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剛出來找孩子時,我遇到的拐賣團伙就在附近的城市,而且在他們口中我也聽到了“蛇頭”。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黑話,但只要有一絲可能,我也要找到這個蛇頭,尋找到丫丫被收養家庭的線索。
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找驚察,但這夥人能無法無天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警方抓到把柄,看得出這夥人十分的謹慎,驚察的調查需要時間,而我卻尋女心切。
對於被拐婦女和前婆婆那邊,我也不抱希望了。
如今,最快最能克敵制勝的方法就是——我被拐進這個犯罪團伙,從中尋找線索。
被拐婦女多是被賣進一些山區內給人當媳婦。我年紀大了,近日又憔悴的不行,恐怕很難被這些人看上。但有一類人……這些人販子卻是極其喜歡的。
那就是精神病人。
精神病人有很多神志不清楚,只要拐走了就很難再找回家,也容易控制。等賣出去后也少了家裏人找麻煩。
所以,我裝成了一個精神病人,在之前被拐的那個城市裏遊盪,想要碰碰運氣。
為了偽裝的像,我終日撿垃圾吃,還在外面風采露宿。雖然趙明誠有時候故意用膠袋給我送來一些吃食,可沒有幾天我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了。
每到這時候,我都會在心裏默默念着丫丫的名字,想着她可愛的臉龐,告訴自己此刻吃的每一份苦都是在建造我與丫丫之間的橋樑。
終有一天,我會順着這座橋走到我可愛的丫丫的面前。
我每天手裏都抱着一個假娃娃,像是失去了孩子瘋癲的母親。
或許因為思女心切,趙明誠說我演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沒想到,在一個多月後,我真的被一伙人盯上了。這次來的不是之前的那個老太太,而是另外一個看起來更年輕的婦女。
她哄騙說要帶我去找家人,還說要給我好吃的,為了表達她的善意,她甚至還誇我懷裏的孩子可愛。我也乖乖的跟着她走,很快上了一輛麵包車。
由於他們認為我是精神病,都沒有給我套頭套,我很快在這一群人里發現他們好幾個人身上都有紋身,紋龍畫虎的各式各樣的都有。其中有一個,手臂上正好有一個龍形紋身,不知是不是之前那位被拐婦女說的人。
這群人里大多年齡不大,最小的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最大的就是坐在我身邊的婦女,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了。
在路上,我再一次我聽到了“蛇頭”這一稱呼。
原來,他們這附近的拐賣團體都歸“蛇頭”管。蛇頭是他們團體中的老大,也是負責買賣收錢的那個人。
側面來說,蛇頭掌握着所有被拐賣婦女兒童的買家。
他,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所有被拐賣的人,最後都要來到蛇頭處,由蛇頭送往買家。聽說,蛇頭極其的小心,對所有人都不信任,所以任何一筆錢都要由他親自經手。
或許看我身上髒兮兮的又形容憔悴還是個精神病,我最怕的事情並沒有在我身上發生。雖然我就和這些臭男人住在一起,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對我感興趣。
我抱着娃娃,跟着他們輾轉換了幾輛車,其中的人也換了幾波,只有最開始拐賣我的婦女一直跟着我,一路上都在穩定我的情緒。
這夥人確實是訓練有素又行事小心,相互之間誰也沒有說過真名,全都是代號,並且有好幾個人都帶着墨鏡和帽子看不清面容。
等到我們最後一波要去見蛇頭的時候,我發現身邊的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是露出真容的,甚至話都很少。
整輛車上的氣氛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這些人讓我套上頭套,但我現在扮演的是個精神病,必然吵鬧的厲害。
沒想到其中一個男人上來就給了我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一時之間都有些懵了。
“整天抱着個破娃娃,臟死了!”
那個男人極其的暴躁,上來就要搶我懷裏的娃娃。
我一把撲上去,對着男人的胳膊用力的咬上。
“誰也不能動我的孩子,誰也不能動!”
接下來,又是一頓暴打。
在我瘋了一樣的保護下,我手裏的娃娃並沒有被扔出去,但我整個人也被打的傷了好幾處。
要不是旁邊的婦女一直勸,說打死了蛇頭要怪罪都已經找到買家了,我想我可能真的要死在那輛車裏。
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
我用力抱着娃娃,蜷縮在車的一角,就連婦女和我說話都不再吭一聲,十足是被嚇壞了的樣子。
但其實我的心裏,在飛速的盤算,甚至在竊喜。
因為我馬上就要見到“蛇頭”了,我甚至激動地有些顫抖。
但在其他人看來,我是整個人都嚇傻了。
這是個廢棄的樓,被人拽上去后才發現別有洞天。這裏被人安裝了簡易的電梯,直通十八層。
想到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我不由在心裏想着——十八層地獄,正好是這些人的住處。
進入房間以前,門口竟然有個男人在拿着儀器檢查。儀器掃過每一個人的身體,在遇到電子設備的時候會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儀器掃到我手裏的娃娃時,突然狂叫了起來,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向我,特別是剛剛在車上打我的那個男人,氣勢洶洶的衝過來,手裏還拿着個棒球棍。
“我就覺得這娃娃有問題!”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將我圍了起來,我能看到有個黑衣男人站在屋內的陰影處,衝著這些人擺了擺手。
身旁的人將我圍的更緊了,就連一直都和顏悅色的婦女都鐵青着臉用力的拽着我懷裏的娃娃。
我知道,在這個娃娃的裏面,有一個定位器。如果被他們發現,我恐怕會被拋屍荒野,趙明誠說不準都會被找出來。
我繼續裝瘋賣傻,哭哭啼啼。
無數雙手拉扯着我,還有拳頭招呼在我的身上,我用力的拽着娃娃,知道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終於,娃娃被拽爛了,棉花紛紛,布條破爛。
一個電子發聲器摔落在地上,小小的機器中傳出了“哇哇哇”的哭聲,打破了這緊張的氛圍。
“艹,竟然是給這個玩意報警!”
四周的人鬆了一口氣。
而我,卻哭泣着將已經支離破碎了的娃娃抱在懷裏,像是一個真正痛失孩子的母親,悲慟的大哭着。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在爭奪娃娃的時候,我故意抓住了一隻娃娃的眼睛扔到了樓下,真正的定位器在那裏面。
我再次經過了掃描,確認無事後將我放了進去。
我終於,站在了“蛇頭”的面前,傷痕纍纍氣息微弱渾身骯髒。
相比之下,他精神抖擻衣冠楚楚甚至看起來還有些慈善?
對,如果在外面看到他,一定不會想到他竟然是拐賣集團的大頭目。
他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就像是在品鑒一件商品的成色似的細細端詳了許久。
許久后他嘆了口氣,聽得出,他對我十分的不滿意。
“這貨不太行啊。”
“蛇頭”幽幽的嘆了口氣。
而我抬起頭看向他,卻笑了。
“你好,蛇頭。我來找我女兒了。”
我輕輕開口說道,露出了一嘴的血腥味。
剛剛在撕扯中,我的一顆牙被人打掉了,我想此刻的自己一定看起來十分的猙獰,就像是一個護崽的母豹,即便傷痕纍纍也會戰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