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第258章
(今天,又有一名志願者感染病毒,但我從他的臉上並沒有看到後悔。)
(給予人星火者,必懷有火炬。)
鳳鳴堡的風景極佳,房間的陽台,都看向不遠處的湖面。
但現在是寒冬,除了能看到一面天地造化的鏡子外,便一無所獲。
真是大好河山啊!
陳真在嘴裏念叨了一句。
無數英雄人物,都為這萬里河山所傾倒,願意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顧寧寧走出房間,站在陳真身後的兩步之處,冷風吹動着她的披肩,讓她下意識將身體縮的更緊了。
“盧家人把話遞到我未婚妻耳邊了。”
“到底是千年望族,人頭多,路子廣,看來,我也得多生點孩子啊!”
對於籠中之鳥,還是有一說一的好,省得她胡思亂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盧家人?
未婚妻?
顧寧寧只思考了半秒鐘,就想到是誰出手相救。
應該是自己的表姐。
她的丈夫是熙洽的六阿哥,這個時候,也就是這幫皇親國戚,能在關東軍面前說上話。
哈爾濱能跟皇室攀上關係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六姐夫之外,也就是陳家的大少爺了。
難道眼前這位就是?
想到這裏,顧寧寧遲疑地開口問道:“陳家大少爺?”。
陳真沒有說話,還是痴迷地看着眼前的風景。
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顧寧寧就算是在心高氣傲,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展現自己的小脾氣,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陳真再次開口。
陳真還是沒有說話,因為沒有說話的必要。
自己進入顧寧寧的房間,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雖然他在鳳鳴堡當中,沒有直屬手下,表面上跟紙老虎一般,但卻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原因只有一個,他的老師叫做土肥原賢二,是整個日本情報界的大當家。
陳真在哪裏,就說明,土肥原賢二想要關注這個地區。
換句話說,陳真就是土肥原賢二的眼睛。
“我不問你是不是間諜,這並不重要。”
“因為不審問出姦細,誰也離不開鳳鳴堡。”
“我快要大婚了,實在不想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待下去了。”
陳真剛才接到小安子的電話,說自己的父母已經到達了哈爾濱,正等着他請安。
這些話,算是說到顧寧寧的心中,她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如果自己能全身而退,一定辭去關東軍總部的官職,甚至離開東北,去找自己心愛的情郎。
“我該怎麼做?”
顧寧寧想到這裏,立刻想要獲取陳真她離開的意見。
陳真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顧寧寧,平靜的說道:“什麼也不用做。”
“安靜地待着就好!”說完,陳真也沒有管顧寧寧的反應,走出房間。
李鑫被士兵綁在十字架上,皮帶勒進了他的皮膚,讓他無法動彈分毫,他只能哭嚎着。
這樣的場景,路明早就看習慣了,無聊地打着哈氣。
高彬年紀大了,還沒有起來,周乙外出公幹,現在能辦事兒的,只有他。
這真是肚子餓的時候,天上掉餡餅,想什麼來什麼。
功勞就這樣到手了!
“李秘書,我們截獲了一份密件,是地下黨南滿省委情報傳遞,經過筆跡對比,發現您的筆跡,發現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對此,您有什麼想要說的?”
路明拿起桌子上的兩張紙,走到李鑫的面前。
對於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他也是看不上的,在最開始的審訊之中,就屬這個娘娘腔難對付。
嘴裏也是不乾不淨,仗着身後的電訊處長的影響力,甚至要干預審訊的進程。
不給他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李鑫滿臉慌張,嘴裏拚命地辯解道:“不是我,我不認識什麼鬼南滿省委。”
“這是陷害,這是陷害!”
“我要見宮本處長,我要見宮本處長”
路明扣了扣耳朵,嫌棄李鑫聲音過大,震的耳朵疼,之後滿臉怪笑的說道:“陷害你?”
“我們跟地下黨一起陷害你?”
“你是何德何能,下了怎麼大的力氣,就為了拿下一個小助理秘書?”
