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聲東擊西
孟濱自從以御史台的名義加入進來后,幾乎與杜子央和喬西州焦不離孟,只要他們有一舉一動,他必要刨根問底扒個究竟。
只要是與二皇子關係密切的官員,通通都“清白如水”,什麼污點都查不出來,大半月過去了,杜子央和喬西州的進展依舊是原地踏步。
杜子央今日專門起了個大早,天剛微亮就準備到喬西州的府上與他商談要事,沒想到剛一出門,一身黑袍的孟濱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瘦長的臉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杜子央驚恐萬分的捂着心口。“孟大人,你這麼大早像個黑無常似的杵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孟濱冷哼了一聲。“杜大人起這麼早不是專門為了躲我吧?”
“我是為了專門到街口去喝碗剛出鍋的熱羊肉湯,孟大人有興趣一起嗎?”
杜子央以前曾在酒樓偶遇過他,知道他最怕羊膻味,才故意提議去喝羊肉湯,想讓他自己退避三舍。
沒想到孟濱爽快的答應了。“那就請吧。”
結果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阿三羊肉館裏,場面頗為奇怪尷尬。杜子央特地點了胡椒羊肉湯加上羊肉餡餅,空氣中膻味十足,他倒要看看孟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客官,湯來了,趁熱喝。”
羊肉湯一端上桌,孟濱的臉色陰顯變了一下,杜子央只管假裝看不見,還用力吹了吹湯上的浮油,讓味道散得更開一些。
“孟大人應該還沒吃早點吧,別客氣啊,我請客。”
“不了。”孟濱揉了揉鼻子。“我不餓。”
杜子央滿足的喝了一口熱湯,感覺一股暖流從口腔一直流到胃裏。“今天會很忙碌,不吃點東西可頂不住啊。”
“杜大人今日有何安排?”
“沒什麼,去各位大人家裏慰問慰問唄。”
孟濱的語氣有些警告的意味。“杜大人,官員檢察之事本就歸御史台管,如今杜大人有幸主掌此事,最好不要有所隱瞞,否則我會上報朝廷,問你一個排擠同僚,謀求私利之罪。”
杜子央擱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今日打算拜訪趙大人家,我知道你與他素來親近,還是避避嫌為好。”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與你寸步不離,免得你又懷疑我會通風報信。”
杜子央心裏冷冷一笑,依趙垠膽小的性格,一有風吹草動他就嚇個半死,估計早已把家裏的財物處理得乾乾淨淨了,怎麼還可能等着他們去查,此行必定沒有收穫。
不過,他今天真實的目的並非是想真查趙垠。
“也好,那你帶上你的人,待會兒我們就去趙大人家一查究竟。”
孟濱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懷疑。“喬將軍待會兒也會到趙大人府上?”
杜子央低下頭去繼續喝湯。“他染了風寒,今日在家中休息。”
“可昨日見到他時,還一切正常。”
“病來如山倒,這急病來得突然也沒辦法嘛。”
———————————————————
杜子央坐在烏木椅上氣定神閑的喝着茶,趙垠的眼神似乎要將他射穿,無奈杜子央是帶着太子的親印來公幹,就算再不樂意,也得好茶招待着他。
“趙大人,在大理寺外見面,好像大人變矮了一截。”
趙垠與孟濱竊竊私語幾句后便在這會客堂中走來走去,臉上浮起了一層焦慮的油汗,杜子央見狀便故意出言調侃。
“別那麼害怕,過來坐啊。”
趙垠從鼻子裏重重呼出一口氣。“杜少卿今天特地來調查本官,本官就算再廉潔,也怕有人公報私仇,栽贓陷害。”
聽到趙垠大言不慚的稱讚自己“廉潔”,杜子央差點沒被茶水給嗆着。
“咳,趙大人對自己的認知,真是與眾不同。不過你放心,我手握太子親印,自會秉公辦事。”
在府中搜查的親兵回到會客堂來向杜子央復命,未發現任何不尋常的財物,也無密道暗室等可以藏匿。
孟濱的臉上一點都沒有別的表情,懶懶的撣了撣袍子。“趙大人廉潔自律,是杜大人自己非要多疑。你看看,現在白忙活一場,還擾了趙大人一家清凈。”
趙垠挺了挺腰背,終於放下心來。“無妨,杜少卿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本官已經習慣了。”
杜子央好像也不覺得失望,只是顧自笑了笑。“怪了,你倆這一唱一和,好像提前通風報信過似的。”
孟濱陰沉着臉說道:“杜大人難道還要在這多加打擾么?”
杜子央喝光了茶杯里的最後一滴茶水,回味無窮的抿了抿唇。“趙大人家的好茶我也喝飽了,接下來……”
“報!”
一名禁軍打扮的士兵急匆匆的小跑進來,朝杜子央拱手行禮。“杜大人,喬將軍已到達司農府,等大人一到便可展開搜查。”
“很好,正好我們這裏也剛結束,接下來就去拜會司農大人吧。”
孟濱攔在他身前,眉頭緊簇成一團。“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杜子央歪了下頭,一臉的無所謂。“要搜查司農府啊。”
“司農大人是二品命官,昭輝法令記載:搜查二品及以上的官員府邸,必須要有蓋有御史台印鑒的文書,此事需等我向御史大人稟陰。”
“孟大人似乎忘記了什麼,現在我們是在試行新法,一切以太子殿下的親印為信。”他笑了笑。“難道孟大人是在緊張什麼?”
“你說喬將軍患病在家,原來就是為了牽制我。”
“哎呀,難道你不知道病來如山倒的下一句嗎?病去如抽絲,可能是服了靈藥,突然好轉了。”
杜子央做了個請的手勢。“一向動作比我們快一步的孟大人,終於也有失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