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月三

6.三月三

今日朝罷,丞相照例又來給皇帝“加課”,雖不似前幾日聲辭嚴厲,但也不住敲打。華自達的目的除此之外,還是要拖着辰讓,好要她沒機會往後宮裏逗留,藉此冷淡她對張玲瓏的喜愛。

而辰讓表面上聽着,實則也是為了表現得“聽話”些,好留下張玲瓏。

不想這老相說個沒完,辰讓便打了個哈欠。

一見這哈欠,華自達頓時來了精神:“皇上昨夜又沒睡好?”

“太妃說了一夜夢話,擾人。”

華自達一頓,到底是自家的女兒丟了人,便也算了:“皇上中午小憩會兒,便要周先生教你讀書罷。”

“嗯。”

“另外,當日的刺客,老臣已經差人去查了,許是哪國遺留下來、沒身份的死士,難以查到根源,怕是要費些功夫。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皇上不出宮,相信那些人便無計可施了。”

辰讓點頭,本就料到會是這般結果,只言:“知道了。”

許久之後,華自達終於走了,張玲瓏便趁機溜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招搖的紅色,見到桌案埋頭看摺子的辰讓,突地來了唱戲的興緻,便學着姑娘家的扭捏神態小步小步地走進來,又故作笨拙得向辰讓行了禮,捏着嗓子道:“見過皇上~”

辰讓抬頭,被他這副樣子逗得心裏高興,哪裏還記得方才華自達的教導,嘴角只淡淡揚起,也學着戲文一般說道:“愛妃,請起。”

張玲瓏抬頭一樂:“皇上叫我愛妃,不知是要給我妃子的名頭還是貴妃的名頭呢?”

辰讓想了想,道:“外面人都稱你是男寵。”

張玲瓏又問:“那皇上準備給我一個什麼封號?縱然是男寵,也該有封號才對。”

辰讓看他,搖頭:“丞相不讓。”

“好罷。”張玲瓏終是起身,又湊到辰讓身邊,硬生生地在座位上蹭了一席之地,見桌子上堆積着密密麻麻的奏摺,只覺眼疼,卻沒忘了自己的來意,說道:“皇上,今日可是三月三了。”

“嗯。”

“三月三是我的生辰,皇上能不能陪我過生辰?”

辰讓偏頭看他,卻只能看到他的側面,說實話,張玲瓏臉上沒神情的時候,的確比得過她見過的所有美人。

不過,當他轉過頭來諂媚一笑,那種感覺便消散多半了。

辰讓回神,不由問道:“你上個月不是過了?”

“皇上記得真清楚。”張玲瓏輕聲一笑,將頭靠在辰讓的肩頭,又道,“不過上月那個是假的,這個月的三月三才是真的。”

也不知辰讓信了沒有,張玲瓏便拖了她的胳膊抱在懷裏,道:“皇上陪我過生辰吧,我的父母都沒有了,這世上除了皇上,真不知還有誰願意陪我過生辰了。”

辰讓默默一嘆。

張玲瓏看她,只見辰讓合起奏摺,終是起了身,道:“走吧。”

三月初三的碩陽城頗為冷清。

因着今日是鬼節,尋常人只敢在日頭盛的時候出來寒暄一番,待到午後便回到家中,大門緊閉,再也不出了。

倒有個賣面具的老者還在擺攤。

張玲瓏跟着辰讓出了宮,原本還在擔心有刺客,只是也不知怎地,瞧着辰讓在側背着手的模樣,依稀記起當日她舞棍的情景,竟逐漸不怕了起來。

可街上到底沒什麼人,縱然出了宮,也逛得沒勁。他隨手摸了一個面具,是個凶神惡煞的人物,可色彩卻是五顏六色、艷麗得很。

張玲瓏的手指在面具上摩挲,心中頓生喜歡。

他們這些人,向來只配穿粗布淡衣的,當初便是為了穿上濃艷的衣服,他才做了戲子,因為只有戲子能穿平民不能穿的綵衣,還能勾畫漂亮的妝容。

可尋常時候,到底是不能的。

所以,久而久之,他仍對多彩的顏色心生嚮往,希望有朝一日即便不做戲子也能穿上如此的衣裳。

而身邊的這個人,便是可以賜予他所有的人。

他將面具戴到臉上,衝著辰讓歪頭做了鬼臉,問道:“好不好看?”

賣面具的老者慈祥一笑,道:“公子啊,可不敢說好看,這東西本是用來辟邪的,須得要邪靈懼怕才行,若讓邪靈心生喜愛,不就要中邪了嗎?”

張玲瓏沒理會他,搖頭晃腦地逗辰讓笑。

辰讓本在摩挲攤上的橫木,見狀丟了個碎銀子,扭頭走了。

張玲瓏拿着面具緊緊跟上,問道:“皇上也跟那老頭一樣,怕邪靈喜歡這面具、令我中邪?”

辰讓卻道:“世上沒有邪靈。”

張玲瓏一呆,隨後笑道:“我也覺得沒有邪靈,若有邪靈的話,我那早逝的母親又怎會不保佑我變得富貴呢?”

辰讓淡淡補充:“那你的父親呢?”

張玲瓏一頓,隨後面上有些尷尬,磕磕巴巴地道:“他自然也是要保佑我的。不,不過,許是過世的人不一定都要變成邪靈的……”

他看了眼辰讓,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便也不再開口。

張玲瓏跟在辰讓身後,眼見越走越偏僻,既不是回宮的路也不是鬧市的路,不由問道:“皇上要去哪兒?”

“御史府。”

張玲瓏心思一動,這御史府的主人便是位同副相的周光鹿了,聽聞這人年少高官,倒不知是何模樣?

只是,待二人入了御史府,也不見周光鹿來迎接。張玲瓏暗道:許是因為皇帝微服私訪,所以才會掩人耳目,沒什麼驚動罷。

可隨着辰讓入了內里,見到了躺在床上裝睡的周光鹿時,張玲瓏才知道,壓根不是這回事兒!

這周光鹿,裝睡便裝睡罷,緣何鞋子也不脫?就那麼半露在外。

還有那眼睛,雖閉緊了,卻咕嚕嚕地亂轉,睫毛還不安分,哆哆嗦嗦的。

張玲瓏看了辰讓一眼。

辰讓道:“叫醒他。”

旁邊御史府的隨從忙賠笑道:“我們大人昨夜沒睡好,今日中午才睡了,許是叫不得。”

辰讓又道:“周光鹿。”

周光鹿依舊毫無所動。

旁邊的隨從見狀忙跪了下去,說道:“大人當真是累極了,叫不醒的。”

“叫不醒才怪!”張玲瓏說完便上手,將周光鹿搭着的薄被一掀,當即在他腋下抓來撓去。

“噗噗噗!”

周光鹿實在沒忍住,癢得難受,終於睜開了眼,待對上辰讓后,急忙拱手道:“不知尊駕到來,失禮失禮。”

辰讓看他:“既醒了,便起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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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寵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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