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宗歷練
七歲的沐初棠白白凈凈的臉龐還帶着嬰兒肥,精緻的五官秀雅絕俗,神態嬌憨,桃腮帶笑,一襲白衣,步履間,只覺她身後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凡塵中人。
眾人都已看呆,只聽一句調笑傳來:“呦,沐明軒終於捨得讓她的小仙童回宗里啦!”
沐初棠尋着這熟悉的聲音望過去,看清來人,不免臉上綻開如花朵般的笑容,雙眸如承載了浩瀚星河,亮的不敢直視。
“花伯伯”曹冥月的出現讓沐初棠小小欣喜了一把,元明宗四門宗主,除了自己師父沐明軒,他只見過玄卦門門主曹冥月。
玄卦門主要以奇門遁甲之術聞名於江湖,而棠林坳周圍以及內部很多都被曹冥月佈置了機關陣法,見她十分喜歡這些東西,他臨走的時候還送給小初棠許多書籍作為禮物。
曹冥月為人幽默不羈,與師父成天到頭肅然老道形成鮮明的對比,所以沐初棠對花冥月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元明宗,很多人提起來首先想到的是江湖俠客,“俠”之一字,彰顯了元明宗弟子個個武藝高強,實際上也是如此,進了元明宗無論哪個門派的弟子,武學是必修課。
而沐初棠,就是在這一刻跌落神壇,別人是舞劍英姿颯爽,而她,是跳了一支劍舞,不倫不類,毫無美感。
也只有在此時,其他弟子皆會感慨,原來老天也是公平的。
其實沐初棠也十分羨慕古風小說里那仗劍走天涯的江湖俠客,幻想着自己也會有一天,一把寶劍、一匹白馬,一襲白衣,劫富濟貧,懲惡揚善。
剛開始,對於武學,自是用了十分的精力,別人休息她偷學藝,別人吃飯她讀秘籍,別人打鬧她勤練習。
就這樣,過了一年、兩年、三年,她竟無半分長進,在宗里誰也打不過,便放棄了。
宗里的弟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宗歷練,大部分弟子都會被宗里派到元明宗名下的商產中。
沐初棠也不例外,在她十三歲的那一年,是她首次獨自出門歷練。不過,她並沒有被派到毒王宗名下的任意一家百草堂里,而是被羅師叔接進了盛京城內的羅府中。
羅塵是世家子弟,羅家世代為皇宮太醫,專為太后皇帝等貴人出診,在盛京內十分有臉面。
沐初棠白日裏被羅塵帶進宮內,在御藥房裏幫忙,說是幫忙,大多數時間她都在與幾位太醫閑聊,或者在附近玩耍。
剛進宮,沐初棠就發現一個問題,電視劇中的太醫形象大多數都是已過不惑之年,而自己如今待得這個地方每天見的最多的都不過二十歲左右,心知那些年紀大的可能是大官,自己未必能見得到,就連羅師叔,也少有見到他的身影。
每每見面,羅師叔都會囑咐道:“莫要生事,莫要走遠,宮裏貴人多,若是真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個人,就把羅塵的名號搬出來,就算衝著羅家的面子,也不會太為難你”
每到此時,沐初棠即有些不耐煩,又有些莫名的心暖,“好的,好的”滿口答應,生怕答應的晚了,這羅師叔又開始嘮叨起來。
而事實上,沐初棠的人緣好的出奇,可能哪個年代都離不開“看臉”,加上她性格十分的討喜,嘴巴也巧,逗得方圓幾里以內所有人都心生歡喜,就連常年待在南宮牆邊的小黃狗,見了她,搖擺的尾巴都不曾停下過。
沐初棠記得她與楊明熙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宮裏,那是她離初次進宮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天已經黑了,沐初棠收拾完畢就等羅師叔過來找她,兩人一起回羅府。
不過今日羅師叔臨走前交代了,宮內有晚宴,他需與王爺打個招呼,之後再來找她,所以,沐初棠已經做好了晚走的準備,內心並無多少焦急。
她有些無聊,坐在桌前隨手翻開醫書,自是看不進去的,白日裏便聽他們說宮中很少有晚宴,除非有了不得的人與發生了了不得的事,而這次是戍守邊關多年的聖親王回京了。
當時聽到聖親王她還格外的留了意,只因聖親王這三個字十分熟悉,撫越作為邊塞城市,據說駐軍就是聖親王和他的玄甲軍。
正在出神思考這聖親王的間隙,只聽“噗通”一聲,聲音是從外面傳來的,不大不小,她剛好能聽到。
御藥房此時沒有別人,師叔叮囑過,在宮內,要少看、少問、多做,沐初棠猶豫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經過小半天的掙扎,決定挪步到門口。
