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從此刻起，勞倫特即是黑暗
布萊森看着兩人一起向他走來，拔出秘銀匕首，做出一個前傾的姿勢，已經準備開始搏命。
他自成為獵魔人以來，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危險的情況，被兩個人圍住還算不得什麼大事，況且勞倫特大廈的玻璃外牆攔不住布萊森，可以隨時破牆而逃。
約翰兩人走到門口時，小魔女側過臉，輕聲說道：
“約翰，我去解決這隻獵狗，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約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從口袋掏出一隻生鏽的短匕，毫不猶豫地扎破自己的手腕。
猩紅的鮮血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約翰蹲下身子，開始用鮮血在地上作畫。
畫的，是一個蝗蟲的輪廓。
在約翰用匕首劃破自己時，布萊森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當他看清約翰想畫什麼時，臉上更是烏雲密佈，連青筋都鼓起來。
“勞倫特！快停手！”獵魔人試着阻止他：
“你不明白你自己正在做什麼，你將墮入黑暗，永世不能解脫……”
可不論他再怎麼呼喊，約翰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作畫，彷彿把心神都沉溺在這次儀式上似的。
“媽的混蛋！”獵魔人低吼一聲，再也不顧公會的規矩，猛地身體下沉，雙腳一跺在地板上踩出個大坑，藉著這股爆炸般的力量沖向約翰。
“叮——！”
清脆的碰撞聲響徹在倉庫中，布萊森的秘銀匕首和小魔女手臂相交，堅固鋒利的匕首竟然連她的皮膚都破不開，宛如割在了盔甲上。
“獵魔人先生，上次在化工廠承蒙您照顧了，這次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布萊森一愣，隨之反應過來：
“奧利弗？”
“對啊，第一次見面沒有好好打扮自己，真是失禮了。”
“不用道歉，反正你今天就會被我徹底殺死在這裏！”
布萊森沒有在小魔女身份的問題上過多糾纏，只是掃了一眼離兩人不遠處的約翰。
畫已經做完了三分之一，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獵魔人的眼神冰冷到極致，他向後兩個空翻遠離小魔女，左手持匕首橫在胸前，右手則抽出一直別在腰間的轉輪手槍，毫不猶豫地射擊。
射擊的目標，正是約翰。
刺耳的音爆聲再次響起，音浪和氣浪在空中劃過一條恐怖的銀線，如同索命的死神直撲約翰。
這把被布萊森稱作“妻子”的蟒蛇左輪手槍，是一把真正的超凡武器。
它自槍械公司生產後，被某個獵魔人送到風暴之錘要塞，由矮人族的工匠大師親自打造，被賦予“槍兵”的超凡特性。
從此之後，從這左輪槍里射出的任何東西，速度都會在出槍管的一瞬間加速到原來的一百倍。
而這把左輪槍的子彈初速度為270米/妙，加速后，就變成了恐怖的……一秒鐘兩萬七千米！
如此快的速度，已經超過小魔女的反應極限。
但小魔女卻很聰明，在布萊森跳開后就意識到了獵魔人想做什麼，因此她很光棍地擋在約翰身前，仗着自己與生俱來的堅韌皮膚硬擋子彈。
被特殊加工過的子彈狠狠打在小魔女的腹部，她站立不住，被衝擊力硬頂着向後方飛去，撞破倉庫的牆壁直至走廊才堪堪停下。
“砰！砰！砰！”
又是三聲槍響，布萊森根本就沒管小魔女的死活，又連續射出三發超凡子彈。
尖嘯的銀線直奔約翰面門，可約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對旁邊發生的一切都不管不問，只是專心畫著那個蝗蟲。
“該死的獵狗！”
小魔女的咆哮聲從走廊傳來，她發瘋般站起，掀飛壓在身上的石頭，低着頭朝前方衝去。
此時的她變得跟第一次出現在約翰面前時一樣，頭有犄角，腳部生蹄，甚至此刻在背後還多了一對燃着白色火焰的骨翅。
正是這對骨翅，讓小魔女的速度暴增，堪堪在約翰被射中前感到，骨翅如同盾牌，牢牢擋在二人身前。
咔嚓聲響起，小魔女的骨翅斷成兩截，發黑的鮮血狂涌，傾撒在地時竟然將地板都融出黑洞。
但沒等她喘口氣，布萊森就提着短匕殺來。
“該死的獵狗！”小魔女低聲咆哮，右手攥住匕首，一個頭錘砸到獵魔人的臉上。
布萊森的鼻樑整個被砸塌下去，後背結結實實撞到地板上，砸出蛛網般的裂縫。
——他的轉輪手槍“妻子”一段時間內發射子彈的數目有限，但那邊的約翰馬上就要畫完圖案，在這段冷卻時間內獵魔人必須硬着頭皮跟小魔女肉搏。
布萊森吐出一口鮮血，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脊椎已經出現損傷，他強壓下傷勢，翻手握住小魔女頭上的犄角，雙腿向上抬起鎖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掰。
咔嚓一聲，小魔女的脖子被扭轉近九十度。
但小魔女來歷不俗，這樣放在普通人身上必死的傷勢沒有讓她的動作陷入停滯，反而狂叫着抬起布萊森，再次砸到地面上。
53層的地板不堪重負，兩人交戰的地方出現個大坑，布萊森和小魔女都往樓下墜去。
“好！”獵魔人心中一喜，他剛剛故意將力量集中在背部傾瀉到地面，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布萊森用力抽出秘銀匕首，向上方舉起。
下一刻，匕首前刃脫離柄部，射到53層的地板上，其內暗藏的機括瞬間運行，將他飛速拉到上面。
在回到53層的同時，布萊森還用力踏了一下小魔女，雖然這樣的舉動只能拖住她0.2秒。
但這點時間對於布萊森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
他的身影重新出現在53層，看到約翰的同時瞳孔驟縮，大喊：
“不要！”
但這樣的喊叫顯然阻止不了約翰的動作，他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遙控器，按下那上面紅色的按鈕。
噼里啪啦的電流聲響起，關押着那些無辜之人的籠子瞬間放射出致命的高壓電。
短暫的慘嚎聲響起又衰落下去，倉庫里的活人只剩下約翰和布萊森兩個人。
約翰站在畫好的蝗蟲上面，將自己的血液塗滿到眉心，感受着四周驟降的溫度和六十三個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心裏竟然出奇地平靜。
他已徹底墮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