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雷塞你嘴裏
華國，永安市。
這是一座停工多時的工地。
據說前幾天發生了超自然現象。
頭戴白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正在工地之外來回踱步。
透過點點月光，可以看出他有些煩躁。
“怎麼遲到了！不是讓你準時12點到嗎？”
楚康姍姍來遲的身影，讓白帽子男人皺起了眉頭。
白帽子男人真名叫黃建偉。
他是這片工地的負責人，因為一隻怨靈的突然出現，已經讓項目停工多日了。
如果還是不能處理這隻怨靈，保護工人們的安全，那麼工地延期的損失，將會由他一個人承擔。
“如果不是請不到靈異調查員，我還懶得找你呢！”
見楚康沉默，黃建偉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靈異調查員，是處理超自然現象的唯一官方組織——靈異局的工作人員。
每一位最普通的D級調查員，都擁有獨立解決不入流怨靈的實力。
當然，請這些專業人士的代價也是昂貴的。
既要關係，又要支付大筆費用。
即便黃建偉被這隻怨靈攪得心神不寧，也沒想過真的這樣做。
剛剛的話，口嗨罷了。
“一分錢一分貨，話說你的報酬，也請不到調查員吧？”
楚康戴上特製的熱成像望遠鏡，一邊輕鬆愜意地閑聊道。
“唔，找到了，還真是只不入流怨靈啊。”
黃建偉張了張嘴巴，但又什麼都沒說。
他總覺得，楚康剛剛的語氣里有點小遺憾。
什麼意思？是嫌棄怨靈實力太弱了嗎？
就是有真材實料，手持各式靈力武器的調查員，也沒這個口氣吧？
還是說這是位年輕有為的奇人異士？
可那也不對啊？那些隱士高人，不都是左手一符纂，右手一法器的嗎？
莫非……這楚康只是個神棍？
黃建偉心裏咯噔一下，牙齒下意識地咬了咬：
“喂，我說你小子，不要覺得自己能矇混過關啊！”
“錢我已經給你轉過去了！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進去走一趟。”
“哪怕……只有五分鐘！”
黃建偉最後一句呆愣了一下，因為他藉著微弱的月色，看到了楚康凝視良久的那個身影……
空蕩蕩的，快要建好的大樓上。
一個皮膚慘白的扭曲人影像是壁虎一般抓着裸露在外的水泥牆壁上下攀爬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邊兩人的窺伺，扭曲的人影緩緩倒掉在了樓層邊緣。
藉著那怨靈下垂的腦袋以一種不可能發生的姿勢扭轉了180度，沖兩人獰笑了一下。
下一秒，這隻身形扭曲的怨靈自數十米高的樓層猛地下墜，瞬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里。
不出意外的話，它來了！
“媽呀，鬼，鬼啊！”
突然起來的互動把黃建偉嚇得躲到了楚康的背後。
上一秒還態度強硬的男人，此刻竟被嚇得猶如一隻受驚小鹿。
“哎呀，黃經理，這不還有百來米的距離嘛！慫什麼！”
楚康微微一笑，撇了撇嘴的他，把手摸到了身後。
“一切恐懼，皆因火力不足！”
“你要是手裏有刀，你還會怕歹徒嗎？”
黃建偉微微點頭，旋即又猛地搖頭，臉上的恐懼，不亞於看到了怨靈。
“你，你要幹什麼！卧槽，把手雷給我放下！”
“大哥，錢已經轉過去了，別搞事啊！”
“還有，正常武器根本打不了鬼，你別抽瘋啊！”
“我日，你小子到底靠不靠譜！”
看着楚康手裏緊握的手雷，越想越覺得離譜的黃建偉罵罵咧咧着。
準備提前跑路的他，卻驚訝的發現手持大範圍殺傷性武器的楚康像是沒事人一樣，徑直地往工地里走去。
“草尼瑪的！臭小子給我回來！”
黃建偉又驚又怒，身子抖得跟帕金森綜合征患者的他壓低聲音罵道。
“錢我不要了！你TMD不要進去啊！那是鬼，是鬼啊！”
在現在的黃建偉眼裏，楚康就是個熱血單純的小年輕！
為了掙自己的這點快錢，連命都不要了！
居然想要用手雷對付怨靈！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黃建偉雖說有些看不起楚康這種騙錢的神棍，但這畢竟是自己負責的工地啊！
前段日子已經有一位工人被怨靈害死了，現在再死一個愣頭青的話……
“臭小子，給我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知不覺追上楚康的黃建偉，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確實來不及了，當然，我說的是這玩意。”
楚康低語着，咔嚓一聲拔掉了手雷的插銷。
距離爆炸，還只剩下最後的保險——彈片！
“大哥，您是我親大哥！”
黃建偉嚇得就差抱住楚康大腿，求他不要再發瘋了。