雖是入夜,好在宮燈明亮,入春時分,百花爭香,沐初棠一眼就發現了剛剛發出聲音的源頭,只見離御藥房門口的不遠處,躺着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
不過少年此時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眉頭緊鎖,雙眸緊閉,臉色青白,胸腔上下起伏,呼吸困難似是喘鳴。
沐初棠急忙奔出去,吃力的去扶這明顯比自己高的少年,她急的滿頭冒汗,好在這傢伙開始有意識了,“你扶住我,我帶你進去”
她把少年放在了裏屋用來值班的榻上,解開他的腰帶,讓他抱着枕頭腰身前傾,過了一會兒,少年的情況比方才好了一點。
“你在這裏,我去給你煎藥”順手塞給少年一塊玉佩,“在這期間,若是情況不好,摔了玉佩,我聽見聲音就會趕來”她快速說道,四五月份,屋外到處都是花粉柳絮,這是喘鳴發作的高發期,不過這少年應當不是重症。
少年此時十分虛弱,仍是呼吸不順暢,就算如此,也想對剛剛扶自己進來的小少年說聲謝謝,不過還未開口,就只能看見少年離開的背影,他只能望着手中的玉佩苦笑。
而這邊,一身少年打扮的沐初棠手忙腳亂的開始煎藥。這不能說她醫術不行,之前也有幾次在棠林坳外給人看診,不過煎藥這活她還是第一次做。
總之,一副葯煎完了,煎藥室到處的藥草、到處的瓶瓶罐罐,而沐初棠自己則是一身的汗,活像是剛打了一場仗。
她飛快的端着煎好的湯藥跑到了內室,這哮喘放在二十一世紀倒不是什麼大病,而放在醫術匱乏的古代,那就是要命的病了。回到內室,發現少年雖然沒有好轉,但也沒有嚴重的跡象,不由舒了口氣。
沐初棠把葯遞給眼前的少年,神色平靜的說道:“喝下這服藥,你會好很多”
少年接過葯碗,抬頭沖她露出個溫和的笑意,“謝......謝”說到一半,笑意卻都凝住了。
沐初棠十分奇怪並表示不理解,這哮喘病容易使人結巴?
少年喝完葯,臉色正常了不少,沐初棠讓他倚在榻上休息一會兒,順便也與他聊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你可知你在即將要發病的時候是不可獨自前來御藥房的”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中有疑惑,自己雖有喘鳴,但所有大夫都說是輕症,也許久都沒有發病了。
今日跟隨父親一起來到皇宮,不知是什麼原因,胸悶的不行,呼吸也越來越困難,看見父親在和別人說話,心想,算了,還是自己來御藥房吧,又不是不認路。
可是,還沒等到了地方,呼吸驟然十分艱難,失去了意識,聽這小先生的意思,是來這路上有何發病因素?
果然,小先生解釋道:“這附近的柳樹十分的密集,離小道又近,柳絮是發病的主要因素”
少年恍然大悟的神色還是令沐初棠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剛想張嘴繼續說點什麼便聽到外面有人喊道:“楊小公子在裏面嗎?皇後娘娘宣”
少年似乎想起來什麼,應聲道:“蘇嬤嬤,進來說話”
還未見人,只聽到蘇嬤嬤的聲音:“我的小祖宗,相爺和皇後娘娘到處找你,你卻……”
沐初棠只見一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站在了門口,身姿豐腴,面目和善,但爬滿了皺紋,雖是下人打扮,但衣服的料子,頭上的珠釵無一不體現出他雖是個下人,但也是個很體面的下人。
沐初棠內心驚詫,看上去如此溫和柔善的少年應當出身不凡,非富即貴。
此時,蘇嬤嬤見少年斜倚在榻上,滿面的憔悴,便心知不好,滿臉擔心焦急道:“小公子,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奴婢啊!”
少年簡單把自己剛剛的遭遇敘述給她聽,這蘇嬤嬤一臉天要塌下來的感覺,“我的小公子,不是說都有幾年沒發作了嗎?怎麼會突然發作了?會不會有歹人要害你?”
本來還不確定,聞言,這下沐初棠相信了這小小少年定是個貴人了,也只有貴人才會日日擔心有刁民要害他。
“咳”“咳”少年佯裝咳嗽了兩聲,拉回了正在胡思亂想的蘇嬤嬤,並說道:“勞煩嬤嬤將我在此的消息告知皇後娘娘,我稍作歇息一會兒就趕去前堂”
蘇嬤嬤這才想起來還要稟告皇后這件事,起身離開之前,還把他的被角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