“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
“來人,先讓李秘書清醒清醒!”。
審訊室內的人,都是高彬帶來的,自然明白路明話中的含義,手腳麻利的拿起一通冰水,倒在了李鑫的身上。
“啊!”
被全身澆濕的李鑫,發出尖叫。
這桶水中,放了兩斤的鹽,冰冷又刺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叫出聲音。
路明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李鑫的身上,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皮膚上殘漏的鹽水,立刻流淌進傷口中。
“救命啊!”
李鑫疼的直抽抽,胡亂的大叫起來。
路明也不是變態,除了第一鞭子以外,剩下就讓手下們動手,自己靠在桌子上,靜靜地抽着煙。
裴欣從市裏的殯儀館相熟朋友手中,借來的這輛運送遺體的小卡車並不寬敞。
後車廂完全封閉,黑漆漆一片,里既沒有窗子,也沒有燈。
安海和老於擠在金屬棺罩的兩側,側耳傾聽外邊的動靜。
周乙傳遞迴來的情報,應證了李菊梅的確是想真心合作。
因為一直沒有板原征四郎出發的消息,老於這幾天便愁得不行,腮幫子腫的老高。
安海本就沒有想執行這個任務,自然樂見其成,但還是安慰他幾句,之後便相對無語。
他現在考慮一個問題,不知道把一輛靈車就這樣停在大馬路上,會不會太引人注目。
今天辦的可是一件大事兒。
北滿省委已經決定,營救困在鳳鳴堡當中的同志。
這可是個大活,需要一點重武器。
山上的支隊,派人送下來點大傢伙事兒,他們三個就是負責接收。
這可不能出差錯,萬一出了差錯,他們就可能與送機槍來的同志錯失了見面的機會。
單憑手槍,可真打不進去鳳鳴堡。
但裴欣說他這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她手裏有特別通行證,有這這玩意,別說是輛靈車,就算是拉着一卡車死人停在大馬路上,也不會有人膽敢問一句。
裴欣的包票,讓安海稍微放下點心,但心還懸在半空中,恐怕在槍到手的時候,才能徹底落地。
想到這裏,安海摸出懷錶一看,他發現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外邊還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老於抬起頭,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要是萬一找不到那個叫板原的日本鬼子,是不是就不能完成任務,到時候那可怎麼辦啊?”。
安海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怎麼接。
老於也是外勤組的一員,本應該告訴他真相,告訴他,這個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他沒有開口,因為老於在他的心中,一直有這樣的印象。
就是老於這位夜校出身的工人知識分子,從來都很自信,甚至有時候自信得有些盲目。
他認為,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
只要他願意,打進皇宮,幹掉溥儀,都是分分鐘的事兒。
這也是安海不告訴他的主要原因。
但是,這一次有點不一樣。
老於他卻顯得憂心忡忡,這應該與他前一次行動失敗有關。
三十個好手,屍骨無存。
大概率是會活下來幾個,但南滿省委並沒有傳遞迴來相關消息。
但老江湖們都知道,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有時候死比或者強!