可惜還沒等他將楚康拖走，兩人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走出了一隻四肢着地，腦袋扭轉了180度的猙獰怨靈！
“死，死，死！”
“吃掉，吃掉，吃掉！”
不入流的怨靈咧開滿是利齒和血污的嘴裏。
紅色眼睛裏的殘忍，彷彿已經考慮好了如何處置面前膽大包天的兩個人類！
“常態下身體透明度很低，無靈力攻擊手段，不足以影響周圍事物與產生幻覺。”
“進攻手段預估是附着靈力傷害的物理進攻。”
“扭曲的四肢缺乏發力條件，並無尖銳的指甲。”
“唯一攻擊手段——利齒嘴巴！”
“短時間內從大樓一躍而下並迅速靠近目標，敏捷很高，要小心被偷襲。”
……
楚康一手輕鬆愜意地握着手雷彈片，一手摸着下巴認真分析着。
他身旁的黃建偉，癱軟在地，不能自己。
「前有狼，后又虎」這句話用在此時的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前面是兇狠殘暴，正常人無法對付的怨靈，身旁是手捏大殺傷性武器的愣頭青。
黃建偉沒有立刻昏厥過去，已經是很難得了。
「建議超度方案，近身搏鬥，提升宿主的實戰演練水平。」
腦海里忽然響起了詭異的電子音聲響，但楚康並無任何意外。
“它太辣雞了，一腳就踹死了，沒意義。”
楚康嘟噥兩句，臉上閃過一絲無趣。
當然，他也就嘴上說說，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走了上去。
“呵，有點意思！”
當雙方距離不到三米的時候，地上的扭曲怨靈凄厲怪叫一聲，接着猛地撲起！
可惜它認為勝券在握的撲殺在楚康眼裏滿是破綻！
只見少年屈身，抬手！
半秒不到，恐怖的怨靈便被死死扼住了下巴！
“你，你，你……”
抱着腦袋，恐懼得幾乎要把身子埋進地面的中年男人黃建偉，也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得三觀近乎崩塌！
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
竟然可以……碰到靈體！
這怎麼……可能！
“很喜歡吃東西，對嗎？”
“那試試這個吧！”
咧嘴輕笑的少年靈巧地躲閃着那扭曲雙臂地抓撓，接着鬆開手雷的最後一層保險，將其狠狠地塞進了那張着血盆大口的怨靈嘴中！
硬塞手雷的力度之大，遠在數米開外的黃建偉，都聽到了像是人類骨骼碎裂般的清脆聲響！
“祝你好運！”
鬆開扼住怨靈的喉嚨，楚康像是踢皮球一般，對準這痛苦掙扎的怨靈就是一腳！
“碰！”
“嘭！”
第一聲是被踢飛怨靈重重的落地聲響。
而第二聲，便是手雷爆炸的巨響了！
巨大的爆炸所產生的亮光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瞳孔瞪大的黃建偉清楚無比地看到了讓他銘記一生的震撼畫面！
剛剛還不可一世可怖怨靈，在手雷的爆炸之下四分五裂，最終便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不見。
沒有異像叢生，繁瑣嚴肅的超度法事。
也沒有金光狂涌，威嚴神明鎮壓全場的霸道。
更沒有感知到死亡威脅后的怨靈瘋狂咆哮的掙扎畫面。
動手，壓制，塞雷，踢開，爆炸！
少年行雲流水的動作，給黃建偉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彷彿剛剛的楚康不是在超度怨靈，而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給黃建偉的感覺，差不多是……路過自家菜地的農夫下意識彎腰拔掉了地里的一根野草？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走遠幾步的少年又忽地折過身子。
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根木棍的他，對着還處於深深震撼里的黃建偉腦袋來了一棍！
「正在實行記憶清除（物理）」
「記憶清除成功，目標（黃建偉）已失去關於宿主實時超度怨靈的記憶。」
“喂，我說系統，能不能給我換個酷炫點的記憶清除手段，老是把人打暈，未免太low了！”
“好歹我也是震懾一市的永安扛把子，把人敲暈什麼的，不符合身份。”
「請宿主努力升級，好激活本系統更多功能。」
“靠，怎麼又是這句，算了，不和你扯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皎潔的月光下，肩上扛了一條木棍的少年吹着口哨走過空寂無人的街道。
輕鬆愉悅的神情，彷彿和這靈異復蘇的可怖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