森早點康復絕對是用盡了辦法！韓森在譚老頭的照顧下，身子一天一天的好轉，本來年輕人的身體的恢復能力就很好。只要營養跟得上，只要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情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轉眼間，韓森來到醫館已經大半個月了，現在他的傷勢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之前的計劃了。
為了不連累這個一直把自己當做親生孫子的老人家，韓森趁着老人家睡着的時候里裡外外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留下的所有生存印記全都給的抹得一乾二淨，在沒有現代偵查技術的年代絕對沒有人可以察覺出自己在這醫館裏面停留過。
韓森收拾好一切以後偷偷的來到譚老頭的房間裏面，憑藉著微弱着月光靜靜的看着躺在床上酣睡的老人那慈祥的面孔，久久不願離去。
雖然自己和眼前這個老人只是相處過短短半個月，可是這老人對自己的好韓森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雖然在老人的眼中，自己是他親姐姐的孫子，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他對韓森好都是應該的。
可是在韓森看來，他自己確實在譚老頭這兒感受到了家的人關心和呵護，也許和自己接受了前身的記憶有一定關係。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打心底將這個老頭當做自己的爺爺。所以韓森一點都不想看到譚老頭因為自己的關係遭受到牽連，被敵人鬼子傷害。
所以他才會讓愣子在幾天前到處去散播前生已經死亡的消息，最主要的就是為了保護譚老頭，其次就是為了降低龐老七一夥二鬼子的防備，不過以龐老七一夥地痞流氓的出身，防備這些東西估計得看下輩子有沒有。
韓森給譚老頭掖了掖被子，然後背着自己的衣服轉身離開。
就在韓森轉身的那一刻，原本熟睡的譚老頭睜開了眼睛看着韓森離開的背影努動着嘴巴想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有一滴渾濁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對背後這一切韓森壓根就不知道，他關好譚老頭的房門就直奔院牆，他現在對小黃庄附近幾十里地可是熟悉得很。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一個加速噌的一下就如同一隻猴子一樣竄上了院牆邊上的那顆紅棗樹消失在外面的黑夜之中。
距離小黃庄十幾里地李家屯是一個擁有一百多戶六百多口子的村子，村裏的村戶都以務農為生。原本靠着周邊的幾百畝地村裏的農戶日子還過得去，只要不是碰見災荒至少不用餓肚子。
自從小鬼子來了以後為了杜絕抗日組織的生存空間加強對老百姓的管束在村子裏面建立了以地主李家為首的維持會。
而龐老七就是李家戶主李昌平的妻弟，龐老七當的這個偽軍小隊長也是李昌平出錢買來的！
在李家屯的東面，有一棟兩進的宅子，看那佔地面積以前也是一個挺闊氣的人家。可是現在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破敗得很。
這就是韓森以前的家，自從一年前鬼子的轟炸機在這兒將前身的父母炸死以後，前身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可是在這毫無人煙荒廢了的院子裏面，隱約又聲音傳出來。
“愣子哥，你不是說森哥這兩天要回來么？可是我們都在這兒等了好幾天了還不見森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聽錯了，我們待錯地方了？”
“你個蠢驢，我怎麼可能會聽錯，森哥明明說的是他家裏的大水缸，除了他家的老宅子有口大水缸以外哪裏還有大水缸？他現在住的那破茅屋除了戚大叔給森哥打得一口石缸子外毛都沒有！你說我會不會聽錯？”
“可是這麼多天了森哥都還沒回來，是不是他的傷還沒好徹底才來不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先回去啊！”
愣子實在受不了鐵柱的絮叨，舉起手就給鐵柱一個腦瓜崩。
“你煩不煩，有紅薯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挨了愣子結結實實一下，鐵柱也不惱，笑嘻嘻的說到。
“我這不是冷得受不了了嘛！”
說著還使勁咬了一口手裏的烤紅薯。
看着鐵柱那憨貨樣愣子沒好氣的又從兜里掏出一個紅薯遞了過去。
“你吃你的吧，別一天給個娘們一樣叼叼叼個沒完！”
鐵柱抖了都腿笑嘻嘻的將紅薯接了過去，然後靠在身後的門框上悶聲大吃。