但這些話,他不能跟老於說,這會讓他更加內疚,於是只好安慰老於說,我們一定能完成任務,只是目前遇到了一點小困難罷了。
“我這一次心裏總是不安寧。”老於笑了半天,嘟囔道。
“這次我設計的方案很安全,參與行動的同志們都能全身而退。”安海平靜地說道。
老於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但又驕傲地說道:“我倒不是怕死,能活到今天已經都是賺的了。”
“我發愁的是,要是萬一找不到板原那個小鬼子,獲取不到熱河的進攻計劃,我可就沒臉去見上級領導了。”
傻人有傻人的可愛。
安海看到老於這種勇敢得近乎魯莽的同志,居然也會擔憂成這個樣子,讓安海心中更加不好受。
“一切都交給我了,你就放心吧!”安海動容地說道。
老於隔着鐵棺罩緊緊握住他的手,聲音居然有些顫抖,激動地說道:“我已經打申請了,我知道我不適合執行潛伏計劃。”
“省委的同志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只要能完成這次任務,就調我去山上的根據地。”
“到時候,或許是上前線打日本鬼子,或是進兵工廠,到時候我一定把你也帶過去。”
安海輕輕抽出被捏痛的手,平靜地說道:“山上適合你,城市適合我,我對哈爾濱的情況已經摸透了,沒必要離開。”
“我還是留下來繼續這裏的工作吧,哪裏都需要人啊。”
火熱的革命情誼,是最讓人感動的,但他最終也沒有對老於吐露全部實情。
其實,就在今天清晨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偵察板原行蹤的辦法。
他讓裴欣買通了機場的塔台,一旦發現板原征四郎的行蹤,就彙報。
但是,這個辦法目前還不宜告知老於。
因為他擔心老於對他的做法會產生誤解,讓革命同志之間產生誤會,是安海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時,隔在後車箱與駕駛座之間的小隔板,拉開了一條小縫隙,裴欣衝著他們二人叫道:“貨到了,趕緊下去接貨。”
聽到裴欣的話,安海也顧不上心中的不安,從下車后看到,車後面停着一台驢車,一個乾巴瘦的小老頭,在坐在車架上,淡淡地抽着煙。
“老鄉,今年大蘿蔔什麼價錢啊?”
安海走到驢車旁邊,摸了摸小毛驢的頭。
老頭將旱煙桿放下,狠狠地敲了敲,將裏面的煙絲渣滓倒出來,嘴裏嘟囔着回答道:“大蘿蔔不知道,俺是賣白菜的。”
“白菜一斤兩分,來點嘗嘗不?”。
暗號都對,安海看了一圈左右,立刻說道:“我都要了,往車裏搬吧!”。
乾瘦老頭立刻跳下驢車,湊到安海身旁,小聲說道:“十把衝鋒槍,都是老毛子產的,上面還裹着油紙。”
“子彈兩千發,配套的彈夾也給你們拿了三十個。”
“小鬼子的甜瓜手雷,也給你們拿了兩箱。”
“這可是我們六支隊壓箱底的寶貝,都給你們送過來了。”
“政委讓我告訴你,你要的人手,已經都藏在太陽島上的南樹林裏了。”
“行動的時候,會在胳膊上,繫上一條紅帶子,到時候別記錯了!”。
這批裝備,要是賣到黑市當中,夠換回十幾根金條。
打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都夠了,別提只是為了救幾個人了。
“我知道了,把裝備送到車上,我就跟你去太陽島,知道路吧?”
這句話是一語雙關,安海是詢問老頭知不知道隱藏地點。
老頭點點頭,對於同志的無條件信任,讓他全盤脫出:“我知道,行動的時候,我還是主攻。”
“趕緊卸東西,我帶你過去。”
安海點點頭,打開了殯儀車的後門,老於見陽光照射進來,直眯眯眼,但手已經按在腰間的槍上。
“幹活!”
安海沒有注意這些細節,讓老於趕緊下車幹活。
老頭把驢車掉了一個頭,而後扒拉開白菜,露出裏面的木箱子,一把就拽出來,遞給了安海。
安海費力地接過箱子,咬着牙關,遞給了老於。
不管是子彈,還是甜瓜手榴彈,還是上千發子彈,哪一個都不輕。
三個男人在幹活,裴欣也從車裏跳下來,站在馬路牙子上,開始為他們望風。
半車白菜加上軍火,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
三個人手腳很麻利,十幾趟就解決了。
“裴欣,你把車開走,老於跟你去,我要去趟太陽島,跟同志們接頭!”
安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到裴欣身旁看了一眼身後的乾瘦老頭,繼續說道:“身上有沒有錢了?給我拿一點,我有了就還給你。”
“我一會兒去買點饅頭、豬頭肉啥的,皇帝老兒還不餓差兵,我第一次上門,也不能空倆爪子啊!”。
裴欣白了安海一眼,這套說詞,她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這兩年,這個傢伙沒少從自己這裏拿錢,說詞都冠冕堂皇,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本章完)