愣子把鐵柱打發了以後自己也拿着一個紅薯有一口每一口的咬着，一臉擔憂的盯着院子外面不默不作聲。碩大的的院子裏只聽見隱約有咀嚼東西的聲音傳來。
突然，院子外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愣子和鐵柱兩人警覺的對視一眼，抓起手中吃剩下的紅薯揣到懷裏，然後踮起腳尖朝身後的破屋子竄去。躲在坍塌的門牆後面偷偷的往外瞧。
聽到院內的動靜，院子外的腳步聲明顯頓了一下，然後又響了起來。
“沒想到這兩個小子還挺警覺的！”韓森微微一笑又繼續往前走。
沒過多久，韓森穿過倒塌的大門來到了院子裏面。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紅棗樹、大水缸、葡萄架，看着這些熟悉的事物，韓森心底很不是滋味，原本安詳和睦的一家子就這樣被日本鬼子害得家破人亡。
“森哥！”。。。
“森哥！”。。。
沒一會兒，一前一後兩聲呼喚驚醒了沉思中的韓森。
原來是躲在磚牆後面的二人認出了院子裏面的韓森，連忙從藏身的牆體後面跑了出來。
愣子鐵柱一出來就圍着韓森轉個不停，還時不時伸出手去摸一摸韓森，想看看他是不是完好無缺。
看着眼前二人打心底對自己的關切，韓森雖然被男人摸有點膈應，但是還是由他們去了。
愣子兩人在韓森身上摸了個遍，確定韓森一點事都沒有才鬆了口氣，興緻勃勃的說到：“森哥，看着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當時你被條石砸到的時候有多嚇人，滿頭滿身都是血。可把我們嚇壞了！龐老七那王八蛋還不准我們救你！”
韓森擺了擺手，“我沒事兒，就是當時被石頭撞破了腦袋，現在休養了這麼久早都已經好了！”
“還有，我不是讓你們不要來找我們嗎?你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聽到韓森的責問，愣子率先站了出來。
“森哥，這是怪我！我怕你自己一個人有危險，才帶着柱子在這兒等你的！”
一聽這話韓森哭笑不得的說到：“你們兩個想到哪兒去了？我是怕你們白天在炮樓幹活，晚上跑來跑去的休息不好出問題？”
“啊！”
一聽這話，愣子哪裏還不知道自己想差了，他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在原地嘿嘿傻笑。
看着愣子的傻樣韓森說不出的感動，這就是最淳樸的友情。
他笑着拍了拍愣子的腦袋笑罵道：“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你先給我說說炮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聽韓森的話，愣子也止住了傻笑嚴肅起來。
“現在炮樓已經修的差不多了，大部分的力工已經放回家了！只剩下戚大叔幾個水泥匠還在炮樓里。”
“我估摸着明後天鬼子和龐老七幾個二鬼子就要搬進去了！我就是擔心到時候龐老七幾個人一天到晚都和鬼子在一起我們不好下手！”
“那你現在知道龐老七幾個人在哪裏嗎？”
“知道！”
愣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前幾天森哥你說了過後我就一直在留意龐老七幾個二鬼子的動向。他們一共九個人，兩個鬼子和龐老七一夥七個偽軍。之前九個人一直都在工地上守着，現在炮樓快修好了，兩個鬼子在今天下午不見了應該是回臨城去了，現在就剩下七個偽軍留了下來。”
“在這七個偽軍中有兩個是小黃庄的人，鬼子剛走的時候我就盯着他們兩，結果鬼子一走他兩就溜號了！而龐老七一到晚上就回到他姐夫家裏住！現在我估摸着炮樓最多就四個人！”
聽到愣子將偽軍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韓森還覺得挺意外的，本來料想中自己晚上過來給愣子留個信叫他明天他鬼子和偽軍的情況摸一下，沒想到他已經弄清楚，看來今天晚上就能動手了。
見韓森詫異的看着自己，愣子得意洋洋的笑道：“森哥，你之前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打算，所以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留意鬼子們的動向！”
見此，韓森不得不豎起大拇指佩服愣子的精靈！
“你小子真行！”
對於韓森的讚揚，愣子毫不拒絕的笑納了！
“那可不是，再怎麼也不能拖你森哥的後腿呀！”
一旁看着愣子得意洋洋的樣子，鐵柱急眼了，連忙擠到韓森跟前。
“森哥，還有我還有我呢！我可是給你把東西都準備好了，這次你不帶上我我可給你急！”
說著鐵柱跑到棗樹旁邊的水缸里倒騰出一個大麻袋，然後扛到韓森面前倒了下來。
看着嘩啦啦倒了一地的傢伙事韓森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